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贾瑛致谢后,话题转至贾府,他思乡情切,一一告知实情。

贾元春难得问及贾府,仅是顺道关怀,并无他意。

贾瑛既感安慰,又觉怅然。

身份悬殊,家族复杂,不宜多想。

见贾元春无异样,贾瑛明白此情难成,而这或许是最好结局。

再者,贾元春公私分明,这让贾瑛心中难平。

言谈间,贾瑛心神飘远,长叹一声。

这声叹息,引得宫女宦官侧目,也让贾元春一时无言。

静默中,宫人环伺,诸多言语难以言表,但这一叹,却让贾元春深知,这位少年懂她辛酸。

铁血武人亦能心思细腻,感知她宫中艰难。

沉默中,情感流淌。

虽隔帷幔,贾元春深知,贾瑛此叹,为她而发。

此情此景,刚柔并济,令人动容。

“我失态了,请娘娘责罚。”

贾瑛从沉思中惊醒,意识到自己竟在众人前公然叹息,实为不妥。

“没事。”贾元春轻声回应,随即拿起一旁的绸缎,“这是西洋新装,你带给凤哥。”

提及王熙凤,其泼辣之名无人不知。

贾瑛心中忐忑,前所未有的紧张感涌上心头。

他欲起身接物,未料帷幔已被掀开,眼前之人美丽耀眼,令他心生敬畏,连忙后退,单膝跪地。

“大胆!”曹公公怒斥,“娘娘赐物,怎容外人轻接?”

其严厉神情,似贾瑛犯了大错。

“他自小粗犷,又是武将,不懂规矩,公公别介意。”贾元春急忙解围,“家人相聚,无需太多礼数。”

她以姐弟之情,安抚了愤怒的曹公公。

望着贾瑛的莽撞,贾元春忍俊不禁,想到他战场上的英勇与面对女子时的笨拙,觉得十分有趣。

但笑容转瞬即逝,她又恢复了冷漠。

宫女恭敬地从贾元春手中接过绸缎、珠宝与宫花,赏赐丰厚。

“退下。”贾元春轻摆手,示意众人离开。

宦官在侧,她不便多言,只得让贾瑛退下。

贾瑛行礼,感激道:“谢娘娘赏赐,愿娘娘安康!”

言毕,贾瑛离去。

贾元春陷入沉思,自觉言行无失,唯独对贾瑛失笑。

她行事谨慎,不愿被人诟病,更不会让此事传入太上皇与陛下耳中。

念及此,她心生疲惫。

贾府众人从未理解她的艰辛,即便是亲弟弟贾宝玉与双亲亦是如此。

反倒是贾瑛,心思细腻,懂得她的不易。

“娘娘,御医已备药膏,可要即刻敷用?”宫女轻声问。

贾元春露出皓腕,其上几处细小伤痕隐约可见。

这疤痕,对擅长针黹的丫鬟而言,再熟悉不过,乃是新手成长的必经之路。

刺绣之艺,需经年累月方能精湛,初学者难免留下这般印记。

……

春猎结束后,贾瑛与贾元春再无相见之机。

庆隆帝返宫,宣告天下,招募英才, ** 北伐,言辞慷慨,令人振奋。

御史大夫的文辞华美,激起无数世家子弟心中的波澜,大乾朝的文人界随之沸腾。

大乾朝的内争仿佛瞬间消散,众人同心向外。

贾瑛心中暗自钦佩。

朝堂上的武将与文官,虽在军事上或许不是强项,但在人心的掌控与权力的运作上,确有非凡之处。

北伐之事虽风声四起,实际行动却进展有限。

回京后,贾瑛将贾元春所赐的宫中金银首饰全数交予王熙凤。

他特意嘱咐:“这些宫花是娘娘赐给你、平儿及姐妹们的,有空时替大家分一分。”

王熙凤望着满目的珍宝,惊叹不已。

“你这是去打猎还是寻宝了?怎么每次从宫里回来都带回这么多好东西。”

贾瑛自己也感到不解。

但这些珍宝都无法与那匹龙驹相提并论,这是王熙凤所无法理解的。

对她来说,这些纱制的宫花或许比千里马更具吸引力。

平儿清点后发现宫花数量不足:“爷,宫花只有十四支,迎春、探春、惜春三位姑娘,大嫂子李纨,还有林姑娘,每人两支,我和奶奶的也分了,唯独薛家的薛姑娘没有。”

“或许是娘娘疏忽了薛姑娘。”王熙凤说,“派人找找看,能不能再凑两支给薛姑娘,免得让人说我们偏心。”

贾瑛摇头:“这是宫中之物,别处难寻。”

平儿提议:“要不把我的那份给薛姑娘吧,我也不太爱戴花。”

“你倒是体贴,那我只好也给你一支了,不然爷该怪罪我了!”王熙凤轻戳平儿的额头,两人相视而笑。

她们情同姐妹。

平日里,若贾瑛晚归或外出,这两人便同榻而眠,亲密无比。

“你俩如此亲近,何时也让我加入这份乐趣?”贾瑛玩笑道。

话音刚落,便遭到两人的联手嬉闹。

不久,贾瑛略显窘迫地站在门外,脖子上几道微红的指痕隐约可见。

“不乐意便算了,何必如此待我?”贾瑛尴尬地自言自语。

无奈,贾瑛只得再次走向丫鬟的居所。

晴雯见到贾瑛,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爷,您脖子怎么了?”

贾瑛轻笑掩饰:“走廊碰到两个刁钻之人,不小心被抓红了。”

晴雯不解,以为府中有野物。

“府上有狐狸?”

“那得让袁老快派人搜寻,不然鸟儿遭殃了。”

贾瑛沉默不语。

晴雯在收拾衣物时,无意间看到贾瑛身后的红锦百花袍,便拿起细看,想对比手艺。

“这针线是谁的手笔?”

“好好的锦衣,被云海图给毁了,要不我拆了重绣?”晴雯边说边审视。

贾瑛未表态,这种小事由晴雯决定即可,他并不在意这些细节。

“咦?”

“爷,这上面还有小字,像是特意写给您的……”

晴雯正欲用剪刀挑开针线查看,却发现袍内另有秘密,不由自主地住了手。

还好晴雯识字。

若非那奇特如蝌蚪般的笔迹,谁能想到这是针线绣出的文字。

贾瑛轻声应了一声,满脸好奇:

“给我看看!”

“灯!”

晴雯立刻拿起烛台,为贾瑛照亮。

由于针线手艺不佳,字迹有些模糊,但整体连贯可读。

“旦为朝云,暮为行雨,赠瑛。”

贾瑛凝视这行字,陷入沉思。

屋内只有烛火噼啪声,万千思绪翻涌。

究竟是谁绣上去的?

瑛?

这显然是给他的寄语。

是贾元春?

还是她身边的宫女?

为何送他此言?

贾瑛仔细检查,却未发现更多线索,心中波澜起伏。

“爷,这是什么意思?”

“字我都认识,但合起来就不懂了。”

晴雯咬着下唇,满脸困惑。

贾瑛胡乱搪塞:“就是说,早晨的云,晚上的雨。”

晴雯似懂非懂。

幸亏她不谙巫山神女的旧闻,否则难以澄清。

这锦袍似乎与贾元春有所关联,即便非她亲手缝制,也必然与她寝宫的人有关。

一旦此事曝光,后果将不堪设想。

“爷,那这针脚还要不要拆掉?”

晴雯隐约觉得此事复杂。

贾瑛耸耸肩,略带愧色地说:“不拆了,我这武人哪会在意针线的美丑。

切记,此事万不可让外人知道!”

“特别是那个人!”

晴雯微微点头。

贾瑛继续凝视这行小字,思绪纷飞。

楚怀王梦中邂逅巫山神女,神女自荐枕席。

临别时,神女言:“我住在巫山南面,高峻的山坡上,清晨我是云,黄昏我是雨。

每日,我都在巫山的高台下等你。”

《高唐赋》亦有云:我居于巫山南面,高丘之上,晨为朝云,暮化行雨,日复一日,在阳台之下守候。

细雨绵绵,飘忽游离。

此后,此句常被情侣用来表达深情。

贾瑛暗自揣测:“莫非宫中有心陷害我?”

