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刚蒙蒙亮,大田镇的血腥味还没散尽,镰珂已经踩着晨露往西北坡去了。断霜镰斜背在身后,刀鞘上的黑石沾了点夜露,晨光里泛着冷幽幽的光。虔子周揉着肩膀跟在后头,昨晚硬撼巨异豺时震得骨头还发疼,脖颈处暗金鳞纹若隐若现,像贴了层碎金箔:“老雁说地脉翻涌的气往这边聚,可你瞅瞅这林子——连条正经路都没有,鬼知道那裂缝藏在哪。”

雁南石走在最后,手里捏着块从巨异豺尸身上刮下的黑血凝结物,土灰色光在指尖缠成小圈。那血珠里裹着股浑浊气,像烂泥里泡过的铁,闻着就让人胸口发闷:“不是藏,是被地气裹着。你看这些树。”他指着路边的松树,树干爬满暗褐色的斑,叶子黄得发脆,一碰就掉,“根须吸了那污秽东西,连草木都疯了。”

三人往坡上走,越往上,腥气越重,混着股铁锈似的怪味。地上的草打着卷,土块捏在手里能捻出黑渣。虔子周突然停脚,弯腰扒开一丛枯茅,底下的土竟微微颤着,像有东西在地下拱:“就在这附近。”她指尖暗金光一跳,往地上按去,掌下的土“咔”地裂道细缝,黑褐色黏液顺着缝往外渗,滴在石头上“滋滋”响,冒起小股灰烟。

镰珂蹲下身时,裤脚蹭到地上的碎石,发出细碎的响。她用断霜镰刃轻轻挑开裂缝边的土块,刃口沾了点黑泥。那裂缝只有指节宽,深不见底,里面翻涌着灰黑色的气,像无数小虫子在气里钻。她刚想伸手探,就被雁南石拽住手腕:“别碰,这气能蚀龙鳞。”他从怀里摸出块巴掌大的龙鳞——是之前换鳞时褪下的,往裂缝上一放,那鳞片瞬间蒙上层灰,边缘竟开始发焦,蜷成了卷。

“比想的邪门。”镰珂收回手,腕间玄龙纹烫得厉害,“巨异豺的毒液,就是这东西泡出来的。顺着地脉流进溪流,下游的兽饮了水,能不疯吗?”

虔子周往四周望了望,西北坡地势高,坡下三条溪流分岔,往不同的山谷淌,正是大田镇和附近几个村落的水源:“得把这裂缝封死,不然流下去的东西越来越多,兽潮还得闹。”

雁南石已经在打量地形了。裂缝周围三丈内的石头都泛着灰黑,显然被侵蚀得不轻。他往地上跺了跺脚,土灰色光顺着地面漫开,画出个不规则的圈:“这底下是块整岩,能借力。但裂缝太深,普通龙气镇不住,得用我们三人的龙气打个结。”

“龙气结?”虔子周挑眉,眉峰挑得老高,“那可是要耗大半真气的,要是中途出点岔子……”

“没岔子可出。”镰珂打断她,断霜镰“噌”地出鞘,淡金光劈开晨雾,像道刚划亮的火折子,“守关人的本分,就是把麻烦掐在根上。”她走到裂缝正前方,深吸一口气,玄龙纹从腕间爬到心口,金芒越来越亮,“老雁主阵,我和子周辅你,用龙脊关的地脉气引着我们的龙气往下灌,三天内必须封死。”

雁南石点点头,后背三道棱缓缓升起,变成三根丈许长的石柱,呈三角之势插在裂缝周围。土灰色的光在石柱间流转,渐渐织成个光网,把裂缝罩在中间。“开始吧。”他沉声道,声音里带着股金石相击的质感,像两块石头在磨。

镰珂先运气,淡金色的龙气顺着断霜镰注入光网,光网瞬间亮了几分,往裂缝里压去。那些灰黑气被金光一逼,像活物似的缩了缩,发出细碎的嘶响,跟被踩住的蛇似的。虔子周也动了,暗金色的龙气从掌心涌出来,刚猛得像砸下来的流星,撞在光网上,让光网往裂缝里又沉了半尺。

雁南石的土灰色龙气最后加入,却最沉,像块巨石压在光网顶上。三种龙气在光网里缠缠绕绕,渐渐拧成根三色气柱,顺着裂缝往下钻。裂缝里的灰黑气终于疯了,往上翻涌着对抗,整个西北坡都轻轻颤起来,碎石从坡顶簌簌往下掉,砸在三人肩头。

“稳住!”雁南石额角渗出汗珠,后背的石柱都微微发颤,“这东西在啃我们的龙气!”

镰珂咬着牙,把丹田深处的龙气又逼出几分,淡金光里隐隐浮出龙影:“子周,加把劲!”

