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朱雀雕像前,岩浆翻滚的热浪扑面而来,却诡异地带着一丝清凉。上官昭阳站在一块突出的黑色岩石上,望着眼前这座高达百丈的赤金雕像,喉咙发紧。

雕像的每一根羽毛都纤毫毕现,双目是两颗硕大的红宝石,在岩浆的映照下闪烁着摄人心魄的光芒。最令人震撼的是,雕像周围悬浮着九团颜色各异的火焰,如同忠诚的卫士,环绕着它们的主人。

"这就是'九焰炼心'的考验?"上官昭阳低声问道,声音在空旷的火山谷中回荡。

赤璃站在他身侧,难得地收起了嬉笑的表情:"不错。九焰分别对应赤帝传承的九种火焰奥义。你需要依次通过它们的考验,才能得到朱雀大人的认可,成为真正的朱雀谷弟子。"

她指了指雕像底部的一个圆形平台:"站到那里去,考验就会自动开始。"顿了顿,她又补充道,"记住,无论看到什么,感受到什么,保持本心不灭。一旦你迷失自我,就会被火焰吞噬。"

上官昭阳深吸一口气,体内的赤色晶体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开始加速旋转,散发出阵阵热流。他摸了摸怀中的"九曜"丹炉——现在应该叫它离火朱雀鼎碎片了——然后大步走向平台。

当他双脚踏上平台的瞬间,整个朱雀谷突然安静下来。岩浆停止了翻涌,空中的火鸟凝固在原地,就连风声都消失了。唯一还在动的,是那九团悬浮的火焰,它们如同被惊醒的猛兽,齐齐转向了上官昭阳的方向。

"考验开始。"一个古老而威严的声音从雕像中传出,回荡在整个山谷。

第一团火焰——赤红色的凡火飘然而至,将上官昭阳整个包裹其中。

眼前景象骤然变化。他发现自己回到了青霖城,站在上官府的废墟上。赵天霸带着数十名修士正在肆意屠杀,父母的尸体就倒在他脚边,鲜血染红了地面。

"不!"上官昭阳目眦欲裂,体内的淡金色能量瞬间沸腾。他刚要冲上前去报仇,突然意识到——温度不对!这幻境中的火焰,没有真实火焰应有的热度!

"这是幻象...凡火考验的是对仇恨的掌控。"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盘膝而坐,任凭幻境中的"赵天霸"如何嘲讽挑衅,都不为所动。

渐渐地,幻象开始模糊,最终如泡沫般破碎。第一团火焰悄然退去。

第二团金色的太阳真火接踵而至。这一次,上官昭阳置身于一片无边沙漠,头顶是九轮烈日,脚下的沙子滚烫得能烫熟血肉。极度干渴和灼烧感席卷全身,比真实的痛苦还要强烈百倍。

"坚持...这只是考验..."他咬紧牙关,体内的赤色晶体疯狂旋转,试图对抗这股灼热。就在他即将支撑不住时,怀中的离火朱雀鼎碎片突然传来一丝清凉,让他恢复了片刻清明。

"原来如此...太阳真火考验的是耐性。"他不再抵抗,而是放开身心,接纳这股灼热。奇妙的是,当他的心态转变,那难以忍受的高温反而变得温和起来,如同冬日暖阳。

第二团火焰满意地退去。

第三团苍白色的冷火笼罩了他。刹那间,极寒取代了酷热,上官昭阳感觉自己被扔进了万年冰窟。每一寸肌肤都在刺痛,血液似乎要凝固。更可怕的是,这股寒意直透灵魂,连思维都开始变得迟缓。

"冷到极致...反而像是灼烧..."上官昭阳的意识开始模糊。就在此时,膻中穴的赤色晶体猛地一震,一股暖流涌向全身。他恍然大悟——这是反向考验!冷火看似冰寒,实则仍是火焰的一种形态!

想通这一点后,他不再被表象迷惑,而是将冷火当作普通火焰来对待。果然,刺骨的寒意渐渐消退,第三团火焰也完成了它的使命。

第四团紫色的心火最为诡异。它没有带来任何外在的痛苦,而是直接引动了上官昭阳内心最深处的欲望——对力量的渴望,对长生的向往,对被人尊崇的期待...这些欲望被无限放大,几乎要冲垮他的理智。

"力量...我需要更多力量..."他的双眼开始泛出紫光,表情变得狰狞。就在即将沉沦的刹那,父亲临行前的叮嘱在耳边响起:"昭阳,记住,力量只是工具,心性才是根本。"

上官昭阳浑身一震,眼中的紫光渐渐褪去:"不...我不能被欲望支配..."他艰难地压制着内心的躁动,一点一点找回了平衡。第四团火焰不甘心地摇曳了几下,最终还是退去了。

第五团青色的业火最为凶险。它直接灼烧灵魂,将上官昭阳此生所有的过错、遗憾、愧疚全部翻出,如同无数把尖刀,反复刺戳着他的良心。

"如果我早点发现父亲的伤势..."

