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出租屋格外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野猫叫声，还有电锅冷却时发出的细微“咔嗒”声。段云飞躺在硬板床上，瞪着天花板上那块霉斑，毫无睡意。
白天做饼失败的沮丧还没散去，系统商城里“初级刀工”那行字却像根小刺，扎在他脑子里。5个厨神币，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可他现在连1个都没有。
“难道要再做一次那个失败的葱花饼？”他翻了个身，床板发出“吱呀”的抗议。就算做了，又给谁吃？总不能自己骗自己说“认可”了吧。
他摸出枕头下的手机，屏幕亮起时刺得他眼睛生疼。时间是凌晨三点，相册里母亲的照片笑得温和，他手指划过屏幕，停在那张催款单的照片上。住院费、检查费、药费……一串数字像铅块，压得他胸口发闷。
“必须得弄到厨神币。”他咬了咬牙，坐起身。就算不为系统任务，那1:5000的兑换比例也像块肥肉，诱惑着他这个急需用钱的人。
他走到桌边，看着剩下的半袋面粉和那捆被他切得乱七八糟的葱花。还有一个鸡蛋，昨天没舍得用，现在正安安静静躺在角落里。
“再试一次。”
这次他没急着动手，而是先在脑子里把母亲做葱花饼的步骤过了一遍又一遍。和面时水要一点点加，边加边搅；揉面得顺着一个方向，胳膊带动手腕用力；葱花要切得细匀，不能带硬梗；擀皮时力道要匀，厚薄得一致……
他甚至拿出那张皱巴巴的报纸，用手指在上面比划着切葱花的动作，想象着系统说的“初级刀工”该是什么样子。
“要是能有把快点的刀就好了。”他摸了摸那把生锈的水果刀，刀刃钝得像块铁片。
就在这时，脑海里的系统提示音突然响了：
【检测到宿主对提升厨艺的强烈意愿，触发临时鼓励机制。】
【奖励：5厨神币（可用于兑换新手区技能）。】
段云飞猛地一愣，随即狂喜！他赶紧用意念召唤出系统面板，果然，厨神币那一栏显示着“5”。
“太好了！”他差点喊出声，赶紧捂住嘴，生怕吵醒邻居。
没有丝毫犹豫，他直接点击了“初级刀工”。
【兑换成功！初级刀工已掌握。】
一股暖流突然涌过双手，像是有无数双无形的手在教他如何握刀、如何下刀、如何控制力度。他低头看自己的手，还是那双布满薄茧、沾着面粉的手，可脑子里却清晰地多出了许多知识——不同食材的切法，刀刃与食材的角度，如何既能切得均匀又不伤手……
他拿起那把生锈的水果刀，试着在空中比划了两下，竟觉得无比顺手，仿佛这把刀已经用了十几年。
“试试！”
他把剩下的葱花放在干净的塑料袋上，左手按住葱叶，右手握刀。按照脑海里的指引，手腕轻轻用力，刀刃贴着指节划过。
“唰唰唰——”
原本蔫巴巴的葱花，在他手下变成了均匀的细段，长短一致，没有一根带梗，也没有一片被压烂。不过片刻功夫，一小堆翠绿的葱花就切好了，看着就让人舒心。
段云飞惊讶地看着自己的成果，又看了看手里的刀，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自己切出来的。初级刀工，果然厉害！
信心大增，他开始和面。虽然没有“基础面团发酵技巧”，但他凭着记忆和一股韧劲，一点点加水、揉面。这次的面团虽然还是有点硬，但比上次光滑了许多，盆沿和手上沾的面粉也少了。
擀皮时，他用酒瓶代替擀面杖，学着母亲的样子，边擀边转，尽量让面皮厚薄均匀。刷上一层薄薄的油，撒上刚切好的葱花，再撒上少许盐，卷起来切成小段，压扁……
每一个步骤都做得格外认真，连呼吸都放轻了。窗外的天色渐渐泛白，楼道里开始有了动静，谁家的闹钟响了，谁家的水龙头在哗哗流水，还有人趿着拖鞋走过的声音。
电锅再次插上电，这次段云飞格外小心，一直盯着锅底的温度。油热后，他把捏好的小饼一个个放进去，调整到最小火，耐心等待。
“滋啦——”