虔子周低吼一声,前臂的暗金鳞片全露出来了,指甲变得尖利如爪,龙气汹涌得几乎要炸开:“奶奶的,还治不了你这堆烂泥!”

晨光慢慢爬过坡顶,又悄悄落下去。三人就那么站在裂缝边,一动不动,龙气像不断线的水流,往裂缝里灌。第一天,三色气柱只往下探了丈许;第二天,裂缝周围的黑土开始泛白,被龙气净化了不少;到第三天傍晚,最后一缕龙气钻进裂缝深处时,雁南石猛地大喝一声,三根石柱轰然倒塌,砸在裂缝上,土灰色光瞬间爆发,将整个裂缝彻底封死,地面只留下块平平的石板,上面刻着三道交叉的龙纹。

镰珂脱力地坐倒在地,胸口玄龙纹烫得吓人,喘着气笑:“成了……”

虔子周直接瘫在地上,暗金鳞纹褪得干干净净,连抬手的劲都没了,嘟囔着:“下次……下次这种活,该让龙脊关那群老家伙来干。”

雁南石也累得不轻,后背三道棱缩回原形,他望着那块封死的石板,土灰色光在上面慢慢隐去:“暂时封死了,但这东西的根在哪,还不知道。”

夕阳把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西北坡的风总算清爽了些,带着松针的味道。镰珂望着龙脊关的方向,忽然笑了笑:“回去得好好歇歇,顺便看看那傻小子,拳法学得怎么样了。”

龙脊关后的山头上,犹锦川盘腿坐在块平整的青石上,双目紧闭,掌心向上,正吐纳炼气。胸口的玄龙纹忽明忽暗,金芒顺着血脉慢慢流转,像条小蛇在皮肉下游走,偶尔停顿一下,又继续往前钻。

“呼——”他吐出一口浊气,睁眼时,眸子里闪过丝金芒,又很快褪去。这几日练《三千陀手》,总觉得体内多了股柔气,跟玄龙纹的刚猛劲儿缠在一块儿,练拳时总有些滞涩,像被什么东西绊着似的。

“还在琢磨呢?”橙芝芝从旁边的矮树丛里钻出来,手里拎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采的野果,红的绿的挤在一块儿。她发间的橙羽沾了点草屑,赤尾羽尖微微翘着,走到青石边坐下,往犹锦川手里塞了颗红果,果子上还带着点露水:“你这几日练气时总皱眉,是不是那掌法学得不顺?”

少年咬了口果子,酸甜的汁水顺着喉咙往下滑,凉丝丝的:“不是不顺,是那股柔气总跟龙气打架。脑海里的人影说要融在一块儿,可我试了好几次,刚把它们凑到一处,就跟水火似的炸开。”他抬手按在胸口,玄龙纹轻轻跳了跳,像只不安分的小兽,“镰珂姐说过,境界不到,强练高阶武技容易走火。我现在才龙魁境初期,怕是急了些。”

橙芝芝晃着赤尾羽,指尖在他胳膊上戳了个小坑:“急也没用。我爷爷说,炼气就像熬药,火候到了,药劲儿自然就出来了。你现在该做的,是把龙魁境的底子打牢,等境界上去了,那掌法说不定就水到渠成了。”她忽然站起身,拍了拍裙摆上的土,土屑簌簌往下掉,“要不,我们比划比划?活动活动筋骨,说不定气就顺了。”

犹锦川眼睛一亮,也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好啊!不过你可别用火攻,上次把我头发燎了半寸,芝芝你忘了?”

少女哼了一声,往旁边空地上退了几步,赤尾羽在身后展开,像团跳动的火焰:“谁用火攻了?那是你自己笨,躲不开我扔的火星子。今天不用药,不用火,就比拳脚身法,敢不敢?”

“有啥不敢的!”犹锦川活动着手腕,骨节“咔咔”响,玄龙纹在腕间流转,带着股刚劲。他知道橙芝芝看着娇小,身法却灵得很,尤其是在山林里,跟只受惊的鸟似的,滑不溜丢,想抓都抓不住。

两人拉开架势。橙芝芝没动,只是双脚微微分开,重心压低,赤尾羽轻轻扫着地面,眼睛盯着犹锦川的肩膀——她知道这傻小子出拳前,肩膀总会先沉一下,藏都藏不住。

犹锦川也在打量她。少女看着纤细,可每次出手都又快又准,上次比试,她绕到自己身后,指尖在腰眼上一点,自己就酸得差点站不住。他深吸一口气,突然动了,脚步踏得青石“咚”一声,拳头带着劲风直扑橙芝芝面门。

这拳看着刚猛,其实是虚招。犹锦川算准了她会躲,左手已经悄悄往旁边探,准备封她退路。可橙芝芝的身法比他想的还要快,只见她脚尖在地上轻轻一点,身子像片叶子似的往斜后方飘,刚好避开拳头,赤尾羽擦着犹锦川的胳膊扫过,带起阵凉风,痒丝丝的。

