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间里的焊锡味似乎比昨天更浓了，段云飞插完最后一个电容，指尖被烫出的小红点还在隐隐作痛。但他心里那股劲儿还没过去——裤兜里的手机沉甸甸的，5000块到账的短信像揣在怀里的暖炉，驱散了不少疲惫。
中午的下课铃声一响，工人们像潮水般涌向食堂。段云飞随着人流往前走，脑子里还在琢磨公告栏上的招标通知。承包食堂需要多少钱？自己这点积蓄肯定不够，就算把剩下的14个厨神币全兑换了，也才七万，估计连押金都不够。
“想啥呢？走快点，去晚了连馊菜都没了。”旁边的眼镜工友推了他一把，语气里带着自嘲。
段云飞笑了笑，加快了脚步。他今天没带葱花饼，想看看没了李老板故意刁难，食堂的饭菜能不能稍微能入口点。
食堂还是老样子，油腻的地面黏糊糊的，脚踩上去能听到“滋滋”的响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说不清的味道，像是剩菜混合着地沟油的腥气，闻得人胃里发堵。打饭窗口前排着长队，每个人脸上都没什么表情，像是在完成一项不得不做的任务。
段云飞排到队伍里，前面的人一个个端着餐盘离开，餐盘里的菜色千篇一律：黑乎乎的红烧肉（肥肉占了大半），发黄的炒青菜，还有一勺硬邦邦的米饭。
轮到他时，窗口后面的李老板正用一个油腻的勺子敲着锅沿，看见是段云飞，眼皮抬了抬，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李老板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肚子大得像个皮球，油腻的头发贴在头皮上，围裙上永远沾着不明污渍。他在这里承包食堂快五年了，仗着和前厂长有点亲戚关系，平时对工人态度极差，饭菜也是能省则省。
“哟，这不是段大厨师吗？”李老板阴阳怪气地说，声音透过窗口传出来，“今天没带你的宝贝咸菜炒饭？”
周围排队的工友都看了过来，眼神里带着点同情和看热闹的意味。段云飞皱了皱眉，没理他，指着红烧肉说：“来一勺这个，再要个青菜。”
“红烧肉啊？”李老板故意拖长了调子，拿起勺子在肉锅里搅了搅，却没盛，反而转身舀了一大勺青菜。
那勺青菜绿油油的，但仔细看就能发现，叶子边缘已经发黑，还沾着点黏糊糊的东西，一股若有若无的馊味顺着窗口飘了出来。
段云飞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李老板，这菜是不是坏了？给我换一份。”
“坏了？”李老板把勺子重重一磕，“哪里坏了？我看是你眼睛坏了！这是今天早上刚炒的，新鲜着呢！”
他说着，不由分说地把那勺馊青菜扣在段云飞的餐盘里，又舀了一勺米饭，米饭上还沾着几粒锅巴。
“红烧肉就不给你打了，”李老板眯着眼睛，声音压得很低，却足够让周围的人听见，“穷鬼还想吃好的？能有口饭填肚子就不错了，别不知好歹！”
周围传来几声压抑的窃笑，更多的人则是低下头，假装没听见。谁都知道李老板不好惹，没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得罪他。
段云飞盯着餐盘里那勺散发着馊味的青菜，一股怒火从脚底直冲头顶。昨天的委屈，今天的羞辱，像积压已久的火山，瞬间就要爆发。
他想起母亲在医院吃的清汤寡水，想起自己每天累死累活却要吃这种猪食，想起李老板那张油腻的、充满鄙夷的脸……
“穷鬼怎么了？”段云飞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冰冷的寒意，“穷鬼也比你这种卖馊菜坑人的强！”
李老板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这个平时逆来顺受的小子敢顶嘴，随即勃然大怒：“你他妈说什么？！”
“我说，你这东西，喂猪都嫌差！”
段云飞拿起餐盘，在所有人的惊呼声中，转身走向不远处的泔水桶。
“哗啦——”
他将餐盘里的饭菜连同那勺馊青菜，一起倒进了泔水桶里。馊味混合着泔水的酸臭味弥漫开来，引得周围的人纷纷捂鼻。
“你敢倒我的饭？！”李老板气得脸都红了，从窗口后面冲了出来，一把揪住段云飞的胳膊，“你知道这顿饭多少钱吗？你赔得起吗？”
他的手油腻腻的，抓得段云飞胳膊生疼。段云飞用力甩开他的手，后退一步，冷冷地看着他：“你的饭？这种猪都不吃的东西，也配叫饭？”
“我看你是不想干了！”李老板被彻底激怒了，猛地推了段云飞一把，“信不信我让厂长把你开了？”
段云飞踉跄了一下，站稳脚跟，也火了。他往前走了一步，胸口几乎要撞到李老板的肚子上：“你试试！大不了不干了！但你用馊菜坑工人，我今天就跟你没完！”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股豁出去的狠劲，李老板被他看得愣了一下，竟有点心虚。周围的工友也围了过来，虽然没人说话，但眼神里的不满已经很明显了。
“反了你了！”李老板色厉内荏地吼了一句，扬起手就要打过来。
段云飞没躲，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他。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李老板，干什么呢？”
