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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节:瘟疫的獠牙
河东道的寒冬,比往年更加酷烈。刺骨的寒风卷着雪沫,抽打在灾民们单薄的衣衫上,也抽打在每一个听闻“汾阴疫报”之人的心头。
恐慌,如同瘟疫本身,以远超疫病扩散的速度,在河东大地、乃至整个大胤朝堂疯狂蔓延!
“瘟神降世!汾阴县完了!”
“咳血!起红疹!浑身溃烂流脓!染上必死!”
“七殿下封了县界,可那疫鬼…怕是早跑出来了啊!”
“快逃!离开河东!越远越好!”
流言在冻得发硬的官道上飞驰,在拥挤肮脏的窝棚区低语,最终化作席卷一切的恐惧狂潮!无数灾民拖家带口,如同没头的苍蝇,哭喊着涌向尚未封锁的州县边界,冲击着本就脆弱的关防!秩序在恐慌面前,脆弱得如同薄冰。
黑石山,神机营核心区。
气氛凝重得如同铅块。中央大帐内,炭火烧得噼啪作响,却驱不散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
林婉儿脸色苍白,眼下带着明显的青影,将一份染着污渍的密报呈到萧辰面前,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殿下,汾阴县…乱了。城内药铺被抢掠一空,暴民冲击县衙,焚烧疑似病患的房屋…甚至…甚至有人将病死的亲人尸体抛入汾水!下游州县已发现疑似病例…恐慌正在失控。”
她顿了顿,看着萧辰依旧冰冷如石刻的侧脸,艰难地补充:“陛下…连发三道金牌,严令殿下…不惜一切代价,扑灭疫情!否则…否则…恐有钦差持尚方宝剑前来…‘代天巡狩’!” 代天巡狩四个字,她咬得极重,带着凛冽的杀机。
帐内一片死寂。王德吓得腿肚子转筋,张猛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二皇子一党,终于等到了这把悬在头顶的“尚方宝剑”!以防疫不力、祸乱地方之名,废黜甚至处决一位皇子,在恐慌的浪潮下,并非不可能!
萧辰的目光,却落在意识海中那刚刚因“成功威慑漕运”而解锁的、散发着柔和却致命光芒的新知识模块上——【牛痘接种法原理及简易制备工艺】!以及其下延伸的、一个标注着【天花病毒简易灭活与疫苗制备】的光点!
天花!这横行此界数千年、收割生命如同镰刀割草、被世人视为“天罚”的恶魔!在另一个时空,早已被名为“疫苗”的科技利剑,钉死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
“慌什么?”萧辰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平静得令人心悸。他缓缓抬起头,深邃的眼眸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掌控一切的冰冷自信,如同寒潭倒映着即将被冻结的烈焰。“恐慌…是刀。握在敌人手里,能杀人。握在本王手里…”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便是收割民心的…神兵!”
他手指在虚空中一点,意识海中那份关于牛痘接种的详细流程和简易疫苗制备方法瞬间清晰无比。“传令!”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第一,即刻起,神机营全体!包括所有工匠、后勤人员!分批进行‘神恩赐福’仪式!仪式内容,由本王亲自制定!”
“第二,王德!持本王手令,带亲卫队,立刻前往附近村镇,高价收购…所有健康的牛!尤其是牛乳部位有轻微溃烂结痂的牛!有多少,收多少!违令不售者…以资敌论处!”
“第三,婉儿!以‘钦差大臣’、‘河东防疫总管’之名,发布本王第一道防疫令!”他眼中寒光一闪,字字如铁:
“一、即日起,河东全境,实行‘里甲连坐’!一里之内,发现天花患者隐匿不报者,全里连坐!举报者,重赏!隔离患者之屋舍,由官府供给米粮!”
“二、征调全境僧侣、道士、郎中,统一由神机营医官署调配!宣讲防疫之法,安抚民心!凡妖言惑众、煽动恐慌者…斩立决!悬首示众!”
“三、命各州县,于城外开阔处,设立‘赐福营’!凡河东子民,无论贵贱,皆可自愿前来,接受本王‘神恩赐福’,以避天花之劫!此赐福…分文不取!”