“太慢啦!”少女的声音从侧面传来。犹锦川刚转头,就见橙芝芝已经绕到他左后方,指尖快如闪电,往他后腰戳来。这一下要是戳中,保管酸麻半天。

他赶紧拧身,玄龙纹的气往腰上聚,硬生生抗了这一下,同时右腿往后一踹,带着股刚劲。橙芝芝早有准备,借着他踹过来的风,身子一旋,落到丈许外的矮树上,脚踩着细枝,晃悠悠的,发间橙羽在风里抖着:“反应快了点,可还是笨。”

犹锦川摸了摸后腰,虽没酸麻,却也有点发沉。他忽然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人形态打不过你,那我换个样子试试?”

橙芝芝愣了愣:“换样子?你要……”话没说完,就见犹锦川身上突然爆起团金芒,玄龙纹在他周身滚成圈,“咔咔”的骨响里,身形像被风扯着拉长——金光散时,原地已是头矫健的犹他盗龙。

少女下意识地后退几步,眼睛瞪得圆圆的,嘴也微微张着。她从相识犹锦川开始就没见过犹锦川的本体是什么龙属。这头龙属足有两丈长,属于驰龙科,体型比她见过的任何龙属都要修长。后腿粗壮有力,脚踝处生着根半尺长的利爪,闪着寒光;最特别的是羽毛,不像普通龙属那样暗沉,倒像白腹蓝鹟——头顶和后背是深靛蓝色,泛着金属光泽;腹部和前肢内侧却是雪白色,在阳光下亮得晃眼;尾羽末端带着圈黑色的环,随着动作轻轻摆动。

犹锦川甩了甩尾巴,巨大的头颅转向橙芝芝,金色的竖瞳里带着点笑意。化出本体后,他感觉体内的龙气顺畅多了,那股柔气虽然还在,却乖顺了不少,像被捋顺了毛的猫。

橙芝芝看得忘了说话,直到犹锦川用鼻尖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才回过神来,小脸有点发红:“原、原来你本体长这样……比我爷爷说的还威风。”她犹豫了一下,周身也泛起红光,赤羽纷飞间,化作一头小巧的中华鸟龙。

她的本体只有三尺来长,比犹锦川小了太多,通体覆盖着橙红色的羽毛,尾羽又长又蓬松,像拖着把火焰做的扇子。两只后腿纤细却灵活,爪子尖尖的,眼睛又大又亮,望着犹锦川时,带着点好奇,又有点不服气,像只被惹毛的小兽。

“现在再比?”犹锦川的声音在喉咙里变成低沉的龙吟,却带着少年的清亮。

橙芝芝用头蹭了蹭他的前肢,算是应战。下一秒,她突然往后一蹿,借着山坡的坡度,像道橙红色的闪电,往犹锦川身后绕去。中华鸟龙最擅长的就是绕后偷袭,速度快得惊人,只留下道残影。

犹锦川早有准备,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旋,尾巴带着劲风横扫过去。他的尾椎骨比普通驰龙更粗,扫起来带着股刚劲,空气都被扫得“呜呜”响。橙芝芝不敢硬接,赶紧往旁边跳,落在块突出的岩石上,歪着头看他,小脑袋转来转去,像是在琢磨新对策。

少年(现在该说是犹他盗龙的形态下)没有主动进攻,只是微微低伏身子,后腿肌肉紧绷,像拉满的弓,随时准备扑击。他知道自己体型大,灵活性不如橙芝芝,只能以静制动,等她露出破绽。

果然,橙芝芝耐不住了。她突然从岩石上跃起,直扑犹锦川的侧腹——那里是龙属的软肋,皮薄肉嫩。就在她即将扑倒的瞬间,犹锦川猛地抬起后腿,脚踝处的利爪带着寒光,精准地挡在她面前。这一下又快又准,完全没给她躲闪的余地。

橙芝芝吓了一跳,赶紧收势,翅膀(前肢演化成的)猛地扇动,硬生生往后退了尺许,爪子擦着犹锦川的利爪掠过,带起阵风,吹得他腹下的白羽微微颤动。她落在地上,有点气鼓鼓的,小脑袋转来转去,显然在想新的办法,尾羽也蔫蔫地耷拉着。

犹锦川也不逼她,只是缓缓踱步,巨大的脚掌踩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打鼓似的。他能感觉到体内的龙气在慢慢升腾,龙魁境的威压不自觉地散发出来。橙芝芝虽然灵活,但境界比他低了半阶,时间长了,难免会受影响,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没过多久,橙芝芝的动作果然慢了些。她扇动翅膀的频率降低了,呼吸也有些急促,羽毛都微微发颤。犹锦川看准机会,突然加速,庞大的身躯像道蓝白相间的闪电,直扑过去。他没有用利爪,只是用头颅轻轻撞向橙芝芝的侧身——怕伤着她。

这一撞看似轻柔,却带着龙魁境的气劲。橙芝芝躲闪不及,被撞得往旁边滚了两圈,变回人形,捂着胳膊嗔道:“你耍赖!用境界压我!”