除此,别无他解。

次日,贾瑛思索如何从薛家要回香菱。

香菱命运坎坷,贾瑛岂能袖手旁观。

但他与荣国府关系微妙,且薛姨妈乃王家之人,贸然前往恐无合适理由。

他深知香菱与薛宝钗各有千秋,也想借此机会观察薛宝钗的反应。

朝上,贾瑛心不在焉。

退朝后,未及宫中巡视,便急忙回府,恰好遇见赵嬷嬷(贾瑛、贾琏幼时的乳母)。

荣国府事务繁多,贾瑛自立门户后,府中人手紧缺,于是请赵嬷嬷一家搬至侯府。

赵嬷嬷,是贾瑛在荣国府十余年间唯一感受到亲情的人。

“妈妈,欲往何处?”贾瑛关切地问。

赵嬷嬷轻笑:“爷从宫中带回的宫花,几位姑娘都有了,还剩两支,打算送到荣国府的梨香院给薛姑娘。”

贾瑛闻言笑道:“妈妈一同前往可好?我正好也要去梨香院。”

虽知薛宝钗不喜爱花卉脂粉,但总算有个借口。

两人并肩前行,赵嬷嬷欲放慢脚步,但贾瑛视其为长辈,有养育之恩,岂肯让她落后。

贾瑛平日里冷漠,面对赵嬷嬷却语气和煦,一路谈笑风生,经过荣国府时,引得下人们纷纷侧目。

贾政等人皆乃工部勤勉之官。

贾瑛素爱逃避职责,四处游荡,此刻贾宝玉等人均在学塾,周遭一片宁静。

梨香院,昔日荣公颐养天年之处,精巧雅致,含十余居室,氛围宁静幽远。

入院,即见数名丫鬟嬉戏,此地显然较宅邸更为乐趣,引得她们聚集取乐。

领头丫鬟容貌出众,身着淡蓝绣樱裙,头戴银珠流苏,双眸被绸带遮掩,体态婀娜,腰身纤细。

她正摸索欲捉其他藏匿的丫鬟,贾瑛与赵嬷嬷的出现让众丫鬟瞬间静默,原地伫立。

贾瑛步履矫捷,腰间玉佩叮咚作响,引得那丫鬟向他行来。

“捉到了!”

“咯咯~”

“是谁?莺儿或杏儿?”

丫鬟轻快地扑向贾瑛,生怕他逃脱,笑声清脆。

旁观丫鬟捂嘴偷笑,正欲开口,贾瑛却沉浸于这份柔情,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蒙眼的丫鬟,气质依旧流露,添了几分神秘,引人好奇其面纱下的容颜。

确认猎物不会逃脱,她开始胡乱摸索贾瑛的脸庞。

“莺儿?”

“咦?”

贾瑛高大,丫鬟的手触碰到他的胡茬,惊退半步。

她摘下绸带,露出额间胭脂印与黑亮眼眸,闪烁着江南水乡的柔情,宛如画龙点睛。

贾瑛心叹:“难怪薛蟠执意带回香菱!”

香菱急忙行礼,却不知如何称呼贾瑛,只轻咬唇瓣,羞涩抬眼望他。

贾瑛笑道:“是我之瑛,非莺鸟,你也算对了一半。”

“该赏!”

周围丫鬟闻言,笑声连连,觉这位突现的男子颇为风趣。

“还不快拜见侯爷!”赵嬷嬷一旁催促,为香菱解围,示意丫鬟们日后需认清这位主子。

赵嬷嬷言下之意,乃提醒丫鬟们,贾瑛今已非昔,身为当朝将军、冠军侯,虽性温和,但主仆之礼不可废。

丫鬟们齐声行礼,眼中闪烁着惊讶与好奇:“见过侯爷!”

她们未曾料到,外界盛传的冠军侯、大将军贾瑛竟是如此年轻俊秀,毫无武人常见的粗犷之气。

贾瑛微笑点头,示意她们起身,心中十分愉悦。

他暗自思量,比起府中那些稚嫩的小丫头,这些小丫鬟更显生动有趣,决定回去后让平儿赏她们些钱财和绸缎。

“多谢侯爷!”莺儿等人满心欢喜,笑声连连。

贾瑛道:“你家主子可在?这里有宫中赏赐的宫花,特地送来。”赵嬷嬷上前说明来意。

香菱羞涩地引路离开,生怕多留片刻会尴尬。

虽丫鬟不似主子般讲究男女大防,但在大环境下,仍需谨慎,以免有伤风化。

若被薛姨妈撞见,恐遭责备,有损家风。

莺儿等人引领贾瑛至待客小厅,殷勤侍奉。

贾瑛年轻英俊且出手大方,一拍脑门便决定赏赐丫鬟们金银绸缎。

莺儿等人热情洋溢,不乏暗自展示风情者。

毕竟薛家府中女子众多,男丁唯薛蟠,相貌粗犷,行为不端,毫无形象可言。

遇见贾瑛这等人物,自难掩亲近之意。

薛宝钗躲在屏风后的小室内,弯腰透帘窥视。

香菱突然出现,吓得薛宝钗险些惊呼出声。

薛宝钗手势示意香菱噤声,以免暴露。

贾瑛身着紫袍,内衬白棉金丝边高领衣,头戴镶暗绿宝石朝冠,腰系绿意环佩,沉稳而不失华美。

他兼具青年武者的豪情与侯爷的稳重,令人倍感亲切,温暖如春。

薛宝钗道:“不可出去,我一出去岂不乱了套?别说我在此,就说我去给老太太请安了,快去!”

薛宝钗慌忙摆手,此刻绝不愿外出。

谎言终需更多谎言掩盖。

香菱一脸迷茫,不明缘由,只得急忙去找薛姨妈来招待客人。

薛宝钗透过帘缝,见贾瑛与府中丫鬟相处和谐,特别是莺儿,笑声清脆,时而为他拭汗,时而拨弄发丝,倒茶时几乎贴近贾瑛。

“哼!莺儿平日端庄,从不理睬我那哥哥,现在对贾瑛却如此轻率!”

“贾瑛也是,见了美女就忘了朋友。

也不问问香菱的事?恐怕早就把我抛在脑后了。”

薛宝钗心中怒火中烧,又带一丝酸楚。

不久,香菱随薛姨妈急忙赶到小厅,不用问便知薛蟠又外出玩乐,只能由薛姨妈招待。

“原来是侯爷大驾光临!”

“有失远迎,请侯爷恕罪!”

薛姨妈笑容可掬,十分亲切。

薛家如今只是商贾之家,朝中无人,自然谨慎行事。

面对贾瑛与王熙凤,薛家自是小心应对。

薛姨妈自是懂得礼数,表面上极为恭敬。

贾瑛今日前来,意在要人。

自然不能太过傲慢。

“本侯本应早日拜访,毕竟都是亲戚,只是南巡时受伤,一直在家静养,行动不便,这才耽误了时日。”

贾瑛这话半真半假。

薛姨妈连忙回应:“无妨无妨!凤哥儿已多次问候,这里的东西物件,凤哥儿送了不少。”

“侯爷伤势可严重?”

贾瑛摇头表示无碍,望向身后的赵嬷嬷。

赵嬷嬷上前呈上宫花。

贾瑛品着茶,沉稳地说:

“前几日在东郊,宫里娘娘赠了些玩意,此乃娘娘心意,今日特地带给薛妹妹。”

“怎不见妹妹?说起来,我这个兄长还未曾问候,真是失礼。”

香菱在一旁急切地说:

“她去老太太那儿请安了。”

贾瑛望着香菱涨红的脸颊。

心中暗自琢磨:这说谎就脸红的毛病,究竟从何而来?

莫非薛宝钗是因害怕 ** 大白,才不敢面对他?

身为习武之人,贾瑛警觉极高,四处张望。

他揣测薛宝钗或许正藏于某处窥探,目光扫视,最终定格在屏风后的帘幕上。

虽视线模糊,但直觉告诉他,帘后有人!

贾瑛对着帘幕微微一笑,仿佛在传达:别躲了,我早已察觉!

“呀~”

薛宝钗心跳如鼓,慌乱间碰倒了身旁的瓷瓶,“咣当”一声,在这静谧的庭院中异常刺耳,引来小厅内众人的目光。

然而,帘幕微动,却未见人影。

薛宝钗心中忐忑,觉得此地亦不安全,于是匆匆逃离,犹如做了错事一般。

此时,莺儿闻声追了出来。

“宝钗,你为何奔跑?”

“莫非你躲在暗处偷看?”

“冠军侯府的侯爷已到,你不是一直期待吗?为何不去相见?”

