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宫中宦官已等候多时。
夏公公上前行礼:“恭迎侯爷凯旋!”
“我已在此等候多时!”
贾瑛面露困惑。
夏公公急忙说明:“为展示冠军侯与大乾将士的风采给百官与民众,陛下下令,明日辰时三刻,冠军侯将率骑兵精英自北门进城,举行盛大欢迎仪式。”
贾瑛疑惑更深:“本侯此次回京述职,仅携皇台吉 ** ,并未率兵!”
私自率兵回京?岂不是自投罗网?
夏公公进一步解释:“陛下已调配五千南宫禁卫,明日由侯爷统领返回神京城。
百姓难以分辨北军将领,正好展示我乾朝将士之威严。”
贾瑛恍然大悟。
难怪历史上皇帝大将军回朝总是场面壮观,原是精心安排。
南宫禁卫皆是高大威猛之士,配备华丽装备,百姓观之自然敬畏,更加坚定对皇室的信仰。
贾瑛沉稳道:“如此,本侯今晚留宿驿站?”
夏公公笑而点头,轻声说:“已备妥沐浴,侯爷洗漱装扮后,穿上贵妃娘娘特制的盔甲,明日定威风八面,宛若天神!”
贾瑛无奈。
这不过是场面子工程!
神京城外,人群熙攘,文武百官汇聚。
此盛况吸引城中百姓围观,人数愈增。
虽值寒冬,百姓热情不减,城中贵族亦争相前来,欲一睹北军将领与冠军侯的风采。
何人能在数年之间收复燕云十六郡,携草原大汗首级而归?
此等壮举,数十年间无人可及。
百官立于风雪之中,棉服难御严寒,然君命难违。
“信王驾到!”
宦官高呼。
一辆白马牵引的车辇缓缓而来,伞盖下的少年面色苍白,年未弱冠,却透露出超乎年龄的沉稳。
百姓不敢直视过久。
仔细观察,能察觉到少年的紧张,手指微颤,却仍强作镇定。
“参见信王殿下!”众人齐声行礼。
元胤轻轻颔首:“免礼。”
“冠军侯何在?各位大人可都齐了?”元胤询问。
身旁的常侍低声回答:“夏公公已在驿站准备就绪,冠军侯一个时辰前已出发,估计即将抵达。”
元胤轻应一声,目光扫过群臣。
“兵部王大人何在?”
北静王水溶上前,神色尴尬:“王大人昨日感染风寒,今日无法前来。”
众人皆知,王子腾装病,实则回避贾瑛。
元胤心知肚明,未戳破,只说:“张公公,日后从我府上带些西洋人参至王大人府上。”
元胤年少却行事沉稳,不露声色。
又问:“皇祖命贾府迎冠军侯,他们可到了?”宦官指后方,贾府众人皆在,贾母着一品诰命服,甚是醒目,后跟王熙凤,亦为一品。
再后为贾赦、贾政等有爵者。
元胤轻叹摇头:“昔日贾府两位国公英勇无双,如今怎落得如此境地。”“竟让女子当家!”哪户豪门非男子主事?偏贾府反其道而行,女子地位凌驾男子之上,实为讽刺。
北静王应和:“小王曾见荣公之孙贾宝玉,传其衔玉而生,奇特非常。
一见之下,更觉其有龙凤之姿,未来成就或超先辈。”意指宝玉前途光明。
元胤冷淡回应:“那又如何?超越父辈易,岂能与国公比肩?”“不过寻常门户罢了!”元胤轻视贾府,所谓龙凤之姿,在他眼中不过笑柄。
终是雏鸟,岂能成就国公之伟业?北静王无言以对。
另一边,贾宝玉戴银冠,饰双龙珠,着白衫银带,面容皎洁,身形修长,添了几分女儿态。
他躲在贾母后,炫耀念珠:“老祖宗您看!北静王爷赠的香苓念珠,王爷说乃圣上所赐,赞我为龙驹凤雏,未来成就远超父亲!还邀我去王府议事!”
贾母笑逐颜开:“得王爷赏识是好事,宝玉将来必高中状元,入朝为相!”王夫人亦笑:“自然!贾瑛能封侯,宝玉定能中状元,做相爷!”
贾政冷面不屑:“一串念珠就让你得意?”“别说这孽障能当相爷!”