“四、凡接受赐福者,登记造册!待疫病平息,按册优先分田、免税、安置!”
神恩赐福?避天花之劫?分文不取?还分田免税?!
帐内众人,包括林婉儿在内,全都目瞪口呆!殿下…莫不是被这疫情逼疯了?!天花!那是阎王爷的请柬!是千年无解的绝症!什么赐福能避得了?!这命令一旦发出去,若无效…那顷刻间便是万民唾弃,粉身碎骨!比二皇子的构陷可怕百倍!
“殿下!三思啊!”林婉儿急声道,清冷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近乎失态的焦虑,“天花乃不治之症!若‘赐福’无效,后果不堪设想!此令一出,再无转圜余地!”
“不治之症?”萧辰转过身,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直视着林婉儿,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那是以前。”
“从今往后…”
“本王说它能治,它…就能治!”
“本王说它能避,它…就必须能避!”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如同神祇宣告法则般的绝对意志!那意志冰冷、霸道、不容置疑!仿佛他手中握着的,不是虚无缥缈的“赐福”,而是足以改写生死簿的权柄!
林婉儿娇躯剧震,看着萧辰那双燃烧着冰冷野心的眼睛,所有劝阻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眼前这个男人,早已超越了“人”的范畴。他是赌徒?是疯子?还是…真的执掌着凡人无法理解的神魔之力?
“执行命令!”萧辰的声音如同惊雷,斩断了所有的疑虑和恐惧。
整个神机营,如同一台被注入狂暴指令的战争机器,轰然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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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节:牛痘为引,神恩之名
黑石山谷深处,一座新开辟的、被重重士兵把守的“净所”内,气氛肃穆到近乎诡异。
巨大的铜盆里,烈酒燃烧着幽蓝的火焰。一排排锋利的柳叶小刀、精巧的银质取痘针、特制的琉璃管在火焰上反复灼烧,发出滋滋的轻响,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酒精和火焰的气息。
赵铁锤带着几个心腹工匠,小心翼翼地操作着几台简易的离心机和过滤装置——这是萧辰根据系统图纸,利用蒸汽动力临时改装的。他们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虔诚和紧张。盆中,是从高价收购来的病牛身上取得的、带着轻微溃烂的痘浆。这些浑浊的、散发着淡淡腥气的液体,在离心机的高速旋转下被分离、提纯、过滤…最终变成一种略显粘稠、颜色淡黄的澄清液体——原始牛痘疫苗!
另一边,萧辰亲自坐镇。他换上了一身特制的、纤尘不染的月白色长袍(模仿医官服饰),脸上覆盖着用多层细麻布缝制、内衬浸过药水棉花的简易口罩。他面前的长案上,摆放着数十支用沸水煮过、又在烈酒中浸泡的琉璃管,管内是已经制备好的疫苗。
“殿下,第一批‘神恩浆’,制备完成。”赵铁锤的声音带着敬畏,将一小瓶淡黄色液体呈上。
萧辰接过琉璃瓶,对着光线看了看,微微点头。他拿起一支细小的银质取痘针,蘸取了一点疫苗。然后,在帐内所有核心成员——林婉儿、张猛、王德、赵铁锤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萧辰毫不犹豫地挽起自己的左臂衣袖,露出了结实的手臂!
“殿下!”林婉儿失声惊呼。
萧辰恍若未闻。取痘针的尖端,在他手臂内侧皮肤上,极其熟练而迅速地划开一道浅浅的、十字形的微小创口!淡黄色的“神恩浆”,被小心地点入创口之中!
整个“净所”内,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殿下…竟然以身试“毒”?!
“此乃‘神恩之引’。”萧辰放下袖子,声音透过口罩传来,平静无波,“受此引者,臂上会起痘疹,微有发热,三五日即愈。愈后…”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种洞穿未来的冰冷笃定,“天花之魔,终身避退!”
他拿起另一支蘸取了疫苗的取痘针,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扫向帐内诸人:“本王已受神恩。尔等…谁愿为本王亲军,先受此福?”
死寂!绝对的死寂!
以身试毒?这比上刀山下火海更令人恐惧!天花!那是刻在骨子里的梦魇!
