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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世界仿佛都跟着安静了一瞬。
我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那扇紧闭的白色大门。时间在这一刻被拉得无比漫长，每一秒都像是在我脆弱的神经上磨刮。
门开了。
走出来的是刚才那个一脸焦躁的医生，他摘下口罩，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疲惫和遗憾。他扫视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在我，和旁边同样紧张的陆明玉身上。
他摇了摇头。
“抱歉，我们尽力了。”医生的声音很低，却像重锤一样砸在每个人的心上，“病人送来得太晚了，脑部缺氧时间过长，导致了不可逆的损伤......”
后面的话，我一个字都听不清了。
我只觉得双腿一软，整个人向后踉跄了一步，被陆明玉眼疾手快地扶住。
“嫂子！”
我趴在她肩上，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像是被这个噩耗抽干了所有力气。
公公陆振国，死了。
和上一世一样，还是死了。
只是这一次，签字的人不是我，延误救治的罪名，也落不到我的头上。
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急促杂乱的脚步声。
我抬起被泪水模糊的眼，看到了两个我恨之入骨的身影。
陆子琛和我那好婆婆周美凤，终于姗姗来迟。
周美凤一身珠光宝气，头发盘得一丝不苟，只是此刻跑得有些乱了，脸上还带着没来得及卸掉的浓妆。
而我的丈夫陆子琛，穿着挺括的西装，他那张英俊的脸上，不耐烦的神色远比慌乱要多。
当他们看到被护士从手术室里推出来的、盖着白布的陆振国时，周美凤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她愣了两秒，随即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
但她没有扑向她丈夫的遗体，而是像一头发了疯的母兽，猛地转向我，那双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直直地朝我的脸抓来。
“苏悦！是你！是你这个扫把星害死了振国！”她的声音尖利得能刺穿耳膜，怨毒的诅咒响彻了整个楼层，“我早就说过你是克夫命！你为什么不去死！你还我老公的命来！”
我根本来不及躲闪，脸上瞬间被划出几道火辣辣的血痕。她揪住我的头发，将我的头往墙上撞，另一只手疯狂地撕扯我的衣服。
疼痛让我眼前发黑，几乎与上一世被她从楼梯上推下去的瞬间重叠。
“妈！你冷静点！”
陆明玉和几个护士终于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将状若疯癫的周美凤拉开。
“你放开我！”周美凤还在挣扎，指着我破口大骂，“就是她！是她克的！一个再也不能下蛋的鸡，整天在家里晦气得很！振国就是被她克死的！”
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一道道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我被陆明玉护在怀里，狼狈地捂着脸，瘦削的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发出压抑的、破碎的呜咽。
没人看见，我低垂的眼眸里，是怎样一片冰冷的死寂。
“妈！你别说了！”陆明玉的声音也带上了哭腔，她一边死死抱住周美凤，一边痛心地喊道，“爸出事的时候，我和嫂子都急疯了！我们拼命地打电话，可是你和大哥......”
她恰到好处地停住，欲言又止，那双哭红的眼睛转向了一旁从头到尾都沉默不语的陆子琛。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陆子琛身上。
他英俊的脸上闪过一丝狼狈和心虚，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就是这个动作，让他身上那股淡淡的、甜腻的香水味飘散开来。
是夏薇最喜欢的那款“一生所爱”。
我的心像是被泡进了冰水里，冷得刺骨。
他刚从私人医院陪他的白月光做完产检回来吧？我们的儿子死在保温箱里不到一年，他现在却陪着别的女人孕育新的生命。
而他的父亲，就在他拒接我电话的这段时间里，永远地停止了呼吸。
我哭得更厉害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大颗大颗地砸下来。
真好啊。
这场好戏，终于开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