莺儿连串追问,直击要害。

薛宝钗脸颊泛红,连忙掩饰:“我只是恰巧路过。

身体不适,不宜见客。”

“我见侯爷带来两支宫花,想必宝钗不爱花,要不我替你回绝,转送他人?”莺儿试图借此示好。

“不行!”薛宝钗娇声反对,“那是给我的花,怎能随意送人?”

“但你一向不喜花卉脂粉啊?”

莺儿追问,满脸不解。

薛宝钗支吾道:“我现在又喜欢花了,有何不妥?”

其实,花并非关键,重要的是送花之人。

她并非厌恶花,而是反感皇帝为选妃所赐之花。

哪个少女不恋花?

在金陵时,她亦是活泼少女,来京后却时刻谨慎,竭力扮演端庄沉稳的大家闺秀。

有时,她几乎忘了那个曾在亲人面前撒娇,热爱花卉脂粉,无忧无虑大笑的自己。

面具戴久,真我渐隐。

这一切,只为能入选宫廷或嫁入贾府。

谁又能真正理解她的苦衷?

小厅内,贾瑛望着摇曳的帘幕,摇头苦笑。

薛姨妈淡然处之,邀赵嬷嬷共品香茗。

香菱亦上前为赵嬷嬷斟茶,却被赵嬷嬷连连婉拒,自谦身为下人,不敢与贾瑛比肩而坐。

赵嬷嬷凝视着如花似玉的香菱,笑道:“这位姑娘真是娇俏可人,若非府中之人,在外头遇见,定会误以为是哪家贵族的 ** 。”香菱闻言,羞涩更甚,良久无语。

或许因过往坎坷,常被转卖,深知“怀璧其罪”之理,香菱孤苦伶仃,天生丽质之下,养成了谨慎言行之态。

贾瑛忆起此行宗旨,意在解救香菱于水火。

轻咳一声,借赵嬷嬷之言问道:“这位丫鬟芳名何许?”接着又言,“我于院中初见,便觉似曾相识,似友人爱女。”薛姨妈介绍道:“此乃香菱,原为我那不肖子在金陵强行买下,她无依无靠,现随我左右,模样着实惹人怜爱。”

贾瑛续道:“香菱?你可还记得葫芦庙的花灯盛景?”接着讲述,“我一友人,爱女甄英莲,眉心有一胭脂印记,四岁那年在观灯时被拐。

这位姑娘既无父母,或许便是那失踪的孩子。”提及友人或在大汝州附近投靠岳父,且有一妻封氏,或许与此事相关。

香菱闻言,低垂的头猛然抬起,眼中闪过一丝光芒,惊讶道:“我家附近确有一座庙,只是庙名已模糊不清。”此言一出,赵嬷嬷与薛姨妈皆大惊失色,纷纷猜测是否真有如此巧合。

贾瑛初见香菱,并无凭空捏造之理,且若仅为美色所动,只需一言,薛姨妈自会应允。

故而,此言已令人信其大半。

香菱眼中闪烁着期盼,特别是听闻亲生父母之事。

贾瑛神色凝重地点头:“或许,香菱正是我世叔甄士隐之女,何不认我为兄?”他审视着香菱的年纪、相貌,尤其是那独特的眉心印记,心中愈发确信。

“怎会有这等巧事?”

“或许我与令尊真如叔侄般亲密,我这就遣人去大汝州,想必能寻得些线索。”

甄士隐,令尊已超脱尘世,悟道修行,踪迹渺然。

唯余令堂封氏在大汝州。

我贾瑛自诩与令尊叔侄相称,此事无从核实,却也无懈可击。

“竟遭遇这等变故?”

“可怜的孩子,侯爷的友人定是名门望族。”

“这些年你被拐卖流浪,定是饱尝辛酸。”

“我一看便知,姑娘绝非寻常丫鬟出身!”

赵嬷嬷忙握住香菱的手,柔声抚慰。

香菱泪光闪烁,泪水簌簌而下,惹人垂怜。

“既如此,香菱便随侯爷,待寻回双亲,便不再受此委屈。”

“莫哭,此乃吉兆。”

薛姨妈见状,不禁长叹,满心疼爱。

观香菱之貌,绝非贫寒之家所能培育。

古时美貌女子多入权贵之门。

而姿色 ** 者,则多出寒门。

普通男子难求佳丽。

街头巷尾,肤白貌美之女,往往出身显赫。

灰姑娘之梦,唯存于童话。

丑小鸭之所以成天鹅,乃因本为天鹅之后。

“多谢太太收留,香菱感激不尽。”

香菱跪谢,泣声连连,叩首致谢。

若非薛姨妈做主留她在侧为贴身丫鬟,恐已遭薛蟠荼毒。

因此,香菱对薛姨妈之恩铭记五内。

香菱向贾瑛敬茶叩首,正式认其为兄。

贾瑛扶起香菱,觉其名悦耳,且府中冷清,遂让香菱搬入,并遣人往大汝州寻其母封氏,欲接至京城同住,为府中添些生气。

当日,贾瑛带香菱回府,并派人往大汝州寻封氏。

薛蟠归来后得知香菱为贾瑛友人之女,兴趣骤减,又见香菱已为主子,不敢再怀妄想。

薛姨妈走后,薛蟠向薛宝钗埋怨,疑是宝钗冒充香菱所致。

他以为贾瑛未见二人真面目,因宝钗当日遮面,故贾瑛选了香菱。

宝钗心中不安,想到贾瑛得知 ** 后未露惊讶,也未寻她,怀疑东郊相遇时已被识破,为顾颜面未揭穿,令其谎言自现。

宝钗羞愤难当,叹道:“终日担忧,终难逃脱。”

宝钗脑海中不断回放两人共骑场景。

贾瑛行为不羁,时有轻浮之举。

“这……我以后何颜见人?”薛宝钗心中暗思。

她既羞又悔。

“妹妹,你耳朵怎如此红?热毒症又发作了吗?”薛蟠察觉异样。

见宝钗喘息不定,满脸通红,以为热症再犯,忙取冷香丸。

宝钗却突然趴在桌上,掩面而泣。

“这可如何是好?”

“我以后真没脸见人了!”

薛蟠满心疑惑,不明所以。

宝钗一向沉稳,近日却时常娇羞,总说“没脸见人”。

莺儿掩嘴笑道:“少爷你不懂。”

“咱们姑娘怕是动了春心……”

薛蟠似有所悟,乐道:“这样才对,这才是姑娘家的样子。

以往整天板着脸,跟娘亲似的,还是现在这样好。”

“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是姐姐呢。”

侯府中,

贾瑛带香菱至后院,向王熙凤、平儿等人述说经过。

“晴雯!”

“快去安排嬷嬷丫鬟给香菱收拾住处!”

“香菱的日常开销、月钱等,皆与其他姐妹同等!”

“你这个嫂子可别偏心!”

最后一句是对王熙凤说的。

“这是什么话?”

王熙凤审视香菱,惊叹:“我早觉此姑娘不似丫鬟出身,没想到如此有缘,终让爷遇上了。”

“爷派人去大汝州通知香菱父母了吗?”

贾瑛答:“别再试探了,我的人已连夜前往,自会水落石出,看你届时信不信我!”

贾瑛带回香菱,心怀他意,但香菱身世确凿无疑。

忆及往事,香菱之母封氏的丫鬟娇杏,后成贾雨村之妾,继而为正室,此皆因娇杏为贾雨村诞下子女。

昔日,贾雨村受恩于香菱之父甄士隐,并在任大汝州官职时,赠予甄家金银。

若非此事,贾瑛或已忘却封氏于大汝州之事。

世事多变,记忆渐淡,尤其贾瑛非治史之人。

平儿闻此不禁发笑。

王熙凤撇嘴言道:“我岂敢妄测你意,只觉香菱貌美,多年未寻得家人,做兄妹不如纳为妾。”又言:“伺候咱们爷是多少丫鬟梦寐以求之事,若非我把关,家中早无立足之地。”香菱闻此,脸颊绯红,羞赧不已。

贾瑛不悦:“你已休养多时,今晚我搬回正房。”此言令姑娘们羞赧,想笑又止。

王熙凤笑道:“香菱尚未及笄,你在义妹面前说这等话,也不害羞!”言罢,她风情万种地看着贾瑛,令其心生燥热。

饭后,一行人带香菱至邻近小院,此为主子居所,又指派两名丫鬟与嬷嬷供其差遣。

平儿赠衣笑道:“这些都是我只穿过一次的,先将就。”王熙凤亦应和:“待量了尺寸,再定做新衣!”香菱见这雅致小院及满箱财宝,惊得连连摆手:“我已受义兄大恩,无以为报,这些实在不敢当。”最终在王熙凤劝说下,香菱方稍感心安。

回至正室,贾瑛见王熙凤空手,好奇问:“闺女呢?”