“即便当了相爷,又岂能与贾瑛相比?人家即将被封为国公!你却在此自鸣得意,荒废学业!”
“越发不像男子,简直是找打!”
贾政近日闻流言,私下有人称贾宝玉偏好男色。
贾政隐约感到,贾宝玉身上女性特质日增,且私用女子胭脂唇膏。
身为儒者,贾政隐忍至今已至极点。
“你骂宝玉是畜生,那你自己呢?”贾母怒斥,让贾政心情沉重。
贾宝玉藏于贾母身后,内心却怒火熊熊。
“为何总拿我与贾瑛相较?”
“那些相爷、侯爷、国公,皆是贪图功名之辈!我才不愿与他们为伍!”贾宝玉气愤之下,直言不讳。
贾政气得脸颊颤抖,若非场合庄重,早已动手。
贾母亦无语。
“禄蠹?”贾母心中暗惊,这岂不是连贾府先祖也骂了?
“有人来了!”李纨忽指远方。
众人精神一振。
只见黄沙蔽日,如龙卷风般逼近。
轰隆声中,地面震动。
旌旗破土,铁甲骑兵涌出,头盔上血红色红缨飘扬,英姿飒爽。
骑士披甲执锐,战马亦披金甲。
刀枪斧钺林立,光芒四射。
马蹄声如雷,气势如虹。
在场官员与百姓,久居京城,何曾见过如此雄壮骑兵。
顿时面如土色,浑身颤抖,孩童紧抱大人,不敢观看。
“止步!”
领头武将一声令下,前锋士兵勒紧缰绳,战马昂首,威风凛凛。
哗啦一声,前方骑兵列阵分开,精锐骑兵持华丽兵器分立两侧,画戟斧钺罕见亮相,彰显军威。
威严之气直冲天际,城门外瞬间寂静。
“哒哒哒~”
全场肃穆。
一银鞍白马、装备华丽的武将缓缓而来,头盔流苏随风摇曳,与战袍共舞,红白交织,宛如血月降世。
照夜玉狮子高大健壮,映衬之下,贾瑛犹如战神降临。
他眼神深邃而平静地扫视四周,让人心生敬畏,不敢与之对视。
贾瑛内心暗自称赞,不知贾元春从何寻来这套银甲,与照夜玉狮子的洁白相配,耀眼夺目。
原本,贾瑛打算身着普通的玄色军甲,以彰显沉稳。
然而此刻的装扮,却让他有种春风满面、仿佛已阅尽京城繁华的感觉。
幸好,身后的禁卫军面容威严,依旧保持着英勇之气。
信王元胤主动上前,恭敬行礼:
“奉太上皇与陛下之命,率百官迎接大将军胜利归来!”
随后,文武百官一同躬身行礼,齐声道:
“我等恭迎大将军凯旋!”
两侧将士纷纷单膝跪地,场面蔚为壮观。
四周的百姓也被这气势所感,纷纷跪倒在地。
面对此景,贾瑛眼神变得锐利,未曾料到皇长孙元胤会亲自现身,心中思绪万千。
“殿下太过客气了!”
“本侯奉旨征讨金贼,全仗天子圣明和三军将士用命,方能取得此胜!”
贾瑛下马回礼,同时不忘将功劳归于麾下部将及庆隆帝。
即便皇帝未亲临现场,但众人的举动皆在皇室监视之下。
元胤微微一笑,显得有些尴尬。
他未曾料到,那位曾撕毁圣旨的勇将贾瑛,言辞竟如此严谨,且毫无居功自傲之意,让元胤一时找不到他的破绽。
贾瑛向身后示意,随行军士随即抬出皇台吉的 ** ,引得众人私下窥探。
传言中,草原人面目狰狞,凶猛异常。
这位草原大汗想必更为可怕。
然而,当皇台吉的 ** 悬于北城门之上时,在场百姓终于目睹其真容。
原来,那所谓不可战胜的草原大汗,也只是个凡人,五官俱全,身形甚至不及中原人魁梧,与常人无异。
便是这般模样?
北方戍卒与之缠斗数十年而未胜?
只能说往昔边防之兵太过无能,否则游牧民族怎能如此嚣张。
元胤亦感惊讶:
“听闻草原人皆身材魁梧,力大无穷,甚至以一当十,今日一见,这草原大汗也不过如此!”