"如果我能更强大,赵家就不敢欺上门来..."

"如果我..."

自责如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上官昭阳跪在地上,十指深深插入岩石缝隙。就在他即将被愧疚压垮时,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划过脑海——过去无法改变,但未来可以!

"与其沉溺于悔恨,不如把握当下!"他猛地抬头,眼中的迷茫一扫而空。青色火焰似乎被这股坚定的意志所慑,缓缓退去。

第六团黑色的冥火带来了死亡的恐惧。上官昭阳清晰地"看到"了自己各种可能的死法——被赵家修士乱刀分尸,修炼走火入魔爆体而亡,甚至寿元耗尽化作枯骨...死亡的真实与残酷被赤裸裸地展现在眼前。

"每个人都会死..."他的双腿不受控制地颤抖,但眼神却越发清明,"但在那之前,我要活得无愧于心!"

冥火不甘地扭曲着,最终还是承认了他的勇气。

第七团银色的空火最为玄妙。它没有实体,却让上官昭阳感觉自己被分解成了无数微粒,散落在时空间的每一个角落。存在感被无限稀释,记忆开始模糊,连"自我"这个概念都变得虚幻。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灵魂深处的迷茫几乎要将他瓦解。就在这危急时刻,颈间的离火佩突然发出刺目的红光,将他散落的意识重新聚拢。

"我是上官昭阳!上官家子弟!赤帝血脉传承者!"他怒吼着找回了自我。银色火焰如同被驯服的野兽,温顺地退到一旁。

第八团七彩的幻火编织出最甜美的梦境。上官昭阳"看到"自己成为绝世强者,上官家复兴辉煌,父母安享晚年,自己则与一位美丽的道侣携手共赴长生...这一切如此真实,如此美好,让人沉溺其中不愿醒来。

"很美...但这不是真的。"他强忍着不舍,亲手撕碎了这美好的幻境。幻火发出如同玻璃破碎的清脆声响,消散于无形。

最后一团火焰——透明的无相火悄然而至。这一次,没有任何幻象,没有任何痛苦,只有一片纯净的虚无。上官昭阳感觉自己被抛入了绝对的孤独中,没有过去,没有未来,甚至没有"存在"这个概念。

这才是最可怕的考验。在前八种火焰中,无论如何痛苦,至少还能感受到"自我"。而在这里,连这一点都要被剥夺。

时间失去了意义。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永恒,上官昭阳在虚无中漂浮着,意识开始消散...

就在即将归于虚无的刹那,一点金光从他体内亮起——那是膻中穴的赤色晶体,此刻它绽放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紧接着,离火佩和鼎耳碎片也同时共鸣,三者在虚无中构成了一个稳定的三角。

"我...存在!"

这个简单的认知如同惊雷,劈开了虚无的混沌。上官昭阳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依然站在平台上,九团火焰已经全部退去,正环绕着他缓缓旋转,如同臣服的仆从。

"很好。"朱雀雕像的声音再次响起,"三百年来,第一个通过完整九焰炼心的人类。"

岩浆湖突然沸腾起来,那座巨大的朱雀雕像竟然开始活动!赤金的羽毛泛起金属般的光泽,宝石双眼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它缓缓低头,俯视着平台上渺小的人类。

"上官昭阳,你已证明了自己的心性。"朱雀的声音直接在上官昭阳脑海中响起,"现在,展现你的火焰。"

上官昭阳深吸一口气,抬起右手。体内的赤色晶体全力运转,淡金色的能量顺着手臂流淌到掌心,"嗤"地一声,一团淡金色的火焰跃然而出。

朱雀凝视着这团火焰,突然发出一声清越的长鸣。整个火山谷的岩浆随之喷涌而起,在空中形成一道壮观的火焰瀑布。

"赤帝流火!虽然还很微弱,但确实是赤帝血脉的证明!"朱雀的声音中带着罕见的激动,"小璃儿,带他去赤帝洞。是时候让离火朱雀鼎的碎片回归本体了。"

赤璃恭敬地行礼:"遵命,朱雀大人。"

上官昭阳还没从震撼中回过神来,就被赤璃一把拉住,朝岩浆湖对面的一座赤红色洞窟飞去。

"我们...我们在飞?"他这才发现,自己脚下空无一物,却稳稳地悬浮在空中!

