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林夏颤抖着拆开信封,里面滑落出一张半透明的信笺,字迹如萤火明灭:“熵值突破临界,所有时空将在七日之内归于热寂。——来自时间尽头的观测者”。信笺边缘蜷缩着焦黑的痕迹,仿佛曾在极高温度下灼烧过,却奇迹般保留了文字。

时空邮局的警报系统骤然炸响,全息星图上,代表各个时空的光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林夏冲向控制台,发现所有时空通道的能量读数都在归零,那些曾被守护的信件此刻像失去生命力的枯叶,纷纷从悬浮状态坠落。

“这不是自然衰退。”陆远的声音带着颤抖,他调出时空监测日志,“三天前,南极冰层深处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频率与……”他的话语戛然而止,两人同时想起记忆熔炉中那些连接着金色导管的“林夏”——此刻,整个邮局的核心枢纽,正被同样的金色纹路悄然侵蚀。

林夏的徽章突然迸发刺目红光,将她拽入一段破碎的记忆。她看见未来的某个时空,人类建造出巨大的“熵增引擎”,试图用加速宇宙毁灭的方式重启时间。而在引擎的核心控制室里,戴着青铜面具的首席科学家转身,露出与陆远七分相似的面容。

“必须去时间尽头。”林夏攥紧信笺,“观测者能预知热寂,或许也掌握着逆转的方法。”她将艾伦的罗盘与祖母留下的青铜怀表结合,强行撕开一道通往时间尽头的裂缝。然而穿越时,剧烈的时空乱流如实质般拍打在身上,林夏在混乱中听见无数声音的叠加——是历代时光邮差临终前的呢喃,都在重复同一句话:“别让熵寂吞噬所有故事……”

当光芒消散,林夏置身于一片漆黑的荒原。远处,一座由齿轮与沙漏堆砌的高塔刺破苍穹,每一层都囚禁着发光的记忆体。塔顶,那个自称“观测者”的身影背对而立,周身缠绕着代表时间的流光,脚下散落着破碎的时空坐标。

“你终于来了,第39任囚徒。”观测者的声音像是整个宇宙的回响,他转过身,林夏的瞳孔猛地收缩——那是一张由不同时空的自己拼凑而成的脸,左眼是戴着王冠的冰冷面容,右脸却是初任时光邮差时的青涩模样,“熵寂不是灾难,而是时间给所有文明的温柔解脱。”

观测者抬手,高塔墙壁上的记忆体开始扭曲变形。林夏看到1945年的南京化作一片冰雪世界,泰坦尼克号的残骸漂浮在荒芜的火星表面,敦煌壁画中的飞天神女被机械藤蔓缠绕。“这些时空早就该终结,”观测者的声音带着悲悯,“但你们这些守护者,却执着于维系注定崩塌的沙堡。”

林夏握紧艾伦留下的银币,感受到金属边缘传来的温度。“正因知晓终局,守护才更有意义。”她举起信刀,徽章与罗盘同时共鸣,“您观测过无数时空,可曾见过,当人类选择抗争时,能迸发出怎样的光芒?”

话音未落,观测者周身的流光突然暴走,化作千万把时间之刃。林夏在刀雨中穿梭,每避开一道攻击,就有一个记忆体被击碎。她拼尽全力跃上塔顶,却发现观测者的核心竟是一枚正在融化的“时光本源”——它表面布满裂痕,流淌出的不再是金色能量,而是漆黑如墨的熵值。

“看吧,就连本源也选择了终结。”观测者的身体开始崩解,“阻止熵寂的唯一方法,就是献祭所有时空的记忆……包括你珍视的每一段过往。”他伸出手,将林夏拽入熵值的旋涡,黑暗中,林夏听见了陆远焦急的呼唤,也听见了艾伦最后的那句“在下一页等你”。

当她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回到了时空邮局。陆远守在她身边,脸色苍白如纸:“你昏迷的三天里,又有十七个时空彻底湮灭。”他将一个记忆存储盘递给林夏,“这是南极冰层下的最新发现……或许,我们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林夏插入存储盘,全息屏幕上跳出一段模糊的影像:初代邮差在临终前,将“时光本源”的最后力量注入了梧桐巷23号的地基。而此刻,那栋承载着无数秘密的老宅,正在热寂的侵蚀下发出痛苦的嗡鸣——那里,或许就是扭转乾坤的关键,也是林夏必须面对的终极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