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该用膳了。"
一个轻柔的女声将凤九歌从沉思中惊醒。她抬头看去，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正跪在榻前，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玉盘。少女面容清秀，杏眼圆润，眉宇间透着几分稚气，却又有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奴婢白术，是陛下指派来伺候娘娘的。"少女见凤九歌盯着自己，连忙解释，"娘娘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奴婢。"
凤九歌眨了眨眼。这个叫白术的少女身上有种让她安心的气息，不像其他人类那样让她本能地警惕。她试探性地向前凑了凑，鼻尖轻嗅。
白术没有躲闪，反而将玉盘放低了些："娘娘尝尝？这是御膳房特意准备的鲜鱼羹，陛下说...说狐狸爱吃鱼。"
凤九歌的耳朵抖了抖。狐狸爱吃鱼？这个人类帝王对狐狸的习性是不是有什么误解？虽然她现在确实是狐狸形态，但本质上还是修行千年的九尾天狐好吗！
她嫌弃地瞥了一眼玉盘中的鱼羹，却被突然飘来的一丝灵气吸引了注意。那鱼羹中竟然掺杂了几片散发着微弱灵力的草药！
"娘娘？"白术见凤九歌突然僵住，有些担忧，"是不合胃口吗？"
凤九歌没有回答，而是小心翼翼地凑近玉盘，伸出舌头舔了舔。那草药入口即化，化作一丝清凉的灵力流入体内。虽然量很少，但对现在的她来说无异于久旱逢甘霖。
"吱！"她忍不住叫了一声，急切地将整盘鱼羹都舔了个干净，连盘底都不放过。
白术被她的吃相逗笑了："娘娘慢些，还有呢。"说着又从身后的食盒中取出几样小菜，无一例外都掺杂了那种灵草。
凤九歌狼吞虎咽地吃完，满足地打了个饱嗝。这一顿饭下来，她体内的灵力竟然恢复了一成左右。这个发现让她既惊喜又困惑——皇宫里怎么会有这么多蕴含灵力的食材？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
"娘娘要休息吗？"白术收拾好餐具，轻声问道，"还是想四处看看？"
凤九歌立刻竖起耳朵。四处看看？正合她意！她轻盈地跳下软榻，虽然后腿还有些不便，但已经能勉强行走了。
白术连忙跟上："娘娘小心，您的伤还没好全..."
凤九歌没理会她的担忧，一瘸一拐地在寝殿内转悠起来。长乐宫比她想象中还要大，除了主殿外，还有书房、暖阁、汤池等数个房间，每一处都装饰得富丽堂皇，却又透着雅致。
但最吸引凤九歌注意的，是那些看似随意摆放，实则暗藏玄机的装饰品。书房博古架上的青铜小鼎散发着淡淡的香火气息；暖阁窗边的玉兰花盆里埋着几颗灵光内敛的玉石；甚至连汤池边缘镶嵌的鹅卵石，都是上好的灵石！
这哪里是宫殿？这简直就是个宝库！
凤九歌越看越心惊。这些宝物若是放在修真界，足以引起一场小规模的争夺战，而在这里，它们竟然被当作普通装饰品随意摆放？更奇怪的是，这些宝物摆放的位置恰好构成了一个简易的聚灵阵，虽然粗糙，但确实能缓慢聚集天地灵气。
"娘娘喜欢这些摆设吗？"白术见她一直盯着博古架看，解释道，"这些都是陛下亲自挑选的，说...说与娘娘有缘。"
凤九歌的尾巴不自觉地摇了摇。有缘？骗鬼呢！这分明就是故意为之！那个叫景玄的人类帝王，绝对知道些什么。
她突然想起寝殿角落的那个小祭坛，立刻转身往回走。白术连忙跟上："娘娘要去哪？慢些走..."
