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谷的寒风在身后呜咽,徐天胤踏出冰窟,每一步都沉重如坠铅。胸口的逆鳞印记滚烫,如同烙着一块烧红的炭火,与这北境的酷寒形成诡异的撕扯。敖苍的低语如同附骨的阴风,在他识海深处盘旋:“力量…滋味如何?去拿回属于你的东西,碾碎那些蝼蚁!”
徐天胤没有理会。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皮肤下似有暗流涌动,一股沛然莫御、近乎狂暴的力量蛰伏其中,只需心念微动,便可裂石开碑。这力量陌生而强大,带着龙性的桀骜与凶戾,与他边军磨砺出的铁血杀伐之气格格不入,却又隐隐契合着烽燧堡外搏命时的疯狂。
他握紧了拳,指节发出轻微的爆响。不是为了敖苍许诺的“天下”,更非贪恋这非人的力量。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清晰如冰:**京城。老皇帝。血债血偿,救回云缨!**
目标既定,路线却需斟酌。直扑京城是莽夫所为,无异于自投罗网。他需要助力,需要情报,需要一个立足之地。烽燧堡——那座浸透了他和袍泽鲜血的边关要塞,那座埋藏着前朝龙脉、也连接着他身世之秘的孤城,成了唯一的选择。那里有他熟悉的山川地势,有他一手带出的悍卒残部,更有老皇帝绝想不到的、直通地脉深处的隐秘甬道。
“烽燧堡…”徐天胤低声念出这个名字,胸中翻涌的情绪复杂难言。三年前,他血战求生,背负“烽燧伯”的虚名离开;三年后,他身负龙魂逆鳞,以“弑君钦犯”的身份归来。命运如同一个巨大的漩涡,将他狠狠地抛回了原点。
风雪暂歇,一轮残阳如血,将茫茫雪原染上凄厉的金红。徐天胤辨认方向,朝着烽燧堡的方向,迈开了脚步。这一次,他的步伐不再踉跄,每一步踏在积雪上,都留下一个深陷而清晰的脚印,脚印边缘的雪粒竟诡异地微微融化,蒸腾起丝丝白气。敖苍的力量,正潜移默化地改造着他的躯体,赋予他超越凡俗的耐力与速度。
**烽燧堡:故垒寒鸦与新血**
数日后,烽燧堡斑驳的城墙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夕阳余晖下,这座饱经战火的要塞如同伏在雪原上的疲惫巨兽,城头不见旌旗,只有几只寒鸦聒噪,更添几分萧索死寂。
徐天胤伏在一处雪丘之后,锐利的目光穿透暮色,扫视着城墙。异常的死寂印证了他之前的猜测。堡内守军,恐怕早已被“清理”干净,或是被调走,成为老皇帝掩盖真相的又一牺牲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和一种奇异的、混合着草药与硫磺的焦糊气息——北邙毒宗残留的痕迹。
他如同雪地里的幽灵,利用残破的城墙阴影和熟悉的地形,悄无声息地潜入了堡内。堡内景象触目惊心:营房被焚毁,留下焦黑的梁柱;校场上散落着折断的兵刃和早已冻结发黑的血迹;几具穿着边军皮甲的尸体被随意丢弃在角落,伤口处皮肉翻卷,呈现出中毒的青黑色。
“王胡子…李狗儿…”徐天胤在一具被砍去头颅的尸体旁停下,认出那半截残破的腰牌。是当年烽燧堡幸存的老卒!怒火瞬间点燃,胸口的逆鳞印记灼热跳动,一股暴戾的杀意几乎要破体而出!