王熙凤脸颊泛起淡淡红晕,嗔怪道:“明知故犯!东西自然放在平儿那儿了。

你粗鲁如牛,别把女儿吵醒!”

贾瑛一笑而过,随即忘却此事。

梦中,贾瑛重返草原,与金兵激战正酣。

金莲川草原上,春光正好,牧草葱郁,雨水充沛,骏马膘肥体壮。

骑士们历经严冬,再度策马扬鞭。

草原上,人声鼎沸,战鼓雷动。

一夜好眠。

次日清晨,贾瑛因鼻塞醒来,只见王熙凤正捏着他的鼻子,青丝轻拂嘴角,晨光映照下,她的脸庞如同火烧云般绚烂,犹如仙子降临。

“这不会是梦境吧?”

一觉醒来,身旁竟躺着一位绝美仙子,莫非是传说中的神女?

“呸!尽说些甜言蜜语!”王熙凤又喜又羞。

“不喜欢?那我以后不说了!”

“哪有!我喜欢听!”

贾瑛起身准备前往皇宫参会。

王熙凤面露倦容,慵懒言道:“真无聊,浑身无力,你去隔壁找平儿帮我打理一下吧。”

贾瑛耸肩,一脸狡猾。

正欲离开。

“且慢!”

“何事?”

王熙凤从被中探出半身,脸颊绯红,细声细气道:“今晚早些回来。”

贾瑛眼神异样,似在等她解释。

王熙凤咬唇一笑,神秘兮兮:“娘娘送的西洋服饰,我已洗净晾干,晚上穿给你看。”

贾瑛好奇地问:“这等小事交给丫鬟们便是,你府中事务繁多,何必亲自动手?”

王熙凤忽以被褥捂脸,低声嘟囔:“真是羞死人了!”

“你别问了,晚上早回便知!”

贾瑛满心疑惑。

何事能让一向直率的王熙凤如此羞涩?

洗漱装扮完毕。

贾瑛独自出门。

平儿心领神会:“香菱何在?”

话音未落。

一名身着淡绿繁花长裙的女子款款而来,外披金色纱巾,裙摆绣着蝴蝶,步履间仿佛花香四溢、蝶舞翩翩。

眉如远山含烟,面若桃花绽放。

确是烟雨朦胧中的佳人。

“今日真是大开眼界,香菱妹妹真是天上仙女下凡尘!”平儿惊叹道。

平日里,香菱身为丫鬟,自然不敢抢主子风头。

未料今日。

她精心装扮,换上华丽长裙。

瞬间焕然一新。

仿佛自水墨江南画卷中漫步而出的仙子,香菱羞涩地轻声问候:“侯爷安好。”她低眉顺眼,轻声道:“还不快改口?”随即,脸颊泛起红晕,细声细气地喊了一声:“哥哥。”贾瑛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系统提示音响起,宣布甄英莲(香菱)正式成为贾瑛的义妹,家族成员增加一人,且她的综合评价达到了准一品。

同时,贾瑛获得了历史人物卡的奖励。

望着手中的历史人物卡,贾瑛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香菱虽贵为十二金钗副册之首,但综合评价之高,竟能与准一品比肩。

他毫不犹豫地使用了历史人物卡,召唤出了辛弃疾这位词中之龙。

辛弃疾,字幼安,文武兼备,豪迈如燕赵侠士。

他曾孤身闯入敌营,以十余骑之力手刃敌首于五万大军之中,若非命运多舛,定能在战场上书写更多传奇。

早餐过后,贾瑛心怀激动,寻觅一处幽静院落,准备进行系统召唤。

片刻之间,一名身材高大、双臂修长、微蓄胡须的中年辛弃疾便出现在眼前。

尽管他并非青年模样,但那沉稳深邃的气质、不怒自威的威严,更让贾瑛心生敬意。

交谈中,贾瑛得知辛弃疾被植入为京城寒门子弟的身份,家世清白却因不善交际而在吏部任职小官,久未得志。

这让贾瑛陷入了沉思。

辛弃疾的大名在外,若自己呼喊他的名字,势必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正当他为此苦恼时,系统突然提示正在修复Bug。

修复完成后,所有由系统召唤的军队与历史人物在此世界的记录将被自动删除,其历史事迹和背景也将被清空,仿佛从未存在过。

这一手段虽然决绝,但也为贾瑛省去了更改名字的麻烦。

辛弃疾,这位历史上的豪杰,就这样被系统从历史中彻底抹去。

连同先登营、背嵬军、燕云十八骑、岳家军副将以及天罡三十六校尉等人物,也都被系统一一抹去。

面对这一切,贾瑛一时无语。

然而,这或许就是最好的结果。

若非如此,辛弃疾之名一改,便失却了我心中侠士之魂,辛弃疾不再。

背嵬军若更名,亦非我心中那支历经百战之雄师!

“幼安,可知朝廷正招募勇士北上征战?”

辛弃疾拱手答道:“侯爷,属下略有耳闻。”

贾瑛沉思片刻:“时下朝中官员皆借机举贤,然多为世家平庸之辈,难当大任。

你且准备,本侯欲荐你于陛下!”

“届时朝堂之上,定要展现非凡才华!”

“切记,日后称我为侯爷,勿用主公,以免招致猜忌。”

辛弃疾拱手应命:“遵侯爷之命!”

贾瑛主意已定。

如此英才,埋没于身旁实为可惜,不如任其在朝堂与战场大放异彩。

此举亦为自己布局一枚暗子。

以辛弃疾之能,加之我之推荐,想必他日必能崭露头角!

正欲前往府邸侧门,恰逢香菱自廊下而来。

贾瑛唤住香菱:“妹妹,可知‘词中之龙’辛弃疾?”

香菱摇头。

“我自幼漂泊,虽有读书习字之志,却无缘得学。

不知此人,恐令兄长失望。”

谈及不识字,香菱面露自卑,低头不语。

贾瑛轻轻点头,心中暗惊系统之力强大。

竟有人不识辛弃疾,系统似乎已将此人从历史抹去。

“无需自卑,你嫂嫂们亦不通诗文,倒是晴雯略知皮毛。”

“才华无关岁月,无志则虚度光阴。

待我空闲,必亲自教你读书写字,保证速成!”

贾瑛胸有成竹。

德阳殿内,贾瑛出席朝会,一切尽在预料之中。

庆隆帝颁发招贤令,朝野一片哗然。

名义广纳贤才,实则巩固世家。

百官纷纷上书,举荐亲友。

名录之上,尽是门阀子弟,寒门士子寥寥,多是攀附之徒。

庆隆帝审阅名录,眉头紧锁。

虽达笼络世家目的,然北伐所需之才,实则稀缺。

“水溶!”

“南安郡王世子吴熊,究竟何许人也?你为何举荐他?”

庆隆帝欲以此示警,以免百官肆意妄为。

以北静王水溶与南安郡王之事说起。

水溶上前,谄媚笑道:“陛下!”随即夸赞:“南安郡王世子吴熊,自幼研 ** ,出身武将世家,幼时便随父在军营磨砺,弓马娴熟,骁勇善战。

他不仅才华横溢,无论整顿北境战局,还是指挥作战,皆能得心应手!”

“若陛下委以重任,胜利指日可待。”

水溶虽年少,却言辞流畅,口才非凡。

若非贾瑛曾亲眼见过吴熊,险些被其说服。

那吴熊身形肥胖,骑术箭法似乎并不精通,能否上马都成问题。

“哧!”贾瑛终于忍不住,反驳道:“微臣不敢苟同!”

吴熊曾受他一鞭,若让他统帅北军,自己与庆隆帝皆不会答应。

且南安郡王已掌江州兵马与水师,与粤海将军交好。

若再让吴熊插手北军,除非庆隆帝昏庸。

此刻,冯唐欲缓和气氛,但贾瑛已忍无可忍,抢先一步。

冯唐收回脚步。

贾瑛猛然抱拳,大声说道:“启禀陛下!微臣以为北静王之言有误。

世子吴熊,微臣曾于河间相见,其人肥胖,出行乘车,未见其骑马。

且其手光滑如女子,陛下精通骑射,应知习武之人手掌粗糙,虎口生茧。

由此可见,世子并未习武。

若让此无能之辈领军北伐,岂不贻笑大方?”