张猛脸上的横肉剧烈地抽搐着,他看着萧辰手臂上那细微的创口,又看看那琉璃管里淡黄色的液体,眼中闪过剧烈的挣扎。最终,对萧辰那近乎盲目的狂热崇拜和骨子里的凶悍压倒了恐惧!他一咬牙,猛地撕开自己的衣袖,露出粗壮的胳膊,单膝跪地,吼道:“末将张猛!愿为殿下效死!请殿下…赐福!”
“奴才…奴才也愿!”王德虽然吓得面无人色,浑身筛糠,但看到张猛带头,更想到殿下都亲自上了,把心一横,也哆哆嗦嗦地跪下,伸出了细瘦的胳膊。
赵铁锤看着那琉璃管,浑浊的老眼中爆发出一种匠人对未知造物的疯狂探索欲,他二话不说,也撸起了袖子:“老奴…愿试!”
林婉儿站在原地,素手紧紧攥着衣角,指甲深陷掌心。理智告诉她这疯狂至极!但萧辰那以身试“毒”的决绝,那冰冷眼神中绝对的自信,如同魔咒般冲击着她的认知。她看着张猛、王德、赵铁锤三人手臂上被划开的十字伤口,看着那淡黄色的液体渗入…一股巨大的、混杂着恐惧与某种奇异期待的眩晕感攫住了她。最终,她深吸一口气,如同走向刑场般,缓缓伸出了自己白皙如玉的手臂,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婉儿…亦请殿下…赐福。”
取痘针带着一丝冰凉,在她细腻的肌肤上划过。轻微的刺痛传来,林婉儿闭上了眼睛。这一刻,她感觉自己仿佛踏入了命运的分水岭,将身心彻底交付给了那个冰冷如铁、却又执掌着神魔之力的男人。
接下来的几天,神机营核心层如同笼罩在一层无形的紧张之中。张猛等人果然出现了低热,手臂接种处红肿起来,起了几个小痘疹,又痒又痛。虽然萧辰早有说明,但这症状依旧让众人心惊肉跳,连张猛这样的悍将都寝食难安。然而,正如萧辰所言,三五日后,发热退了,痘疹结痂脱落,只留下几个微小的疤痕。
一种难以言喻的、劫后余生般的狂喜和更深层次的敬畏,在张猛等人心中疯狂滋生!殿下…真的掌握了对抗天花的神力!
“神恩赐福!殿下得天神授法,赐下避痘神术!”
“凡受神恩者,终身不染天花!”
“殿下仁德!泽被苍生!”
早已准备好的宣传机器,在神机营控制下的灾民安置点和刚刚“肃清”过的州县,以惊人的效率开动起来!那些被征调的僧道郎中,在神机营医官(临时培训)的带领下,拿着绘有简单图解的布告,声嘶力竭地宣讲着“神恩赐福”的神迹!张猛、王德等“亲身受福”者,更是被推到人前,撸起袖子展示那已经结痂的“神恩之印”,现身说法!
起初,是怀疑,是恐惧,是看疯子般的眼神。
但当天花疫情的阴影如同实质的死亡之网越收越紧,当亲眼看到身边不断有人倒下,当绝望如同瘟疫般蔓延时…那“终身不染天花”的承诺,那“分文不取”、“优先分田免税”的诱惑,如同黑暗中的最后一根稻草!
第一批敢于吃螃蟹的,是那些走投无路的灾民,是家中已有亲人染病的绝望者。他们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战战兢兢地走向城外设立的“赐福营”。
赐福营内,气氛庄严肃穆。一排排临时搭建的木棚前,身穿月白“神恩袍”、面覆口罩的“神恩使者”(由神机营士兵和筛选过的工匠担任)严阵以待。流程被刻意仪式化:净手、焚香(艾草等药物)、祷告(向昊天上帝及七皇子祈福)、最后才是用消毒过的银针或小刀划破手臂,点上那“淡金色的神恩浆液”。整个过程,充满了神秘感和不容置疑的权威。
手臂上那轻微的刺痛和随后几天的低热、发痘,在宣讲中被解释为“神恩涤荡体内污秽”、“与痘魔抗争之痕”。当几天后,这些人真的只是轻微不适便恢复如常,并且安然无恙地生活在疫区边缘时…
信仰的种子,在恐惧的沃土上,以燎原之势疯长!