贾瑛点头解释。
草原民族以游牧为生,饮食无中原农耕之安定,故而体魄难及我大乾勇士。
他们漂泊无依,生活艰辛,怎及我中原人之健硕?即便如草原精英皇台吉,亦是如此。
诸多传言,不过是夸大其词。
殿下未曾亲历战阵,有所不知,实属正常。
战争之中,勇气为先!心存畏惧者,未战已先败!
元胤面露疑惑,显是对此半信半疑。
未经亲历,诸多事情难以想象与理解。
譬如京城之人,绝难想象那草原勇士,竟不及中原人魁梧。
皇台吉尸首悬挂城门,百姓皆拍手称快。
再见贾瑛英勇之姿,将士威武之气,赞誉之声四起。
“瑛哥儿真乃非凡之人!”
“哥哥半年未见,似清瘦许多!”
荣国府众 ** 上前,却因百官在前,只能默立观望。
贾瑛于百官间谈笑自若,即便是夏公公、北静王水溶、信王元胤亦只能并肩而行,其余 ** 紧随其后。
贾瑛径直走来,贾府众人惊喜交加,却无人敢言,只能注视其走过。
“且慢!”
贾瑛忽止步,望见队伍末端的贾府众人,包括侯府亲眷,尤其是迎春等姐妹,花容月貌,眸光流转,数日未见,惜春亦长高不少,稚嫩脸庞带着婴儿肥,分外可爱。
李纨、尤氏、王熙凤等人更是期盼已久。
贾瑛欲转身与王熙凤等人交谈,却被夏公公催促:
“侯爷!陛下于德阳殿相候,今日朝会正待侯爷,岂能迟误?”
百官恭候,皇帝相待。
贾瑛自觉荣耀,回首望了眼队尾之人,随即跃上马背,向皇宫疾驰而去。
其余官员亦乘车轿紧随,队伍浩荡。
沿途彩旗招展,鞭炮声声。
茶楼内说书人讲得神采飞扬。
贾府众人立于队后,面面相觑。
惜春笑道:“我刚才见二哥哥似在看我们,但那老太监偏不让二哥哥过来。”
“你这丫头,休要乱说,那是宫中的大人物!”
贾惜春吐舌,心中不满那太监,觉其乏味。
贾母低声道:“瑛哥儿今非昔比,我们还是先回去等候,想必宫中很快就有消息,或许今日就能获封国公。”
众人顿时明白,贾瑛的地位已与往昔大不相同,足以媲美贾府祖上两位国公。
尽管他们与贾瑛仅数十米之遥,但这距离却如同天堑,一生难以逾越。
贾宝玉听着周围的羡慕之词,手中北静王赠送的念珠似乎失去了光泽,面露不悦。
他心情沉重,王夫人劝慰道:“宝玉,别沮丧!况且封国公之事尚未确定,哪那么容易?”
王夫人作为女子,难以理解收复失地、斩杀敌酋的赫赫战功,尤其是在金人侵扰北境之际。
贾政怒其“妇人之见”,却碍于贾母在场,未敢多言,只能无奈旁观,连教训贾宝玉的冲动都强行压下。
“若贾瑛真被封为国公,我们定要入宫谢恩!”
“到那时,你这愚蠢妇人,可别失了分寸!”
大乾皇城德阳殿前,龙首道两侧禁卫持刀枪林立。
数百级台阶之上,贾瑛一马当先,步伐矫健。
文武百官紧随其后,皇长孙元胤并肩而行,却显得有些吃力。
贾瑛即便身披重甲,依旧步履轻盈,面色如常。
信王元胤等人奋力追赶,气喘吁吁。
“大将军真乃神人,我等望尘莫及!”
“侯爷慢行,老奴跟不上了!”
入宫后,百官步行过下马桥,场面壮观。
禁卫高声呼喊,金钟齐鸣。
“宣,冠军侯、征北大将军贾瑛觐见!”
声音由一人传至二人,再由二人传至四人,直至上百禁军齐声高呼,贾瑛之名在皇城中回荡,气势恢宏。
德阳殿内,庆隆帝早已等候多时。
贾瑛欲解剑脱履,夏公公急忙阻止:
“侯爷不可,陛下有旨,侯爷身着战袍,佩天子之剑,礼节可免,今日特许剑履上殿!”