水溶闻言,面色铁青,怒道:“陛下勿听此人谬言!朝堂上下谁不知贾瑛性情古怪?你仅见过世子一面,怎敢妄言?你这是公然侮辱南安王爷,诋毁世子!”

贾瑛厉声道:“你们满口仁义,实则只为推举亲友为将?”

此乃贾瑛直言不讳之本色。

贾瑛向前一步,水溶顿时无言。

贾瑛性格刚强,行事果断,无所畏惧,连水溶也感到害怕。

水溶面容苍白,身形纤弱,与贾瑛的魁梧形成鲜明对比。

论及动手,恐怕水溶连贾瑛轻轻一碰都无法承受。

“哼,哼!”水溶反驳,“你说世子吴熊无能,那你有能耐,就给陛下推荐一个能解决北境问题的人才!”

“我倒要瞧瞧,你所荐之人是否也是废物?”

水溶不敢硬碰硬,只能采取迂回策略。

他清楚贾瑛势单力孤,仅靠皇恩,朝中无人,既无宗族支持,也无门生故吏相助。

想让他举荐人才?

简直比街头随便拉个人还不可信。

水溶面露得意,似乎对自己的智谋颇为满意。

只需言语 ** ,就能震慑贾瑛,重树威严!

庆隆帝也不耐烦,但想看贾瑛如何应对。

众人目光集中于贾瑛。

贾瑛深呼吸两次,沉稳地说:“陛下,微臣确遇一非凡之才!”

众人皆惊。

贾瑛高傲,竟有人能得到他的赏识?

庆隆帝兴趣大增:“爱卿说的是谁?朕很好奇!”

贾瑛无奈,本想私下让辛弃疾准备,但计划改变,今日必须直接相助。

贾瑛深信辛弃疾之才,虽不及名将,却也非常人。

定能轻易击败吴熊这等无能之辈!

“陛下!”

“吏部辛弃疾,堪称无双国士!”

此言一出,朝堂内水溶等人哄笑。

贾瑛言“无双国士”,虽有夸张,却瞬间让话题升温,令人震惊。

“一个小吏,怎有国士之才?”

“荒谬!”

“侯爷真爱开玩笑!”

“若吏部平庸之辈都是国士,我等岂不都成圣人?”

一时间,满朝文武皆嘲笑不已。

但贾瑛表情坚定,大声说:

“陛下!

“微臣曾听辛弃疾论北伐,一语点醒梦中人,让微臣茅塞顿开!

“微臣愿以性命担保,此人确有国士之才!

“望陛下明鉴!”

先前众人以为贾瑛只是随口说说,见他此刻如此认真,庆隆帝也受触动。

水溶等人更是起哄。

“何不即刻召他前来,让本王一睹其真知灼见?”

“王爷说得在理,快请他来,让我们瞧瞧。”

“我等皆欲知晓,这位被誉为国士之人,究竟有何能耐?”

“吏部小吏,很快就能验证真假!”

见状,庆隆帝示意身后的夏公公,后者迅速前往吏部传旨。

贾瑛心想,辛弃疾之才,定能让这些浅薄之人无言以对。

就让你们看看,本侯举荐之人,是否配得上国士之称!

“吏部少司郎辛弃疾,觐见!”

随着一声传唤,辛弃疾身着略显泛白的青衣官服,步入德阳殿。

在古代,服饰色彩彰显身份。

高级官员多穿紫、黑等深色,既因绸缎昂贵,亦显沉稳。

而低级官员则只能着青、灰白之色。

辛弃疾的青袍微白,引得众人轻视,以为他出身贫寒。

“吏部少司郎辛弃疾,参见陛下!”辛弃疾声音洪亮,气势不凡,令人不敢轻视。

他在天子面前从容镇定,百官注视之下仍能保持沉稳,令人暗暗称奇,收敛轻视之心。

辛弃疾衣着简朴,但体魄强健,儒雅之中透出骁勇之气。

他站定如松,不卑不亢,显然非常人。

难道他真有国士之才?

一旁,贾瑛冷笑,准备看热闹。

庆隆帝试探道:“朕闻大将军言你有国士之才,对北伐见解独到,何不与众臣分享?若有良策,朕必采纳。”

庆隆帝隐约感到辛弃疾非等闲之辈。

辛弃疾奏道:“启禀陛下,臣确有诸多策略,字字珠玑,篇幅逾万字。

恳请陛下命宫人当场记录,一字不漏。”

“日后修订典籍,供百官常阅。”

“呵!竟要口述万字?”

“还要记录成册?”

“真是笑话!”

众人顿觉此人不过是夸夸其谈。

贾瑛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心中暗赞辛弃疾文采飞扬,狂妄至极!竟敢如此与天子百官对话。

难怪之前未被重视,实在是太嚣张了。

察觉到氛围异样,贾瑛迅速抱拳进言:

“陛下,或许可让这位小官一试!”

庆隆帝望向贾瑛的请求,自然要给以尊重,随即对身后的太监命令:

“备下文具!”

庆隆帝以为辛弃疾只是心血来潮,难以即刻成篇,仅需夏公公抄录即可。

毕竟,才思敏捷之人实属罕见。

昔日曹植七步成诗的佳话,又怎会在朝堂即兴中重现?

然而,事实却证明他们皆误判了。

辛弃疾的能力,被他们严重低估!

“大人,可以动笔了。”

夏公公文具已备,出声提示。

辛弃疾背对众人,双手负后,高声宣布:

“臣今日呈上《御戎十论》,助陛下安边,收复燕云十六郡,根除金贼之患!”

他言辞激昂,如战场指挥,字字有力,直击心灵:

“首论,审势为先!用兵之道,在于形与势。

不明此,则受制于形,迷于势,难胜,终败。

形为大小,势为虚实。

土地、财富、兵马强盛,此形也,非势。

形可示强,却非胜之保……”

“次论,察情为要!两军对峙,不知敌情则疑,疑则惊,惊则应对失当;知敌情则心安……”

“观衅为机!天下分合,常由民心,民心向背,基于喜怒。

喜怒之态,看似无碍……”

辛弃疾言辞如泉涌,数千言瞬间挥就。

夏公公面色惨白,手指颤抖,却丝毫不敢怠慢。

辛弃疾忽而一顿,缓缓道:“若无宫人相助,岂不耽误了陛下时间?”言下之意,你抄写速度,难配我之才情。

庆隆帝闻言大惊,立即增派十数名识字宦官共同抄录。

辛弃疾再无束缚,文采飞扬,思绪如江河奔腾:

“自治第四!世人皆言:‘南北定势,吴楚孱弱,难与中原争。

’然臣以为:‘古今常理,夷狄难安……’”

其余六论,皆详尽深刻,令在场官员目瞪口呆。

其语速之快,令抄录宦官头皮发麻,汗流浃背。

近万字《御戎十论》让水溶等人在众人面前无言以对,尴尬不已。

“爱卿已陈述完毕?”庆隆帝似乎意犹未尽。

辛弃疾平静回答:“御戎十论,已确定无疑。”

夏公公手指微微颤抖,内心暗自庆幸,若再继续,恐怕需要御医急救。

水溶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再往下说,自己恐怕将无地自容。

与辛弃疾相比,狗熊世子黯然失色,两者之间差距巨大,无法相提并论。

作为举荐人的水溶,感到十分尴尬。

“快为爱卿备茶润喉!”庆隆帝深感震撼,连忙吩咐人送上茶水。

他心中暗赞:冠军侯推荐的人,果然非同凡响!堪称国士无双!

众臣心中各有想法。

庆隆帝暗想:不要以举贤不避亲为借口欺瞒我。

冠军侯才是真正的忠心耿耿!

辛弃疾豪饮凉茶,背负双手,高声说道:

“刚才我只是分析了双方的局势,并提出了详细的复兴计划和制胜策略。”

“现在,我再献上《九议》,以表达我中原英豪必胜的决心!”

“拿笔来!”

辛弃疾似乎有意回击之前宦官的轻视,此刻精神焕发,紧盯着宦官,滔滔不绝地写下了万余言,让夏公公几乎要晕厥过去。

“还不快拿笔,你们这些宦官,怎敢违抗圣意?”

夏公公无奈,只得再次拿起笔,奋笔疾书。

这一早朝上,他几乎耗尽了毕生的书写之力,内心悲愤交加,欲哭无泪。

文武百官都心生感慨。

贾瑛究竟是从哪里找到如此奇才的?

