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捏着信件的手指骤然收紧,纸张边缘在掌心硌出红痕。巷口的兜帽身影已消失不见,唯有一阵寒风卷起枯叶,在青石板上画出扭曲的符文。祖母的声音从屋内传来,带着岁月沉淀的温柔:“小夏,快来尝尝新烤的桂花糕。”
这熟悉的场景却让林夏脊背发凉。她记得清楚,祖母早已在三年前离世,而此刻空气中飘散的桂花香,与记忆里临终病房的消毒水味诡异地重叠。她悄悄摸向口袋,指尖触到坚硬的棱角——一枚青铜质地的骰子,六个面分别刻着不同时空的标志性建筑,正是负面林夏消散前握在手中的物件。
骰子突然在掌心发烫,表面浮现出血色纹路。林夏的视野剧烈扭曲,老宅的墙壁如融化的蜡油般剥落,露出背后暗紫色的虚空。无数镜面悬浮其中,每个镜面都映出不同的自己:穿着刻耳柏洛斯制服的冷脸杀手、戴着时光邮差徽章的机械改造人、还有蜷缩在黑暗中啜泣的少女。
“欢迎来到记忆的镜渊。”沙哑的男声从镜面深处传来。林夏转身,只见一个身披黑袍的人从虚空中踏出,他的脸由无数张人脸碎片拼凑而成,右眼是初代邮差的凌厉,左脸带着艾伦的温柔笑意,嘴角却挂着负面林夏的残忍弧度,“我是所有时间悖论的集合体,也是你注定要面对的终局。”
黑袍人挥动手臂,镜渊开始旋转。林夏被吸入最近的镜面,发现自己置身于2077年的赛博朋克都市。天空布满悬浮的巨型广告屏,播放着刻耳柏洛斯的招募宣言,而街道上的行人胸口都嵌着记忆存储芯片。她低头,惊恐地发现自己穿着刻耳柏洛斯的精英制服,腰间别着的不是信刀,而是一把冒着蓝光的能量手枪。
“在这个时间线,你亲手摧毁了时空邮局。”黑袍人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因为你终于明白,守护过去只会让未来窒息。”林夏想要反驳,却发现身体不受控制地走向一座高耸入云的塔楼,那里正是刻耳柏洛斯的总部。
塔楼内部,她看到了更骇人的景象。无数透明舱室内,囚禁着不同时空的时光邮差,他们的记忆被抽取成发光的丝线,缠绕在中央的记忆树状结构上。而树顶的王座上,坐着另一个自己,戴着镶嵌无数记忆晶体的王冠,眼神空洞而冰冷。
“加入我们,共享永恒的记忆。”王座上的林夏伸出手,声音机械而冰冷,“你再也不用承受失去的痛苦。”林夏的徽章突然在意识深处震动,艾伦的声音穿透层层迷雾:“还记得我们在泰坦尼克号上说的故事吗?真正的故事,永远在下一页……”
记忆如闪电劈开黑暗。林夏想起与艾伦在时空裂缝中绝境求生时,对方曾用罗盘在岩壁上刻下歪歪扭扭的诗句;想起老者教她读取信件情感时,布满皱纹的手轻轻覆在她手背上。她握紧青铜骰子,大喊:“我不要虚假的永恒!”
骰子爆发出耀眼光芒,镜渊开始崩塌。黑袍人发出愤怒的咆哮:“你不过是时间长河里的蚍蜉!无论多少次轮回,都逃不出宿命的掌心!”林夏在碎片纷飞中看到了黑袍人的本源——那是一团由无数记忆碎片组成的旋涡,核心处闪烁着初代邮差埋下的“时光本源”残片。
当她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回到了老宅的庭院。月光如水,洒在满地的桂花上。陆远站在院门口,神色焦急:“林姐!时空邮局遭到不明攻击,所有信件都在逆向生长!”林夏低头,青铜骰子的一个面浮现出时空邮局的影像,那里正在被黑色藤蔓吞噬,而藤蔓的纹路,与黑袍人身上的记忆碎片如出一辙。
她握紧陆远递来的罗盘,徽章重新在胸口亮起:“走,这次,我们要在轮回里撕开一道口子。”临走前,她回望老宅,二楼的窗户后,祖母的身影若隐若现,正对着她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手中的毛衣针在月光下泛着奇异的金属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