“敖苍!”徐天胤在心底厉喝,强行压制那股不属于他的凶念。他闭上眼,深深吸气,烽燧堡外的寒风灌入肺腑,带来刺骨的清醒。现在不是失控的时候。
循着记忆,他摸向西侧城墙根下一处极其隐蔽的坍塌处。扒开厚厚的积雪和冻硬的碎石,一个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幽深洞口显露出来——这是他当年为防备胡骑围城,带人秘密挖掘的逃生密道之一,直通堡内最大的地下储水窖,而储水窖的下方,就连接着地脉深处,通往龙脉核心区域的古老甬道入口。
洞内阴冷潮湿,弥漫着陈腐的泥土气息。徐天胤点燃火折子,微弱的火光照亮布满苔藓和爪痕的石壁。他警惕地前行,獠牙短刃紧握在手。通道深处,传来细微的、压抑的交谈声。
“……老疤头,你说徐头儿……真会回来吗?”一个带着浓重边塞口音、却明显年轻的嗓音响起,带着不确定和希冀。
“放屁!徐头儿是什么人?能从死人堆里爬出来宰了哲别的狠角儿!京城那些狗官栽赃陷害,能要他的命?”另一个沙哑苍老、如同砂纸摩擦的声音斩钉截铁地回应,正是当年幸存的老卒之一,“老子这条腿就是三年前在堡外替他挡刀废的!他娘的,只要他一声招呼,老子爬也爬去京城剁了那狗皇帝!”
“对!剁了狗皇帝!”几个声音压抑着激动附和。
徐天胤的脚步停在通道拐角,火光映照下,他的身影被拉长。储水窖的角落里,蜷缩着七八个人影。为首一个须发花白、脸上斜贯一道狰狞刀疤的独腿老汉,拄着一根磨得发亮的拐杖,正是老疤头。他身边围坐的几个年轻人,虽然面黄肌瘦,穿着破烂的皮袄,但眼神里都带着边军特有的彪悍和桀骜。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伤,显然是躲过了清洗的幸存者。
“谁?!”老疤头极其警觉,猛地抓起靠在墙角的断矛,浑浊的老眼爆射出凶光。
徐天胤从阴影中缓缓走出,火光映亮了他布满风霜、却依旧棱角分明的脸。
死寂。
老疤头手中的断矛“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张着嘴,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徐天胤,嘴唇剧烈地哆嗦着,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几个年轻边卒更是呆若木鸡。
“徐……徐头儿?!”老疤头的声音带着哭腔,猛地扑上前,想抓住徐天胤的胳膊,却又顿住,仿佛怕眼前是幻影。他上下打量着徐天胤染血的旧袍和那条明显受过重伤、此刻却似乎行动无碍的右臂,目光最后落在他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蕴藏着风暴的眼睛上。
“是我。”徐天胤的声音嘶哑低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安的穿透力。他伸出手,重重按在老疤头颤抖的肩膀上,“老疤头,兄弟们……受苦了。”
这一按,如同点燃了引线。老疤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这个在烽燧堡外面对胡骑千军万马都没皱过眉头的硬汉,此刻却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徐头儿!您可算回来了!狗日的朝廷!狗日的皇帝!他们把咱们堡里的兄弟……当猪狗一样杀啊!王胡子……李狗儿……都没了!就剩我们几个,像耗子一样躲在这地窖里……”
几个年轻边卒也红了眼眶,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压抑的悲愤在狭窄的地窖里弥漫。
徐天胤扶起老疤头,目光扫过一张张悲愤而憔悴的脸。胸中的怒火与敖苍的凶戾交织翻腾,他强行压下,声音冰冷如铁:“血债,用血偿。我回来了,就不会再让兄弟们像耗子一样活着。告诉我,堡里现在什么情况?外面有什么动静?”
老疤头抹了把脸,强忍悲愤,快速说道:“堡里彻底空了!除了我们几个,连条活狗都没剩下!是京里来的‘黑乌鸦’(指玄甲卫)和一群穿得跟鬼似的黑衣人(北邙毒宗)联手干的!打着清查叛逆的旗号,见人就杀!我们几个是正好在外围巡哨,见势不妙才躲进这老密道……外面……”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惊悸,“外面不太平!前些天有大队的黑乌鸦驻扎在堡外东边的野狐岭,像是在等什么人。还有……堡里闹鬼!”
“闹鬼?”徐天胤皱眉。
一个年轻边卒抢着道:“是真的,徐头儿!半夜能听到地底下有怪声,像是什么东西在撞墙!还有兄弟说,在城墙根下看到过穿紫衣服的影子,一闪就不见了,邪门得很!”
紫衣服?紫霄阁?徐天胤心中一动。看来这烽燧堡,如今成了风暴的中心,各方势力都投下了影子。
“我知道了。”徐天胤点点头,眼中寒芒闪烁,“老疤头,还能动吗?”