在大乾朝的德阳殿内,满朝文武都沉默不语,目光都聚焦在这位青衣小官身上,无人敢发言。

只有辛弃疾的声音,响亮如泉涌。

伴随着宦官笔下沙沙作响。

再也没有人敢质疑辛弃疾的才华,也没有人敢非议贾瑛的举荐。

万字平戎策震撼了整个大殿,百官都默默无言。

说完后,辛弃疾的话语仿佛天籁之音,在大殿中回荡,久久不息。

沉默持续了片刻。

“妙!妙!妙!”

“精彩绝伦!”

庆隆帝率先赞叹,连呼三声好,将大殿的气氛推向了 ** 。

众人望向贾瑛的目光变得羡慕不已。

这个武痴贾瑛,究竟是从哪里找到如此奇才的?

“先生真是大才!”

“我们之前轻视先生,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恳请先生受我等敬礼!”

朝堂之中,群儒对某人钦佩至极。

文才难较高下,武艺却能较胜负。

然兼备超凡才情与武将豪迈者,何人敢轻视?

庆隆帝笑容满面,当即对贾瑛道:

“爱卿真乃国家栋梁,贤能无比!”

“为朕举荐此等人才,深得朕心!”

赞扬辛弃疾之时,亦不忘嘉奖贾瑛。

贾瑛急忙上前表忠心,慷慨陈词:

“臣心怀家国,举贤无私!为助陛下北伐,臣定倾尽所有,誓死效力!”

“举贤无私?”此语原出自水溶等人,今被贾瑛借用,略含讥讽。

“有辛弃疾之才,北伐必胜!”

庆隆帝情绪激动,高声宣布:

“拟旨!提拔吏部辛弃疾为御史大夫,位同上卿,赐银印青绶,掌御史台,监察百官,辅佐丞相!”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

御史大夫,朝中一品 ** ,既是丞相副手,又掌监察之权,位高权重。

丞相空缺时,多由御史大夫接任。

辛弃疾由吏部小吏,一跃成为一品 ** !不仅助丞相理政,还监察百官,包括丞相,掌管监察、执法,权重一时。

管理文书,呈递奏章,传达圣意,考核官吏,掌管刑狱,地位尊崇。

满朝文武本欲异议,念及辛弃疾万字平戎策之震撼,顿时语塞。

朝中儒生对辛弃疾敬佩不已,无人敢驳。

贾瑛亦被震撼,深感读书之贵。

大乾朝武人封侯稀少,文人封侯众多。

武人凭战功晋升,文人得帝赏识即可青云直上。

辛弃疾身为贾瑛下属,官运亨通,连贾瑛亦感钦佩。

然辛弃疾心境平和,坦然受恩。

庆隆帝问辛弃疾北伐人选,言罢,德阳殿一片寂静。

此事关乎北境边军统帅之选,庆隆帝对辛弃疾及其平戎策极为看重。

辛弃疾果断提议:针对燕云地区的军政状况,必须实施军权与政务的融合,采取军事化管理,方能复兴北军。

此人需兼备公正无私、治军严谨、勇猛善战及显赫战功,方能鼓舞士气,打破金军不可战胜的神话。

他坚信,虎贲中郎将、冠军侯贾瑛乃最佳人选,且无可替代。

“军政融合?”贾瑛听后愕然,心中暗惊,这是否意味着……

当前大乾朝,藩王多只享俸禄,无军权及开府之实;即便领兵在外,亦无权涉政。

军政界限分明,互不干涉。

大乾崇文轻武,为防 ** ,几乎无军政融合之先例。

或掌管财政,或独领兵马,各司其职。

边疆将领若有异心,皇帝只需断其粮草,便可轻松瓦解。

此议一出,立即遭到众多文臣的强烈反对。

丞相冯桀首当其冲,怒斥道:“此议荒谬!”他认为军政融合等同于拥兵自重,终将难以驾驭,无异于引火烧身。

“你必是贾瑛同党,心怀偏袒!”他甚至怀疑这是贾瑛的阴谋,居心叵测,应严惩不贷。

面对指责,贾瑛却从容不迫,他相信辛弃疾的智慧不会如此轻率。

辛弃疾自信回应,直指冯桀:“丞相管理国家大事,怎会不知燕云十六郡的财政困境?田地荒芜,民生凋敝,年年赤字,全靠冀州、青州、京畿等地支援,几乎无法自给自足。

即便军政融合,若三州断供,百万大军何以生存?”

随后,辛弃疾向庆隆帝郑重陈词:“陛下,燕云北境政务荒废,局势危急!乱世需严刑峻法,若不实施军政融合,大刀阔斧改革,局势难以挽回。

燕云十六郡,急需军事化管理,刻不容缓!”

辛弃疾一番话,再次掌控局面,完全盖过了冯桀的声音。

冯桀尚未开口反驳,便被辛弃疾高声打断。

冯桀,身为丞相,科举及第,却未尝涉足边疆或地方治理,对地方弊病,尤其是县城之患,茫然无知。

燕云边境县城,官吏沿袭旧制,武将、执剑 ** 柄受限,难以施展,小吏横行,阳奉阴违,弊端丛生。

丞相高居庙堂,不顾民间疾苦,律令应因地制宜,否则政策徒有其表,难以施行,何益之有?

辛弃疾议论风生,才华横溢。

他先立论,后详述,再以实例佐证,终揭主旨。

其逻辑严谨,论据确凿,冯桀的反驳亦在其预想之内,非但未损其论,反使其论更为坚实。

百官心服口服,庆隆帝亦无言以驳。

大殿重归寂静。

贾瑛心中暗赞:辛弃疾若逢今时,高考语文作文定能夺魁。

冯桀善言辞,此刻却心生警兆。

御史大夫,乃丞相后备之选。

此番论战,他几败下阵来,此番表现若入百官与陛下之眼,丞相之位岂能安稳?

庆隆帝微微颔首,似被辛弃疾所动。

冯桀无奈,只得硬撑道:

“辛大人所言虽在理,然臣难以认同。”

“冠军侯勇猛有余,然仅匹夫之勇,统兵未及万人,可为良将,难担帅任。”

“轻易授其兵权,岂能胜任?”

“恳请陛下明察秋毫。”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议论纷纷。

贾瑛虽封冠军侯,但过往战绩多为以少胜多,统兵从未逾万,勇猛有余,指挥大军之经验则匮乏。

此点,被冯桀敏锐捕捉。

贾瑛心中暗惊,辛弃疾好不容易为其争取的领兵之机,若为他人所乘,岂不功亏一篑?

断不可让他人夺此成果。

辛弃疾亦未曾料到冯桀此刻仍能反驳,丞相之位,果然非同小可。

“爱卿所言甚是,那可有更佳人选?”

庆隆帝亦显忧虑,担心贾瑛年轻,既要掌军权又要理政务,且背后无家族势力支撑,恐难以胜任。

众多武将见状,纷纷请缨,欲借此扬名立万。

冯桀眼珠一转,再度上前奏道。

“陛下已恩准,北军八校新募精兵万余。

建议陛下选拔十名武将备选。”

“令十人各率千余新兵,操练半月。”

“半月后,校场比武,由陛下亲裁!”

“胜出者,即为北伐统帅。”

“诸位意下如何?”

冯桀一番言辞,巧妙地将在场武将与各方利益相连,众人齐声赞同。

“丞相此计,甚妙!”

“臣附议!”

“臣亦赞同!”

赞同之声四起,满朝文武一致通过。

十名备选统帅,意味着机会均沾,众人皆乐见其成。

庆隆帝默然。

辛弃疾轻叹,眼神锐利,未料冯桀计谋竟如此精妙。

实在狡诈!

贾瑛与辛弃疾交换眼神,默契点头。

此情此景,连庆隆帝也不得不应允。

“好,朕依卿等之策!”庆隆帝宣布,“自今日起,燕州军政合一!”

“半月后校场比武,胜出者统率北军,北伐在即,望卿等同心,不负朕望!”

“退朝!”

冠军侯府,贾瑛与辛弃疾并肩。

“本侯已遣副将探营,新兵未经训练,素质不一,所领千人,恐多为老弱,难以担纲重任。”

“再者,陛下有令,统帅不得亲征,仅能调度。”

“士兵以木器为兵,白灰为伤,中灰即视为阵亡。”

“如此,本侯前景堪忧。”贾瑛坦言。

若可亲征,千人何足为惧。

但此刻非逞勇之时。

辛弃疾沉思,郑重言道:

“北伐统帅之位,关乎大局!”