“真的!真的没事!王老五家的小子前几日还发热起疹子,现在活蹦乱跳了!”
“李寡妇家隔壁那家染了天花死绝了,她前几日去受了赐福,现在还好好的!”
“七皇子…是神人下凡啊!是来救咱们的啊!”
亲眼所见的神迹,比任何说教都更有力量!赐福营外,人潮开始汹涌!从最初的试探,到后来的争先恐后!长长的队伍蜿蜒数里,如同朝圣的信徒!无数人拖家带口,顶风冒雪,只为求得那一份“神恩赐福”!
恐慌,依旧存在。但它的源头,从无法抵御的“天罚”,悄然转向了对“错过神恩”的恐惧!民心,这世间最不可捉摸、却又最强大的力量,在“天花”这把双刃剑的胁迫和“神恩”的诱惑下,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狂热姿态,向着黑石山巅那个玄衣身影,疯狂汇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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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节:金銮殿上的惊雷
紫宸殿内,金砖映照着摇曳的烛火,却驱不散那股沉甸甸的压抑。关于河东“神恩赐福”避天花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的妖风,早已吹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自然也刮进了这权力的中心。
承平帝端坐龙椅,脸色比殿外的寒冬更冷。他案头堆积的奏报,一半是二皇子一党声嘶力竭地弹劾萧辰“妖言惑众”、“以邪术愚民”、“收买人心图谋不轨”;另一半,则是河东地方官员语无伦次、却又透着难以置信的奏报,描述着那“赐福营”外万民朝拜的“盛况”,以及…疫情似乎真的被遏制住的“奇迹”!
荒谬!绝顶的荒谬!承平帝只觉得一股邪火在胸中翻腾。天花?那是连宫中太医都束手无策的绝症!靠划破手臂点些浆水就能避过?这简直是对他帝王智慧、对朝廷尊严的莫大侮辱!老七…到底在玩什么把戏?!难道真如老二所言,是在为谋逆造势?
“父皇!”二皇子萧宏出列,声音激愤,带着被愚弄的狂怒,“老七此举,其心可诛!他假借防疫之名,行巫蛊邪术!煽动无知愚民,视之如神!那河东之地,如今只知有七皇子‘神恩’,何曾还有朝廷法度?还有父皇天威?此乃动摇国本!儿臣恳请父皇,立刻下旨,锁拿萧辰回京!捣毁妖坛!诛杀妖言惑众之徒!以正视听!”
“陛下!二殿下所言极是!”吏部侍郎周平(二皇子党)立刻附议,“七皇子所行‘赐福’,闻所未闻!定是邪魔外道!若任其蛊惑人心,恐酿成黄巾、白莲之祸!遗祸无穷啊!”
“陛下!臣以为不然!”林如海沉稳出列,声音如同定海神针,瞬间压下了殿内的躁动,“七殿下所行之法,虽闻所未闻,然河东道监察御史、平阳知府等十余位官员联名急奏,皆言受‘赐福’之民,安然无恙者十之八九!汾阴县疫情蔓延之势,确已得控!此乃不争之事实!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若因循守旧,坐视天花肆虐,致使河东百万生灵涂炭,那才是真正的动摇国本!”
“事实?”萧宏厉声冷笑,“林相莫要被蒙蔽!那些奏报,谁知是不是被老七胁迫?或是贪图他那‘优先分田免税’的许诺?至于安然无恙…哼!天花之疫,本就有人天生不染!此乃侥幸!岂能将天命之功,归于妖术?!”
“是不是妖术,一试便知!”一个清朗却带着金石之音的声音突然响起,压过了殿内的争论!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只见大殿门口,一袭玄衣的萧辰,不知何时竟已站在那里!他风尘仆仆,脸色带着长途跋涉的疲惫,但身姿依旧挺拔如松,眼神锐利如电,扫视殿内,如同君王巡视领地!他身后,跟着两名亲卫,手中捧着一个蒙着黑布的木匣。
“辰儿?!”承平帝猛地从龙椅上站起,又惊又怒,“你…你无诏回京?!擅离疫区?!你可知罪?!” 惊的是萧辰竟敢私自回京,怒的是他竟视圣旨如无物!更深处,却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对这个儿子越发莫测手段的忌惮!