贾瑛闻言,继续前行。
百官则需遵循礼制,速度放缓。
待百官到齐,贾瑛上前,双手捧起天子剑,高举过头,高声道:
“臣不辱使命,凯旋而归!草原之患已除,请陛下收回天子之剑及持节特权!”
天子所赐之剑,官员皆视为稀世之宝,非关键时刻不轻展于人,即便是危急之时,亦需虔诚请出。
一旦损伤,便是重罚。
然而贾瑛却毫不在意,每日都将湛卢剑佩于腰间,战场上更是以此剑迎敌。
此剑异常顺手。
尽管在皇帝那里仅为装饰,但作为名剑,对普通兵器而言,它能轻易斩铁,无坚不摧。
现在要归还此剑,
贾瑛心中生出不舍。
兵器、战马、盔甲,
这三者对古代武将有着难以抗拒的吸引力。
庆隆帝似乎早已知情,玩笑般问道:
“听闻冠军侯便是持此剑上阵杀敌?”
“皇台吉的首级,也是用湛卢剑所斩?”
百官闻言皆震惊。
贾瑛竟将天子之剑当作普通兵器使用?
这离奇之事前所未有!
贾瑛粗声回答:
“陛下,此剑锋利无匹,杀敌时毫无阻碍!臣轻轻一挥,皇台吉的首级就落地了!”
说着,他做了个砍头的动作,虽剑未出鞘,但北静王已吓得冷汗直流。
朝中谏官立刻站出,愤怒指责:
“此乃天子之剑,陛下赐给侯爷,以示皇恩。
冠军侯非但不珍视,还用以杀敌,这不是藐视皇恩吗?”
“陛下如此纵容,岂不有损皇室威严?”
贾瑛对这些谏官毫不客气,大声反驳:
“荒谬!兵器不就是用来杀敌的吗?再好的兵器不用也只是摆设,不如能保国的普通兵器!”
“如同那些无用之官,空有其表,只会空谈而无实际行动!”
此言直白粗俗,实则暗讽朝中某些人。
几位谏官闻言,怒不可遏,脸色铁青。
贾瑛冷声斥道:
“本将在前线浴血奋战,忍饥挨饿,而你们只会暗中捣乱,反复无常!在本将眼中,你们还不如普通士卒!”
“至少我的部下,亲手斩敌,护卫了疆土与子民!”
“你们如同茅坑顽石,又臭又硬,还妄议我部英勇之士?”
“尔等可晓,战场上,非生即死!岂能顾念敌寇性命,而置我大乾子民生死于不顾?!”
“你说!”
贾瑛怒火中烧,吼声震天,令众老臣目瞪口呆,哑口无言。
论起争辩,以贾瑛昔日之能,这些满口仁义的老儒生,怎会是其敌手?
北静王水溶立于其侧,心中暗惊,深知贾瑛性情,此番大胜归来,定会秋后算账,那些背后非议弹劾之人,恐难逃一劫。
“陛下,贾瑛当庭咆哮,实乃无礼……”
话未说完,忽闻砰然巨响,庆隆帝怒拍龙椅,欲掷夏公公手中拂尘,幸被夏公公及时拦下。
“尔等老朽,日日进谏,让朕自省,何不先省自身?”
庆隆帝怒气填胸,早已对这些倚老卖老者心生厌恶,今日终得宣泄。
贾瑛之言,仿佛道出了他心中积郁已久的话语,令他倍感舒畅。
“来人!”
“将这些贪婪之徒全部带走!”
庆隆帝雷霆大怒,继而宣告:“自今日起,撤销大乾谏官之职!”
“节省下的俸禄,将悉数投入工部,用于水利、道路、桥梁及皇陵修缮,哪项不需银两?”
“养着这些无用老朽,有何益处?”
言及“皇陵”、“老朽”时,庆隆帝语气加重,字字铿锵。
朝中官员精明异常,岂能不明其意。
这显然是借题发挥,暗讽太上皇多管闲事,应早日安享皇陵。
此言之狠,令百官心惊胆颤。
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侍卫将几位谏官强行押走。
贾瑛对此嗤之以鼻,认为这些谏官只会背后诽谤,实属罪有应得。
“恳请陛下收回天子之剑。”
贾瑛再次启齿,同时故意显露对湛卢剑的喜爱,意图让庆隆帝察觉其意。
庆隆帝果然敏锐地捕捉到了贾瑛的“拙劣”演技。
庆隆帝心中暗喜,最怕贾瑛大公无私、无欲无求。
于是,庆隆帝豪迈而言:
“冠军侯所言极是,唯有能保家卫国、斩妖除魔之剑,方为上等好剑!”