“以千名新兵,十五日之期,正面取胜,难上加难。

唯有出奇制胜!”

出奇制胜?贾瑛望向辛弃疾,心生疑惑。

十五日,新兵连兵器尚难熟练。

辛弃疾低声道:

“主公可知奇门遁甲?”

贾瑛点头,他深知术数之道,观星象、知天气、识地理……

辛弃疾续言:

奇门遁甲源自易经八卦,融汇星相历法、天文地理、八门九星、阴阳五行及三奇六仪等要义。

其深邃广博,我只略知皮毛。”

“十五日之内,欲凭老弱病残之军胜敌,唯有倚仗阵法,寻求新路!”

“来得及布置吗?”贾瑛深知阵法之繁复。

然而,时不我待,似乎难以如愿。

辛弃疾却从容不迫:“主公勿忧!指挥万人大阵需数月演练,但千人小阵,简便易行!”

“十五日虽紧,却也足够!”

“此役,关乎北伐大军统帅之位能否一举夺得!”

见辛弃疾如此笃定,贾瑛微微颔首,心中胜算多了几分。

另一边,丞相府中,王子腾、北静王水溶、柳芳、陈瑞文、侯孝康等已聚集。

王子腾称赞:“多亏冯大人机敏应变,否则今日恐被贾瑛得逞。”

众人纷纷赞同。

冯桀自信一笑,正言:“机会已至,人数众多,能否把握,就看各位的了。”

水溶拱手保证:“丞相放心,北军兵员新老皆有,分给贾瑛的尽是老弱病残,十五日后校场比武,胜算极大!”

“北伐大军统帅之位,指日可待!”

众人相视而笑,信心十足。

冯桀低声提醒:“行事需谨慎,校场比武无论结果如何,最终由陛下定夺,过于张扬恐遭非议。”

众人点头领悟。

王子腾冷笑:“贾府自毁长城,与我们划清界限,若非如此,凭贾府之势,此事本可轻易达成。

如今,就算我们让出此位……”

“燕州军政合一,贾瑛独木难支,缺财少粮,又无良才相助,怎堪此重任?”

“难道要靠他那帮目不识丁的粗兵治国理政?”

“荒谬!”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文人之所以能掌控朝局,关键在于知识垄断,读书习字历来是贵族特权。

不识字者,何以治国?

冯桀微微点头,环视众人。

“回去准备吧!”

“各位切勿骄傲自大,切记,骄兵必败!”

众人不以为然,认为大局已定,难有变数。

辛弃疾离去后,贾瑛独坐院中沉思。

他深知,自己今日之地位,皆因依附皇权所得,自身实力有限,这便是他与那些老牌势力的本质区别。

北伐主将之职,对他至关重要。

夜幕降临,回到卧房,王熙凤察觉贾瑛心事重重,与往日判若两人,便猜测朝堂上必有风云变幻。

“听说爷举荐的小吏,现已荣升为一品御史大夫。”王熙凤道。

“此职权重否?”她追问。

“探春提及多次。”

贾瑛沉声道:“权重非常。”

“但我誓要夺得北伐统帅之位。”

王熙凤心生忧虑:“难道又要开战?”

“此行岂非要一年半载?”她眼中满是不舍。

贾瑛坚定摇头:“大丈夫当有鸿鹄之志,岂能沉溺于私情?”

“为了你和孩子,我必须争取此位。”

“世事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王熙凤虽未全然理解,却深知贾瑛在大事上从不含糊。

“我父亲将遣人送信至京,近日便到。”王熙凤突然言及此事。

贾瑛目光微动。

王熙凤家世显赫,曾祖父随太祖开国,因功封爵,家族得以跻身贵族。

然爵位世袭递减,至其父时,虽为正二品县男,却远离京城权力核心,定居金陵。

“此行目的何在?”贾瑛问。

王熙凤轻声道:“父亲为官清廉,家业颇丰,掌管各国进贡之物,奇珍异宝无数。

门生故吏亦众多。”

“他特来拜访侯爷。”她补充道。

此言非虚,王熙凤嫁妆中的西洋物品,皆源自其父的朝贡所得。

贾瑛闻言,若有所思。

意图明确,意在依附贾瑛,并助其力,同时利用贾瑛的爵位,在王家与王子腾暗中较量。

往昔束手无策,只得避其锐气,退回金陵。

今有贾瑛这股新力,王子某欲再展宏图。

贾瑛对王熙凤笑道:“此事,你这机灵鬼没少推波助澜吧?”

“若非如此,岳父怎会千里迢迢,从金陵至京城?”

王熙凤含笑不语,轻声自语:

“我家财富无尽,随意可取金银珠宝。

兄弟们更是一无是处,连贾珍、贾赦都不及。”

“父亲不愿家业被那些不争气的儿子糟蹋。”

“不如留给夫君,充作军费,上下打点。”

贾瑛忽觉自己如凤凰涅槃。

原本忧虑前往燕云,独揽军政大权,恐得不偿失。

而今却是机缘巧合。

王子某身为王家族长,嫡长子。

若他能带王家资金人脉来投,贾瑛自是热烈欢迎。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便是友。

王子某将宝押在贾瑛身上对抗王子腾,亦是此理,况且两人有翁婿之亲。

此关系,在皇室亦牢固,打断骨头连着筋。

“本侯明日亲信前去迎接!”

“务必保证你娘家人安全抵京!”

贾瑛深知孤军奋战之难,有意壮大势力。

王家来投,乃绝佳开端。

王熙凤见贾瑛如此态度,亦是欢笑,娘家人得力,她在贾瑛面前亦多笑颜。

贾瑛望着王熙凤,忽忆流行之言:

“貌美不如心巧,贤妻助我高升。”

若王家来投之事成,多亏王熙凤之力。

“对了!”

“我走时,你说有何惊喜?”

贾瑛忆起今日朝会前之景。

王熙凤本笑声清脆,忽而羞涩,耳朵绯红。

“你稍候!”

她快步至门边,张望四周,确认无丫鬟经过后,悄悄插上门闩,一脸神秘。

莫非藏有绝世珍宝?难道是传国玉玺?

王熙凤吹熄烛火,屋内仅余月光微照。

因贾瑛内功小有所成,夜色之下,他的目光锐利异常,远非常人可及。

王熙凤轻掀衣裳,内里是一件半透明的精致女装,金银珠宝镶嵌其间,既璀璨夺目又不失温婉。

贾瑛心中闪过“维多利亚的秘密”一词。

王熙凤脸颊微红,轻声细语:“便宜你了,这是娘娘赏赐的,极为华丽,寻常女子哪敢穿戴。

也就咱们家多见西洋奇物,若换他人,哪知如何装扮。”

贾瑛点头,心中感叹,审美确有传承。

他好奇问道:“此物价值不菲吧?西洋贡品就是指这个?”

王熙凤嗔怒:“别小看了它,这可是贵妇们的挚爱,千金难买。

这一件,足够买下十几个丫鬟。”

估算每个丫鬟四两银子,这镂金衣物竟值四五十两,且极为稀有。

贾瑛惊叹,甚至萌生念头,若非身份所限,真想开个贵妇服饰店,名为“东方小娘子的秘密”。

“看够了没有?”

“还没!”贾瑛摇头,心中烦恼尽消,因王熙凤而倍感舒畅。

屋内甜言蜜语交织。

“爷,你说人有前世、今生、来世吗?”

“或许吧。”贾瑛本不信,但自身经历已够奇异。

“来世,爷还会记得我吗?”

贾瑛笑道:“这话,你前世已问过。”

清脆笑声回荡空中。

十五日转瞬即逝。

东苑校场,旌旗飘扬,锣鼓轰鸣。

刀枪剑戟密布,皆为木制,枪头裹棉,白石灰沾身即算“战死”。

长枪兵为主力,对新兵而言上手易且威力大,成本低廉。

刀盾手多为亲兵、武将所备,数量少而精。

弓箭手则寥寥无几。

神武将军冯唐得皇帝首肯,高声宣布规则:“十队由统帅指挥,可调兵遣将,不得擅自出手!帅旗倒下或损失七成将士者出局!一个时辰内,斩帅旗最多者胜!演武中,若沾白印而不退,视为图谋不轨,斩!开始!”

金鼓齐鸣,震耳欲聋。

壮汉们赤膊击鼓,鼓声如雷。

“杀!”