“儿臣知罪!”萧辰单膝跪地,声音却毫无惧意,反而带着一种悲壮的铿锵,“然,儿臣更知,若因拘泥礼法,坐视奸佞构陷,使‘救民神术’蒙尘,使父皇受小人蒙蔽!那才是万死莫赎之罪!故,儿臣甘冒大不韪,星夜兼程,千里回京!只为…献上此物!以证儿臣清白!以安父皇之心!以救…天下苍生!”
他猛地抬手,掀开了亲卫手中木匣上的黑布!
匣内,并无奇珍异宝。只有两样东西:
左边,是一小叠装订整齐、墨迹簇新的册子——《神恩赐福实录·牛痘接种防疫纪要》。
右边,是十几个小巧的琉璃管,管内盛放着淡黄色的澄清液体,在烛光下流转着神秘的光泽——牛痘疫苗!
“此乃‘牛痘疫苗’!”萧辰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金銮殿上,“取之于牛身无害之痘,经秘法精炼而成!种于人身,可激发体内抗邪之力,终生不染天花!此法,非儿臣所创,乃得上古神农氏托梦所授!为解此苍生浩劫!”
神农托梦?!殿内一片哗然!这比邪术更离谱!简直是把满殿衮衮诸公当三岁孩童戏耍!
“荒谬绝伦!”萧宏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萧辰的鼻子,“老七!你竟敢在御前编造此等无稽之谈!亵渎先圣!罪加一等!”
“是否荒谬,父皇与诸位大人…”萧辰缓缓抬起头,目光如同淬火的利刃,扫过脸色铁青的承平帝,扫过惊疑不定的群臣,最终定格在跳脚怒骂的萧宏脸上,嘴角勾起一丝冰冷而残酷的弧度,“一试便知!”
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个更小的、密封的琉璃瓶!瓶内,是少许灰白色的粉末——来自汾阴县天花死者痘痂研磨的、未完全灭活的天花病毒原液!(极度危险!系统知识库警告!)
“此瓶中,便是取自汾阴疫区、尚未经‘神恩’净化之…天花瘟毒!”萧辰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让整个大殿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所有人,包括承平帝在内,都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脸上血色尽褪!看向那琉璃瓶的眼神,如同看着来自地狱的恶魔!
“二哥…”萧辰的目光如同毒蛇,死死锁住脸色瞬间煞白的萧宏,声音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诚挚”:“你口口声声说儿臣所行是妖术,是侥幸…那么,为了大胤江山,为了父皇安心,为了证明儿臣清白…”
他缓缓举起那致命的琉璃瓶,一步一步,朝着面无人色的萧宏走去!
“请二哥…”
“为天下先!”
“当着父皇和满朝文武的面…”
“亲身一试!”
“若二哥种了‘牛痘’,再接触此毒而安然无恙!则儿臣所言非虚!神恩普照!若二哥…”萧辰的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疯狂,“不敢试!或是试了…不幸罹难!那便是儿臣妖言惑众!儿臣…愿当场自刎!以谢天下!”
疯了!彻底疯了!
整个紫宸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死一般的恐怖寂静!
落针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在萧辰手中那小小的琉璃瓶上,又惊恐地看向面如死灰、浑身筛糠般颤抖的二皇子萧宏!
以身试毒!试的还是千年绝症天花!
这已不是赌命!这是将人逼入绝境的、最赤裸、最残酷、最无解的阳谋!
要么,承认萧辰的“神术”为真,二皇子威信扫地!
要么…用自己和可能牵连无数人的性命,去赌那万分之一不到的“天生不染”的渺茫希望!
承平帝看着步步紧逼的萧辰,看着抖如筛糠、几乎瘫软的萧宏,又看看那瓶象征着死亡的天花毒粉…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哪里是献宝?这分明是…逼宫!是用最极端、最酷烈的方式,在他面前,在金銮殿上,上演的一场兄弟阋墙、你死我活的…血祭!
老七…他何时…变得如此…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