油星子温柔地溅起，带着葱花的香味慢慢散开，比上次少了焦糊味，多了几分面香。段云飞盯着饼的边缘，看到微微泛黄，赶紧用筷子翻面。
另一面也很快熟了，呈现出诱人的金黄色，葱花的翠绿点缀其间，虽然形状还是算不上完美，但比上次强了不止一点。
他把煎好的葱花饼盛出来，放在那个掉边的搪瓷碗里。一共做了四个，个个金黄油亮，热气腾腾，香味顺着窗户缝飘了出去。
段云飞拿起一个，吹了吹气，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外皮酥脆，内里松软，葱花的香味和淡淡的咸味恰到好处，虽然因为面团没发酵，口感还差了点，但已经算得上是合格的葱花饼了！
“成了！”他心里一阵激动，眼眶都有点发热。
就在这时，楼道里传来了缓慢的脚步声，还夹杂着轻微的咳嗽声。
“咳咳……咳……”
是隔壁的张奶奶！
段云飞心里一动，看了看碗里的葱花饼，又看了看门口。他想起老太太说过“没胃口吃饭”，想起她刚才的咳嗽声……
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让他心跳都加快了几分。
他拿起一个最热乎的葱花饼，用干净的纸巾包好，深吸一口气，轻轻拉开了门。
楼道里光线昏暗，墙壁上贴满了斑驳的小广告。张奶奶正拎着一个小小的垃圾袋，佝偻着背，一步一步往下挪，每走两步就忍不住咳嗽几声，看起来十分吃力。
“张奶奶。”段云飞轻声喊了一句。
张奶奶吓了一跳，回过头来。她头发花白，脸上布满皱纹，眼睛有些浑浊，但在昏暗的光线下，还是认出了段云飞。
“是……是小段啊。”她喘着气，放下拎着垃圾袋的手，按住墙壁歇了歇，“这么早起来了？”
“嗯，有点事。”段云飞走到她面前，把手里的葱花饼递过去，“奶奶，我刚做了点葱花饼，热乎的，您尝尝？”
张奶奶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饼上，又抬头看了看段云飞，眼神里带着明显的警惕。她这辈子见多了人情冷暖，独居久了，更是养成了不轻易接受别人东西的习惯。
“小伙子，你这是……”她往后缩了缩手，“我可没钱买啊，你别给我。”
“不要钱，不要钱！”段云飞赶紧解释，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是我自己做的，做多了，吃不完。看您平时总咳嗽，怕是没胃口，这个饼挺好消化的，您就尝尝吧。”
他把饼往前递了递，热气腾腾的香味飘到张奶奶鼻子里。那是纯粹的面香和葱花的香味，没有食堂饭菜的油腻，也没有街边小吃的重调料，就是一种很家常、很温暖的味道。
张奶奶的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一声，她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犹豫了半天，看着段云飞真诚的眼神，终于还是接了过来。
“那……那我就尝尝，谢谢你啊小伙子。”她的声音有些沙哑。
饼还很烫，她用纸巾裹着，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
酥脆的外皮在嘴里裂开，带着微微的焦香，内里的面很软，葱花的香味瞬间充满了口腔。咸淡刚刚好，一点都不刺激，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舒服。
张奶奶愣住了。
这个味道……
她又咬了一大口，慢慢咀嚼着，眼睛里渐渐泛起了水光。
多少年了？好像自从老伴走后，就再也没吃过这样的葱花饼了。
老伴在世的时候，最喜欢早上起来给她做葱花饼。他做的饼也是这样，外皮有点焦，内里很软，葱花切得细细的，带着一股子家常的香。那时候日子过得苦，可每天早上能吃到热乎的葱花饼，就觉得心里暖暖的。
后来老伴走了，她一个人生活，就再也没心思做了。外面买的要么太油，要么太咸，要么就是面硬得硌牙，怎么吃都不是那个味道。