犹锦川也变回少年模样,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谁让你刚才绕我三圈,把我转晕了。”他走过去,伸手想拉她,却见橙芝芝突然指着他身后,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受惊的兔子。

“傻川子,你看那边!”

犹锦川回头望去,只见远处的绿林深处,有两点幽绿的光一闪而过,快得像错觉。那光里带着股阴冷的气息,让他胸口的玄龙纹突然烫了一下,像被火燎了似的。

“那是什么?”橙芝芝站起身,赤尾羽警惕地竖了起来,像根绷紧的弦。

少年摇摇头,握紧了拳头,指节发白:“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啥好东西。我们先回龙脊关。”

两人不敢耽搁,顺着山坡往下走。谁都没注意,绿林深处,那双幽绿的眼睛一直跟着他们,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关隘的方向,才缓缓隐没在树影里,只留下点冷飕飕的风。

黑风山深处,血刀门总坛藏在一片常年不散的雾气里。坛内建筑是那种发暗的黑红,像陈年的血渍干在木头上,廊柱上挂着风干的兽骨,风一吹,骨片撞出“呜呜”的响,活像有人在暗处哭。

正厅里,一个穿黑红长袍的男子背对着门口,站在幅巨大的血刀图前。他身形瘦高,左肩微微塌陷,像被什么东西砸过,袍角拖在地上,沾满了暗红色的污渍,看着有些年头了。厅内烛火摇曳,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忽大忽小,歪歪扭扭的。

“噗通。”

一个浑身是血的黑衣人跪在地上,膝盖砸在青砖上,发出闷响。他手里捧着块沾了黑泥的布料,布料上隐隐能看见半片龙鳞的印记,声音发颤:“坛主,找到了……在龙脊关附近,西北坡的地脉裂缝被封了,但属下在附近山林里,闻到了那两个龙属崽子的气味。只是……龙脊关有镰珂坐镇,那娘们是实打实的龙王境,还有两个帮手,境界也不低,那俩崽子虽还没到龙王境,却跟镰珂走得极近。”

被称为坛主的男子缓缓转过身。他脸上戴着张青铜面具,遮住了上半张脸,只露出削薄的嘴唇和下巴,下巴上有道狰狞的疤痕,从嘴角一直延伸到脖颈,像条爬着的蜈蚣。左手袖子空荡荡地晃着,显然左臂已废。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镰珂……倒是越来越风光了。”

他伸出仅有的右手,苍白的手指捏起那块布料,放在鼻尖闻了闻,喉间发出低沉的笑声,像破风箱在响:“犹他盗龙和中华鸟龙……倒是藏得好。当年江屠门门主栽在镰珂手里时,我就该顺藤摸瓜找到这俩小东西——他们可是龙脊关的宝贝疙瘩,手里说不定就攥着那门秘技的线索。”

黑衣人瑟瑟发抖,头快磕到地上了:“坛主,那镰珂手段狠辣,当年连江门主都……我们现在硬碰硬,怕是讨不到好……”

“讨不到好?”男子突然提高声音,面具下的眼睛闪过丝疯狂的戾气,“我森宿这条左臂,就是拜她所赐!江门主死在她刀下时,我离拿到龙脊关的秘技只差一步!那秘技能让龙属真气暴增三倍,是我突破境界的唯一指望,却被她断了念想!”

他猛地攥紧拳头,布料瞬间被捏碎,黑灰从指缝里漏出来,像撒了把土:“这几年我忍着废臂之痛,在血刀门爬滚打,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再闯龙脊关。如今那两个崽子自己冒出来,简直是天意!”

他走到厅中央,空荡的左袖在风里扫过地面,带起些灰尘:“镰珂护得住他们一时,护不住一世。派人盯紧龙脊关,等那俩崽子离了关隘,就给我动手——抓活的。只要攥着他们,还怕镰珂不把秘技交出来?还怕报不了这断臂之仇?”

黑衣人连连磕头,额头撞得青肿:“属下遵命!”

森宿重新转过身,望着墙上的血刀图,仅剩的右手指节捏得发白,指骨都露了出来。烛火照在他的面具上,映出几道深痕,像极了当年被断霜镰划过时,留在骨头上的印子。

“镰珂……这次,该轮到你尝尝失去一切的滋味了。”

雾气在总坛外越聚越浓,把那些黑红色的建筑裹得严严实实。只隐约传出几声兽骨碰撞的轻响,断断续续的,像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敲起了前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