众人回头，只见组长王强叼着烟走了过来，皱着眉看着眼前的场面。
“王组长，你来得正好！”李老板像是找到了救星，指着段云飞，“这小子不仅不吃饭，还把饭菜倒了，说我的菜是猪食！你管不管？”
王强的目光在段云飞和李老板之间转了转，最后落在泔水桶里的饭菜上，鼻子皱了皱。他虽然也看不起段云飞，但李老板的饭菜有多差，他心里也清楚。
“段云飞，怎么回事？”王强的语气带着不耐烦。
段云飞刚想说话，却被李老板抢了先：“他就是穷疯了，嫌饭菜不好，想讹钱！这种人就该滚出厂里！”
“我没有！”段云飞怒视着李老板，“是他故意给我打馊了的青菜，还辱骂我！”
“你胡说！”
“我没有胡说！”
两人又吵了起来，周围的工友议论纷纷。
王强烦躁地皱起了眉头，他才不管谁对谁错，只想赶紧平息事态，别影响了下午开工。
“行了行了！吵什么吵！”王强呵斥道，“段云飞，你倒了饭菜，罚款五十！李老板，你也少说两句，赶紧打饭！”
这个处理结果明显偏袒李老板，但段云飞知道，跟王强讲道理是没用的。他咬了咬牙，没再说话，转身就要走。
【叮！检测到宿主遭遇食物相关羞辱，触发临时任务！】
就在这时，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在他脑海里响起。
段云飞脚步一顿，心里涌起一阵惊讶。
【临时任务：3天内让李老板吃下你做的食物，并产生“羞愧”情绪。】
【任务奖励：50厨神币+初级调味品知识。】
段云飞的眼睛亮了。
让李老板吃他做的食物？还要让他羞愧？
这个任务，简直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喋喋不休的李老板，又看了看周围敢怒不敢言的工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李老板，你等着。
他没再停留，径直走出了食堂。背后传来李老板和王强的抱怨声，还有工友们的窃窃私语，但他都不在乎了。
走到食堂门口，一个身影突然拦住了他。
是赵磊。
赵磊是车间里出了名的老实人，平时话不多，总是埋头干活，谁都能欺负他两句。他比段云飞大几岁，脸上带着长期营养不良的蜡黄，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工装。
“云飞……”赵磊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紧张和犹豫，“你……你没事吧？”
段云飞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我没事，磊哥。”
赵磊咬了咬嘴唇，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凑近段云飞，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刚才……刚才我都看见了。李老板他……他就是故意的。”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其实……我知道李老板进的油有问题……”
段云飞猛地看向他：“油有问题？什么意思？”
赵磊的眼神闪烁着，显得很害怕：“他……他买的不是正经食用油，是那种……那种便宜的地沟油，炒菜特别香，但吃多了对身体不好……我也是上次帮他搬东西，无意中看到的……”
地沟油！
段云飞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他一直知道食堂的饭菜难吃，却没想到李老板黑心到这种地步，竟然用地沟油给工人做菜！
难怪那么多人吃了拉肚子，难怪饭菜总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你说的是真的？”段云飞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颤抖。
赵磊赶紧点点头，又紧张地看了看四周：“千真万确！但你千万别说是我说的，李老板认识些社会上的人，我……我惹不起他，我还有老婆孩子要养……”
“我知道了，磊哥，谢谢你。”段云飞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坚定，“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赵磊这才松了口气，又叮嘱了一句“你也小心点”，就匆匆离开了。
段云飞站在原地，看着食堂的方向，拳头攥得死紧。
李老板，你不仅刁难我，还用地沟油坑害这么多工友，这笔账，我跟你记下了！
3天内，让你吃下我做的食物，让你羞愧？
段云飞冷笑一声。
这不仅仅是为了完成系统任务，为了那50个厨神币和初级调味品知识。
这更是为了所有被李老板坑害的工友，为了讨回一个公道！
他转身往车间走去，阳光照在他身上，却仿佛镀上了一层冰冷的锋芒。
李老板，你的好日子，快到头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