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日抱着她的骨灰入睡,偶尔想她想得没办法了。
一个人饮酒,醉了便一身龙袍,抱着她的骨灰,在寝殿中无声哭泣。
那时白羽衣看着,心疼难受的无以复加。
她很想同他说,寒,三十岁了,为她守了十几年,可以了。
可以···可以有别人了。
让别人代替她照顾你。
“不需,暖暖吃。”
卿寒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怎么会嫌药苦,整个侯府,没有人对他正眼相视,才让他记到今日。
他捻起一个蜜枣,递到她面前,白羽衣顺势咬下。
侯府是对卿寒有多差…日日晨昏定省,他不能来,房里没有早膳,一天只有一顿,吃的是白菜豆腐汤。
屋子里没有地龙,床是最差的榆木架子床,家宴坐的是下人席。
可是卿寒没有,登基四十六年,青国人人安居乐业。
文武百官每一年不知道要上多少催他选妃的折子,可是整整四十六年。
卿寒身居高位,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出现过。
成为历史上唯一一位,没有后宫的皇帝。
后来培养了一个后辈,德才兼备,禅位之后。
便带着她的骨灰隐居山林。
于八十岁时去世,白羽衣以魂魄之身,躺在他的身边,与他一同闭上了双眸。
她有时候也会想,如果是他的身世先曝光,祖母之后知道那件事。
是不是,就会有不同的结局?
白羽衣对着他笑了笑,“卿寒,你等等我,银杏,你和海棠随我回去一趟。”
两个丫头面面相觑,并不知道自家主子要干什么。
还在疑惑之时,白羽衣就已经拉着两个人的手跑出去了。
“小姐,你病还没好,慢着点跑!
“知道啦,你俩快点!”
卿寒看着小丫头跑出去的雪白身影,眼神惊讶疑惑,但此时头疼欲裂,只能闭上眼。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之前会出现在祠堂,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此处,有时候他都觉得是自己病糊涂了的幻觉。
又或者,是他的记忆出了差错。
等到白羽衣再回来的时候,卿寒已经撑不住睡着了。
白羽衣轻手轻脚地进屋,吩咐海棠和银杏都轻一点,她看着他睡熟的脸庞。
这一次就从珍惜你开始。
有一说一,卿寒真的太瘦了,那脸,都瘦脱相了。
她的卿寒,相貌曾是汴京城一等一的好看。
对他的感情,一日比一日深,她从来都无法抽身。
也许在他将她尸体换回青国的时候,她便已经注定永远都无法抽身。
大年初七,汴京城里依旧是大雪纷飞。
南苑内,数十株梅花开得正是艳丽,银白色的雪花纷然而下,飘落枝头。
白羽衣最喜欢踩的石子路上已经变得雪白一片,正是过年,门上,柱子上都是正红色春联,海棠雕花镂空的火红灯笼,整个院子里红白交相辉映,好不喜庆。
连一向不喜穿红色衣衫的白羽衣,上身粉红色衫袄襦裙,下身火红百褶裙,极少穿着如此鲜艳明丽的她,看着铜镜里被衣裙衬得脸颊微红的自己。
不知道寒看见,可否会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