柳芳、陈瑞文等武将按捺不住,率先冲锋。

他们麾下的士兵皆体格魁梧,勇猛异常,加之弓箭手的支援,犹如猛虎下山,令敌方望风而逃。

在校场的喧嚣之中,贾瑛的军队却异常冷静,既不主动攻击,也不撤退,静待敌人逼近。

贾瑛麾下的千余士兵,虽有年轻力壮之士,但整体实力显然不足。

观战台上,王子腾冷笑一声:

“此举虽不张扬,连陛下也难以挑剔,但贾瑛的士兵,确实远不及他人!”

水溶问:

“贾瑛近日在军营有何作为?”

王子腾笑道:“听说他终日带着这些老弱病残练什么阵法,日日喊得震天响,区区十五日,能练出什么名堂?”

“不过是勇者对决,勇者胜的道理罢了!”

水溶点头赞同。

阵法?

听起来多么玄乎?

况且只有十五日,能练出什么成果?

此时,贾瑛稳坐中军,保持冷静,他清楚此战对手众多。

过早暴露实力,

定会引来群攻。

“吼!”

“吼!”

侯孝康,修国公侯明之孙,世袭一等子,率先率领队伍冲向贾瑛。

两军相距仅百步之遥。

“防御!”

贾瑛挥臂下令。

瞬间,

传令官策马冲向前线,高喊:

“御敌!”

前排数百士卒迅速行动,如同平日演练。

士兵们以十人为一组,前列两人持盾牌,随后六人持长枪,最后两人为特定兵种,纵向列队。

他们向敌军展示了一堵高过人头的盾牌墙。

二十列纵队首当其冲,

随后是源源不断的后续部队。

这奇特且分散的阵型,立刻让观战台上的人心生轻视。

步兵交战,

讲究的是如墙般推进,前赴后继。

如此分散,

反而显得阵型松散。

侯孝康心中暗喜,认为胜利已在掌握之中。

“弓箭手压制!”

“前方突击!”

上百弓箭手拉满弓弦,箭矢虽无簇,但中箭者必将失去战力。

箭雨如注,金属碰撞声四起,皆是无簇箭矢击打盾牌的回响。

然而,伤亡甚微。

百步之遥,转瞬即逝。

“斩!”

两军猛然交锋,战场顿陷混沌。

盾下长枪骤现,双侧猛刺,无锋亦令敌军哀鸣。

枪林密布,轻易阻遏敌军连绵攻势。

偶有漏网之鱼,未及动作,后方**兵已至,于战阵拥挤间,灵活近战,手起刀落,斩尽余敌。

“冲锋!”

贾瑛眼疾手快,挥剑直指敌帅旗。

“变阵!”

“进攻!”

传令官高喊。

前排士兵瞬息由纵转横,一盾居中,两侧长枪伴行。

**兵列后,如鳞密布,坚不可摧。

“杀!”

前军小校长刀挥舞,怒吼震天。

横队前行,枪刀盾协同,步伐如一,以宽制敌,封锁敌军两翼。

正面交锋,盾牌如盾,强弓亦无力。

“一!二!一!”

“刺!”

小校再呼。

士兵步调、枪出,整齐无匹,枪影重重。

无尖长枪,力猛依旧,撞敌身,哀号四起。

敌军面目全非,泪洒战场。

单枪不足惧,百枪齐挥,时、距、角精准一致,压迫骇人。

战斗,勇气为要!

我方气势如虹,战无不胜!

枪盾齐呼,口号一致,步步推进,坚不可摇。

“一!二!一!”

所至之处,无坚不摧。

须臾间,侯孝康麾下新兵,含精锐弓箭与荆楚剑客,皆溃。

“何故至此?”

侯孝康不解败因。

四周喧嚣已起。

贾瑛见帅旗未降,冷笑下令再攻。

亲卫蜂拥,侯孝康无力抵抗,反遭暗算,面肿跪地求饶。

“蚍蜉撼树!”

贾瑛怒使虎拳,桅杆即刻断裂,帅旗轰然倒地。

他豪迈的斩旗之姿,激起了周围将士的激昂斗志,刀枪齐舞,呐喊声震耳欲聋。

“继续冲锋!”

“勇往直前!”

贾瑛步伐铿锵,再次怒吼。

初战告捷的新兵们信心倍增。

往昔,他们是十队中最弱,但经过十五日苦练及刚才的英勇表现,信心与士气大增。

前方,两队人马激战,起初尚能维持阵型,但因缺乏经验且多为新兵,很快陷入混乱。

战斗进入白热化,近两千士兵乱作一团,各自为营,全仗个人勇猛。

贾瑛心中暗叹:“如此军队,难怪在北方惨败!”

对那些娇生惯养的富家子弟,他毫无惧意。

“冲锋!”

“一举消灭这两队人马!”

传令官闻言惊愕,难以置信。

“没听见吗!?”贾瑛怒吼,吓得传令官慌忙奔去传令。

“将军有令!”

“消灭两队人马!”

“进攻!!”

伴随着隆隆声,整齐的步伐踏在青石板上,发出震撼的轰鸣。

“一!二!一”

“一!二!一”

铿锵步伐,如战鼓直击敌心。

看台上,官员们议论不断。

尽管贾瑛迅速击败对手,却反响 ** ,因石光珠与吴熊的队伍同样勇猛,且更早取胜。

庆隆帝微闭双眼,问道:

“诸位爱卿,以为谁能胜出?”

北静王水溶答:“臣以为南安王世子吴熊麾下,纪律严明,勇猛无比,定能胜出!”

王子腾则言:“缮国公后人石光珠,将门虎子,麾下将士进退有序,如猛虎下山,当担大任!”

冯桀丞相道:“臣以为胜负未定,然终极胜者,必是世子与伯爷其一。”

冯桀之言,审慎中立,沉稳老练。

辛弃疾则从容说道:

“臣料冠军侯能横扫千军,所向披靡。”

“其余九队,虽有高手,单凭个人勇武,难成大器。”

稍顿,辛弃疾语气凝重:

“古兵法有四势:权谋、阴阳、形势、技巧。”

权谋之道,在于持正以出奇,先策划而后行动,融合局势,融合阴阳之变,施展谋略技巧。

局势如雷霆风暴,迅猛难测,后发而先至,轻捷迅速制敌,亦蕴含排兵布阵之法。

阴阳之道,顺应天时行事,施行仁政,依据星辰运转,借助五行力量,宛如借鬼神之力。

技巧之法,在于锻炼体能,精通兵器,积累机关之术,以增强攻防之力。

精通一势者,可为将领;通晓两势者,足以为帅。

冠军侯精通技巧与局势,训练士兵有方,指挥若定,不拘一格。

其麾下士兵冲锋陷阵,变化多端,收放自如,能瞬间洞悉敌人要害,一击必胜。

行动迅速如风,稳重如林,侵略如火势猛,坚守如山岳稳固。

此人,应当执掌帅印!

时下朝中,儒家盛行,古籍难得,少有人探究他家学说。

儒家只读儒家之书,兵家只研兵法。

辛弃疾此番言语,令众人困惑又觉其有理。

正如辛弃疾所言得到验证,校场上,贾瑛一声令下,千余士兵冲入混战,以一敌二,冲锋不止。

速度虽不快,敌军逃窜亦不冒进,保持阵型不乱,步步为营,阵型严整。

如机械般持续的攻势不断。

踏步、挺枪、收枪,动作循环往复,无穷无尽!

这千余兵马已非新兵,他们如同不可阻挡的洪流,横扫一切,势不可挡。

士气高涨!

片刻之间,战场两侧敌军溃败,贾瑛连夺两面旗帜,势不可挡!

观战台上,文武官员、军中士兵纷纷鼓掌欢呼,赞叹声连连,连皇帝亦心生战意。

此刻,战斗进入后半段。

贾瑛部队再夺三面旗帜,世子吴熊、一等伯石光珠、威镇将军陈瑞文各得一旗。

照此趋势,贾瑛独得三面,胜利在望!

然而,局势再生变化。

其余三队不约而同转向,将矛头对准贾瑛所部,意图消除这一最大威胁。

规则之内,并未禁止联手围攻,战场上随机应变,远交近攻,亦是考验将帅之能。

观战台上,水溶忽然笑道:

“辛大人或许只知贾瑛勇猛,却未料到会有此局面吧?以一敌三,且对手皆非弱者!”

“看来,辛大人的预测有误啊!”

庆隆帝未露阻意,一切合乎规矩。

辛弃疾端坐,眼神坚毅,自信洋溢:“以一敌九,何难之有!”

战场上风云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