回到寝殿，凤九歌直奔祭坛。近距离观察下，她发现祭坛上的几块晶石品质比她想象中还要好，其中最大的一块甚至是罕见的"月华石"，在妖族中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宝物。
她忍不住伸出爪子，想要触碰那块月华石。
"娘娘不可！"白术惊呼一声，"陛下说过，这些晶石要等娘娘完全康复后才能使用！"
凤九歌的爪子僵在半空。等？她现在就需要灵力！没有灵力，她连化形都做不到，更别提查明事实了。
她眼珠一转，突然"哎哟"一声，装作腿疼的样子蜷缩起来。
"娘娘！"白术果然上当，慌忙上前查看，"是不是伤口又疼了？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凤九歌趁她转身的瞬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块最小的晶石扒拉下来，藏在了身下。
"不用了。"一个低沉的男声突然从殿外传来，"朕来看看。"
凤九歌浑身一僵，眼睁睁看着景玄迈步走进寝殿。他今天换了一身月白色常服，黑发用一根玉簪松松挽起，比朝堂上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随意。但那双金褐色的眼睛依然锐利如刀，仿佛能看穿一切伪装。
"参见陛下。"白术慌忙跪地行礼。
景玄摆摆手："退下吧。"
待白术退出寝殿，景玄才走到凤九歌面前，蹲下身与她平视："偷东西可不是好习惯，小白...哦不，现在该叫你九歌了。"
凤九歌的耳朵瞬间耷拉下来，心虚地移开视线。她身下的晶石突然变得烫手起来。
"想要这个？"景玄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倒出几颗比祭坛上更加纯净的晶石，"何必偷呢，朕给你准备了更好的。"
凤九歌瞪大眼睛。那些晶石每一颗都散发着浓郁的灵力波动，其中一颗通体碧绿的"青灵玉"更是价值连城。她忍不住伸出爪子，却被景玄轻轻按住。
"别急，"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这些晶石力量太强，你现在伤势未愈，贸然吸收有害无益。"说着将锦囊重新收起，"等你好了，这些都是你的。"
凤九歌不满地"吱"了一声，却也知道他说得有道理。她现在经脉脆弱，确实承受不了太强的灵力冲击。
景玄似乎被她的反应逗乐了，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朕给你带了些小玩意。"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玉盒，"打开看看。"
凤九歌狐疑地用爪子拨开玉盒，里面赫然是一对小巧的金铃铛，用红绳系着。她好奇地碰了碰，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
"喜欢吗？"景玄拿起铃铛，轻轻系在她脖子上，"这样朕就能随时知道你在哪了。"
凤九歌低头看着脖子上的铃铛，心情复杂。这玩意分明就是个监视器！但奇怪的是，铃铛接触皮肤的瞬间，她竟然感到一丝温暖的灵力流入体内，舒缓了伤处的疼痛。
"好了，"景玄站起身，"朕还有政务要处理，晚些再来看你。"他转身欲走，又像是想起什么，回头道，"对了，别想着把铃铛摘下来，那上面有朕的禁制。"
待景玄的脚步声远去，凤九歌立刻用爪子扒拉脖子上的铃铛，却发现无论如何也取不下来。那红绳看似普通，实则坚韧无比，而且会随着她的动作自动调整松紧。
"可恶的人类！"她在心中暗骂，却无可奈何。
沮丧之余，凤九歌突然想起自己还藏了一块晶石。她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确认白术还没回来，才将那块小晶石从身下扒拉出来。
晶石只有拇指大小，通体乳白色，表面有淡淡的云纹。凤九歌将它含在口中，用唾液慢慢软化。这是妖族特有的吸收方式，能够最大限度地提取灵石中的灵力而不伤及自身。
随着灵力的缓慢吸收，凤九歌感到体内的经脉开始一点点修复。虽然距离完全恢复还差得远，但至少现在她能施展一些最基本的妖术了。
她将已经变成普通石头的晶核藏到床榻下，开始思考下一步计划。这个皇宫处处透着古怪，尤其是那个景玄，行为举止完全不像普通人类帝王。他那些珍贵的灵药、晶石，还有对妖族习性的了解...
凤九歌的目光落在寝殿角落的祭坛上。或许，答案就藏在那里？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祭坛前，仔细观察。祭坛造型古朴，上面刻着一些奇怪的符文，乍看像是人类祭祀用的普通祭坛，但凤九歌却从中感受到了一丝微弱的妖力波动。
更奇怪的是，那些符文...她竟然一个都不认识！
这太反常了。作为修行千年的九尾天狐，凤九歌通晓三界大多数文字和符咒，却从未见过这种符文。它们看起来像是某种古老的语言，笔画间隐约流动着暗红色的光芒，给人一种不祥的预感。
凤九歌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爪子，轻轻碰了碰祭坛中心的凹槽。
就在她的爪子接触凹槽的瞬间，异变突生！
祭坛上的符文突然亮起刺目的红光，一股强大的吸力从凹槽中传来，疯狂抽取她体内刚刚恢复的那点灵力。凤九歌想要抽身，却发现自己的爪子像是被黏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更可怕的是，随着灵力的流失，她竟然看到祭坛上方渐渐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影子——那是一只巨大的狐狸虚影，九条尾巴在身后舞动，金色的瞳孔冰冷地俯视着她。
这个祭坛...竟然在召唤同类？！
凤九歌惊恐地瞪大眼睛，想要呼救，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就在她即将力竭昏倒的瞬间，脖子上的金铃突然发出一阵急促的响声，紧接着一股熟悉的力量从铃铛中涌出，切断了祭坛与她的联系。
虚影消散，符文暗淡，一切恢复如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凤九歌瘫软在地，大口喘着气。她低头看向那个救了自己一命的金铃，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个铃铛，到底是什么来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