“能动!这条腿废了,心没废!手还能杀人!”老疤头拍着胸脯。
“好。”徐天胤的目光扫过众人,“养好伤,磨快刀。很快,就有活干了。京城,我们得去一趟。”
“去京城?!”众人皆惊。
“对。”徐天胤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去讨债。讨我们袍泽的血债,讨被栽赃陷害的公道,讨一个该下地狱的狗皇帝的命!”
他的话语如同投入滚油的冷水,瞬间点燃了地窖里压抑已久的仇恨和血气!几个年轻边卒眼睛瞬间红了,呼吸粗重起来。
“干了!”
“跟着徐头儿!剁了狗皇帝!”
“血债血偿!”
低沉的吼声在地窖中回荡,虽只有寥寥数人,却凝聚起一股破釜沉舟、玉石俱焚的惨烈杀气。徐天胤看着他们,胸口的逆鳞印记微微发烫。这些人,是他最后的根基,也是他通往京城复仇之路的第一把刀。他需要他们,也需要利用烽燧堡地下的秘密,恢复力量,整合情报。
他走到储水窖最深处的角落,那里有一块看似寻常的青石板。徐天胤蹲下身,手指在石板边缘几个特定的位置用力按下。
“咔哒…咔哒…”一阵沉闷的机括声响起,青石板缓缓移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斜向下方的漆黑洞口。一股更加阴冷、带着古老土腥味和微弱硫磺气息的风,从洞内倒灌而出。
“这是……”老疤头等人惊疑不定。
“通往地脉深处的路。”徐天胤站起身,眼中映着跳动的火光,也映着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也是我们翻盘的资本。老疤头,守好这里。我下去一趟。”
没有犹豫,他纵身跃入洞口,身影瞬间被黑暗吞没。
**地脉深处:龙气淬骨与旧影**
甬道曲折向下,空气越发稀薄灼热,硫磺味浓得刺鼻。石壁上开始出现零星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奇特矿石。徐天胤胸口的逆鳞印记变得异常活跃,如同久旱逢甘霖,贪婪地汲取着空气中弥漫的、稀薄却精纯的龙脉地气。
敖苍的声音带着一丝满足和急迫:“就是这里!前朝龙脉逸散的残存气息……虽然微弱,但足够让我的力量恢复少许,也能进一步淬炼你的躯体!走到最深处,那里有汇聚龙气的节点!”
徐天胤沉默前行。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深入,一股温和却浩瀚的力量正丝丝缕缕地渗入四肢百骸,修复着旧伤的隐痛,冲刷着经脉的滞涩,甚至让他与体内那股狂暴的龙力融合得更深了一丝。骨骼发出轻微的嗡鸣,肌肉纤维在无形中变得更强韧。这地脉龙气,对身负逆鳞的他而言,竟是大补之物。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天然溶洞出现在眼前。洞顶垂挂着无数发光的钟乳石,如同倒悬的星辰,将洞穴映照得光怪陆离。溶洞中央,是一个直径丈许的乳白色水潭,潭水翻滚着细小的气泡,散发着浓郁的硫磺味和精纯的灵气。潭水上方,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淡金色气息氤氲升腾——正是龙脉地气汇聚的节点!
徐天胤走到潭边,毫不犹豫地褪去上身衣物,露出精悍的身躯和胸口那枚愈发妖异的暗红逆鳞。他踏入潭水。
“滋啦——”灼热!如同滚油浇身!潭水蕴含着惊人的热量和狂暴的地气,瞬间包裹了他。剧烈的痛苦袭来,皮肤仿佛要被烫熟剥落!但与此同时,逆鳞印记爆发出强烈的吸力,疯狂吞噬着涌入体内的能量,将狂暴的地气转化为温顺的暖流,滋养着他的血肉筋骨。
他咬紧牙关,盘膝坐于潭中,只留头颅在外。獠牙短刃横放膝前。敖苍的意识似乎也沉浸在这能量的补充中,暂时沉寂下去。
时间在灼热与剧痛中流逝。徐天胤的意识沉入一种奇特的空明。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烽燧堡外那修罗般的战场。刀光剑影,血肉横飞,袍泽的怒吼与濒死的惨嚎交织……画面一转,是京城东宫那冲天的大火,云缨惊慌失措的脸,断剑老者枯槁如鬼的身影,紫衣人冰冷的面具……最后定格在龙涎池边,云缨决然跳入血池前那歉然不舍的眼神……
“云缨……”徐天胤无意识地低喃,胸口的逆鳞猛地一跳,一股暴戾的情绪瞬间冲垮了空明。
“吼——!”他猛地睁开双眼!瞳孔深处,一抹妖异的红光一闪而逝!周身潭水如同沸腾般剧烈翻滚,激起丈许高的水浪!一股远比之前强横数倍的气息从他身上轰然爆发,震得整个溶洞嗡嗡作响!