今天这一口，好像突然就把那些尘封的记忆都勾了回来。阳光透过老窗棂照在老伴的背影上，他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揉着面，锅里的油滋滋作响……
“怎么样，奶奶？还行吗？”段云飞看着她眼眶发红，心里有点忐忑，难道是不好吃？
张奶奶没说话，只是又咬了一口，这次吃得很急，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顺着布满皱纹的脸颊滑进嘴里，咸咸的，却和饼的香味混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复杂的味道。
“像……像我过世老伴做的味道……”她哽咽着说，声音颤抖，“多少年没吃到了……”
段云飞的心猛地一颤，鼻子也跟着酸了。他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像样的葱花饼，竟然勾起了老人这么深的回忆。
就在这时，系统提示音在他脑海里响起：
【叮！检测到张奶奶对食物产生“真诚认可”（情感共鸣+味道认可）。】
【奖励：15厨神币！】
【新手任务“制作一份让1人认可的食物”已完成！】
【解锁新功能：食材兑换（初级）。】
【食材兑换（初级）：可使用厨神币兑换基础食材（面粉、大米、常见蔬菜、普通肉类等）。】
段云飞的眼前，蓝色的系统面板再次亮起：
【宿主：段云飞】
【等级：0（厨神学徒）】
【厨神币：15（5+15，已扣除兑换初级刀工的5）】
【技能：初级刀工】
【商城：新手区（开放）】
【功能：食材兑换（初级，开放）】
成功了！
他不仅完成了新手任务，还得到了15个厨神币，解锁了新功能！
段云飞激动得手心冒汗，看着张奶奶还在一口一口地吃着葱花饼，眼泪止不住地流，他忽然觉得，这15个厨神币，甚至比那兑换出来的钱更让他开心。
“奶奶，您慢点吃，不够我屋里还有。”他轻声说。
张奶奶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紧用袖子擦了擦眼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让你见笑了，小伙子。人老了，就爱胡思乱想。”
她把最后一点饼塞进嘴里，连掉在纸巾上的碎屑都捡起来吃了，仿佛那是什么山珍海味。
“你这手艺，可真不错。”张奶奶看着段云飞，眼神里满是赞许，“比小区门口那个早餐摊强多了。”
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叹了口气：“说起来，那早餐摊老板也真是，越来越偷工减料了。以前的葱花饼还能看见点葱，现在就撒点葱沫子，面也和得硬邦邦的，咬都咬不动。”
“我这牙口不好，想吃口软和的都难。”张奶奶看着段云飞，眼神里带着点期盼，“要是有你这手艺在小区门口摆摊，我天天去买！”
段云飞心里一动。
小区门口的早餐摊……
他看着手里的搪瓷碗，又看了看系统面板上的“食材兑换”功能，一个模糊的想法开始成形。
张奶奶拎起垃圾袋，又对他笑了笑：“今天真是谢谢你了，小伙子。这饼，我吃得很舒服。”
“不客气，奶奶。您慢走。”
看着张奶奶佝偻着背，一步一步慢慢下楼，段云飞站在门口，心里暖洋洋的。清晨的阳光透过楼道尽头的窗户照进来，在地上投下一块光斑，带着尘埃在里面飞舞。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这双手昨天还在流水线上插件，今天却做出了能让老人落泪的葱花饼。
厨神系统……或许，这真的是改变命运的机会。
他转身回屋，看着碗里剩下的三个葱花饼，又看了看系统面板上的15个厨神币，嘴角忍不住向上扬了起来。
第一步，总算迈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