"废话,通过九焰炼心后,你已经是正式的朱雀谷弟子了。"赤璃白了他一眼,"谷中弟子在岩浆湖范围内都能飞行,这是基本福利。"

转眼间,两人已来到洞窟入口。炽热的气流从洞内涌出,却奇异地不让人觉得难受。洞壁上镶嵌着无数火红色的晶石,照亮了幽深的通道。

"赤帝洞是朱雀谷禁地,平时连我都不能随便进。"赤璃难得地严肃起来,"只有携带离火朱雀鼎碎片通过九焰炼心的人才有资格进入。里面有什么,我也不知道。"

她推了上官昭阳一把:"去吧。朱雀大人在等着呢。"

上官昭阳定了定神,迈步走入洞中。通道起初狭窄,越往里越开阔。温度也在不断升高,若非他已经通过九焰炼心,恐怕瞬间就会被烤成焦炭。

走了约莫一刻钟,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圆形洞窟出现在面前,洞顶垂下无数赤红色的钟乳石,地面则是一个完美的圆形平台,中央悬浮着一尊残缺的巨鼎。

那鼎通体赤金,缺了一只耳,鼎身也有多处破损,但依然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威压。上官昭阳怀中的鼎耳碎片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迫不及待地要飞向巨鼎。

"这就是...离火朱雀鼎的本体?"他喃喃自语。

"不错。"朱雀的声音在洞窟中回荡,"三千年前那场大战,赤帝陨落,朱雀鼎破碎。我收集了大部分碎片,却始终缺了一枚关键的鼎耳。如今,它终于回来了。"

上官昭阳取出鼎耳碎片,犹豫了一下:"如果我交出碎片,'九曜'丹炉是不是就不复存在了?"

"愚蠢。"朱雀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离火朱雀鼎是神器,岂是你想的那般简单?看好了。"

一道金光从巨鼎射出,笼罩了上官昭阳手中的碎片。令他惊讶的是,碎片并没有脱离他的掌控,而是开始变形、延伸,最终化作一尊小巧精致的赤金鼎炉,与洞中央的巨鼎一模一样,只是缩小了无数倍。

"这才是它真正的形态——离火朱雀鼎的子鼎。虽然威力不及母鼎万一,但对你现在的修为来说绰绰有余。"朱雀解释道,"从今往后,你就是它的主人,也是朱雀谷第七十三位真传弟子。"

上官昭阳捧着焕然一新的子鼎,感受着其中蕴含的磅礴力量,心中激动不已。突然,他想起了什么:"朱雀大人,您刚才说赤帝陨落...那我的赤帝流火体..."

"赤帝虽陨,血脉永存。"朱雀的声音变得低沉,"你体内的赤色晶体,就是赤帝血脉的具现化。随着修为提升,它会逐渐与你融合,最终让你成为真正的赤帝传人。"

一道红光从巨鼎中射出,没入上官昭阳的眉心。海量的信息瞬间涌入脑海——《赤帝焚天诀》完整功法、各种高阶炼丹术、控火秘法...这些知识如同本就属于他,只是被暂时遗忘,如今重新记起。

"回去好好消化这些传承。"朱雀的声音开始远去,"一个月后,我要看到你能熟练操控子鼎炼制五品丹药。现在,去吧。"

上官昭阳还未来得及道谢,就被一股柔和的力量送出了洞窟。赤璃正在洞口等候,见他出来,立刻凑上前:"怎么样?见到赤帝遗物了吗?得到什么传承了?"

上官昭阳晃了晃手中的赤金子鼎,刚要回答,突然脸色大变:"不好!我在幻境中看到赵家要对我父母不利!"

赤璃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别担心,九焰炼心看似漫长,外界其实才过去一个时辰。而且..."她狡黠地眨眨眼,"你以为朱雀谷为什么能隐世这么多年不被发现?我们有特殊的时空法则,谷中一月,外界才一天。"

上官昭阳这才松了口气。他看着手中的子鼎,又望了望远处翻腾的岩浆湖,心中豪情顿生。

一个月。足够他掌握新的力量,然后——回青霖城,了结与赵家的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