**归途:风雪夜行人**
当徐天胤再次从龙气潭中走出时,已是一日之后。他周身肌肤如同古铜铸就,流转着内敛的光泽,旧伤尽去,气息沉凝如山岳,又蕴藏着火山般的狂暴。举手投足间,力量感充盈澎湃。獠牙短刃握在手中,竟隐隐发出兴奋的低鸣。
他回到储水窖,老疤头等人早已按捺不住。
“徐头儿!”老疤头看着气质迥然、仿佛脱胎换骨般的徐天胤,眼中满是敬畏,“您…您这下去一趟,感觉像变了个人!”
“嗯。”徐天胤没有多解释,“堡外情况?”
“黑乌鸦还在野狐岭没动!人数不少,至少两百骑!还有,昨夜…那地下的怪响又来了,比之前更响!还有紫影子…好几个兄弟都瞥见了,就在城墙根下转悠,像是在找什么入口!”一个负责瞭望的年轻边卒语速飞快地报告。
紫霄阁的人果然也到了!他们显然也在寻找龙脉入口,或者…是追踪帝玺和云缨的线索而来。局面愈发复杂。
徐天胤眼神冰冷。玄甲卫(黑乌鸦)是皇帝的爪牙,必须拔除!紫霄阁目的不明,是敌是友难料,需警惕。北邙毒宗残余可能也在附近窥伺。
“两百骑…正好。”徐天胤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胸中杀意与敖苍的凶戾完美契合,“用他们的血,祭我们兄弟的刀,也当是给京城那老狗送份‘见面礼’!老疤头,挑几个腿脚利索、眼神好的,跟我去野狐岭‘打猎’。其他人,守好这里,防备地下的‘朋友’和墙根的‘影子’。”
“得令!”老疤头精神大振,独腿却站得笔直。几个被点到的年轻边卒更是兴奋地摩拳擦掌,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跟随徐头儿去砍皇帝的爪牙,这是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快事!
夜色如墨,风雪再起。烽燧堡如同蛰伏的巨兽,在风雪中沉默。
徐天胤带着老疤头和五名挑选出的精锐斥候,如同融入风雪的幽灵,悄无声息地潜出城堡,朝着野狐岭的方向疾行。徐天胤走在最前,风雪似乎在他身前自动分开,速度奇快。老疤头等人拼尽全力才能勉强跟上,心中骇然更甚。
野狐岭,一处背风的坳地。两百名玄甲卫精锐在此扎营。营盘森严,刁斗森严,篝火在风雪中明灭。他们奉密旨在此“守株待兔”,等待可能逃回北境的“弑君钦犯”徐天胤,也监视着烽燧堡的异动。
中军大帐内,统领周彪正对着北境地图沉思。他是皇帝心腹,深知此次任务重大。徐天胤此人凶悍狡诈,烽燧堡又透着诡异…突然,帐外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骚动,随即是几声压抑的闷哼,然后彻底死寂。
“嗯?”周彪警觉,手按上腰间刀柄。太安静了!连风雪声似乎都小了许多。
他猛地掀开帐帘——瞳孔骤然收缩!
营地篝火依旧,但值守的士兵如同泥塑木雕般僵立原地,眼神空洞,七窍中渗出细细的黑血,已然气绝!风雪中,一个高大的身影正背对着他,缓缓将一柄染血的骨刃从一个百夫长的心口抽出。那人穿着边军的破旧皮袄,周身却萦绕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凶煞之气,仿佛从地狱血池中爬出的修罗。
“徐…徐天胤!”周彪失声惊呼,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他怎么敢?他怎么无声无息地杀光了外围哨卡?!
徐天胤缓缓转过身。火光映亮了他沾着雪粒和血污的脸,那双眼睛冰冷得没有一丝人类情感,只有纯粹的、如同洪荒凶兽般的杀意!他胸前的衣襟微微敞开,暗红的逆鳞印记在火光下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
“狗皇帝的鹰犬?”徐天胤的声音如同金铁摩擦,穿透风雪,“血债,该还了。”
话音未落,他动了!没有花哨的招式,只是简单的一步踏出!脚下的冻土轰然炸裂!身影如同瞬移般出现在周彪面前!速度之快,超越了周彪理解的极限!
周彪乃玄甲卫统领,本身亦是五品高手,反应不可谓不快。腰间宝刀瞬间出鞘,带起一泓凄厉的寒光,直劈徐天胤面门!这一刀凝聚了他毕生功力,刀风撕裂风雪!
然而,徐天胤只是抬起了左手。五指张开,不闪不避,径直抓向那锋锐无匹的刀锋!
“找死!”周彪眼中闪过一丝狞笑。
“铛——!!!”
一声刺耳欲聋的金铁交鸣!火星四溅!
周彪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转为无边的惊骇!他灌注全身内力、足以斩断精铁的一刀,竟被徐天胤用血肉之掌,生生捏住了刀身!那五指如同铁钳,任凭他如何催动内力,刀身纹丝不动!更恐怖的是,一股灼热狂暴、带着龙吟般咆哮的巨力,顺着刀身狠狠撞入他的经脉!
“噗!”周彪如遭重锤,鲜血狂喷,宝刀脱手飞出!他踉跄后退,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你…你不是人!”
徐天胤面无表情,随手将夺来的宝刀掷出。刀光如电,瞬间洞穿数丈外一个刚从帐篷里冲出来的玄甲卫校尉的胸膛,将其死死钉在帐篷的木柱上!
“杀了他!放箭!”周彪嘶声力竭地大吼,同时从怀中掏出一枚信号火箭。
幸存的玄甲卫终于从惊骇中反应过来,弓箭手仓促拉弓。然而,徐天胤的身影再次消失!如同鬼魅般在营地中穿梭,每一次闪现,都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和一蓬炸开的血雾!獠牙短刃在他手中化作死神的镰刀,精准地收割着生命。他的速度太快,力量太强,普通的刀剑砍在他身上,竟发出金铁之声,只能留下浅浅白痕!
老疤头等人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饿狼,从营地外围的阴影中扑出,挥舞着简陋却狠辣的武器,扑向那些被徐天胤恐怖气势震慑、阵脚大乱的玄甲卫。复仇的火焰在他们眼中燃烧,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以命换命的疯狂!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在融合逆鳞、又经龙气淬炼后的徐天胤面前,这些精锐的玄甲卫如同待宰的羔羊。营地瞬间化作血腥地狱,惨叫声、骨骼碎裂声、兵器碰撞声与风雪的呼啸交织成地狱的乐章。
周彪绝望地看着自己的手下如同麦子般倒下。他点燃了信号火箭,一道刺目的红光尖啸着冲上风雪夜空。这是求援,也是示警!他转身欲逃,一道黑影已如附骨之疽般出现在他身后。
冰冷的骨刃,轻轻搭在了他的脖颈上。徐天胤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告诉那老狗,洗干净脖子等着。徐天胤,来取他狗命了。”
刀光一闪!周彪的头颅冲天而起!无头尸身喷涌着热血,颓然倒地。
风雪更急,将血腥味卷向远方。营地的篝火在风中摇曳,映照着满地狼藉的尸体和唯一矗立的身影。徐天胤站在血泊中央,仰头望向南方——京城的方向。胸口的逆鳞灼热滚烫,仿佛与他沸腾的杀意共鸣。他沾满鲜血的脸庞在火光下如同魔神,獠牙短刃斜指地面,一滴粘稠的血珠顺着森白的刃尖,缓缓滴落。
“上路。”
冰冷的声音落下,他转身,带着浑身浴血、如同从地狱归来的老疤头等人,消失在茫茫风雪之中,只留下一座死寂的玄甲卫营地,和夜空中那尚未散尽的、猩红的求援信号。
通往京城的路,注定由尸骨铺就。而紫禁城中的那位,想必已感受到了这北境风雪中传来的、刺骨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