“宝剑留于朕侧,亦不过废铁一堆!”
“要让湛卢剑发挥其真正价值!”
“英勇之士配宝剑!今朝,朕特赐湛卢剑予冠军侯,望你未来战场之上为大乾再添辉煌,荡平贼寇!”
贾瑛毫不犹豫地大笑回应:“谢主隆恩!臣久慕此剑锋锐无比,谢陛下厚赐!”
旁观众人皆露讶色,暗想贾瑛怎敢如此直接,不怕陛下只是戏言?
贾瑛的豪迈之态,引得庆隆帝开怀大笑,满心喜悦。
“好!”庆隆帝赞许道,“冠军侯于北方整顿官场,强化军备,收复燕云十六郡,更诛草原大汗皇台吉,智勇兼备,理应重赏!”
庆隆帝示意身旁侍从:“宣旨!”
夏公公急忙上前,气息未定,便已高声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冠军侯贾瑛,功高盖世,收复失地,清除奸邪,斩首贼寇皇台吉!特封为秦国公,享一等国公之俸!”
朝堂内外,一片哗然。
众人本以为贾瑛能封三等国公已是至极,未料庆隆帝竟赐其一等国公之位!
封号更显尊贵,竟以国号命之,前所未有。
历朝国公封号,或为“忠勇”、“承恩”,或以古国为名,而如“秦”这等春秋霸主之国号作为封号,实属罕见。
“齐国公”已是开朝功臣之极荣,今贾瑛获封“秦国公”,荣耀直逼贾府先辈“宁国公”、“荣国公”。
此等封号,在同一级国公中亦是寥寥。
众人尚沉浸于惊愕,夏公公再宣:“另,晋升贾瑛为车骑大将军,赐金印紫绶,掌京师兵卫,领宫禁大权!”
“另赐黄金五千两,蜀绣百匹……”
随后列出一系列金银财宝、翡翠宝石之奖赏。
车骑大将军一职,配以金印紫绶,象征无上权力与尊贵。
据史载,金印紫绶乃公侯之尊。
今朝堂,拥有此荣耀者,寥寥数人,国公亦未必能得。
然而,仍有细心之人察觉异样。
水溶心中暗想:庆隆帝对贾瑛如此厚赏,封为一等国公,并赐号“秦国公”,此事必有蹊跷。
背后 ** 是,贾瑛被剥夺了北军统帅的权力。
这样一来,既收回了北军精锐的指挥权,又以爵位和赏赐作为弥补,既打消了皇帝的猜疑,也让贾瑛得以升迁,实为双赢之策。
贾瑛早已预见庆隆帝的这一步,明白无人能长期统领强大的外军,特别是像他这样的功臣。
大乾朝历来对武将心有戒备。
外军立功的统帅,总会被召回京城委任他职。
战事再起,才会重新启用。
贾瑛随即拱手称谢:
“谢陛下隆恩!”
“微臣还有一请,望陛下恩准!”
庆隆帝颇感兴趣:
“爱卿但说无妨!”
贾瑛面色凝重地说:
“此次北伐大胜,全靠陛下英明领导及征北大军将校的奋勇杀敌!恳请陛下公正奖赏,表彰全体征北大军将士的功劳!”
“原来如此!”庆隆帝点头。
“大将军无需担忧!”
“朕已拟好圣旨,凡有功者,必予奖赏!”
“翊军校尉岳鹏举战功卓越,晋升为护乌桓中郎将,赐银印青绶,统领边军镇守北疆,抗击外敌!”
接着,又宣读了一系列晋升名单。
受表彰的将校均得晋升,贾瑛心中暗喜。
夺其兵权易,但要撤换征北大营全体将校却难!此营上下,几乎全听他号令。
庆隆帝想取其兵权,实属空想。
大乾朝重文轻武,文人结党排挤武将,武将也抱团自保。
宁荣二公已故多年,王子腾仍凭贾府军中势力轻易成为京营节度使,粤海将军也唯贾府之命是听。
武将抱团之紧密,远超文官。
若非贾府成员转投文职,军中必有其一席之地。
贾瑛在征北军中威望极高,只要他一声令下,岳飞便能即刻率全军包围京城。
庆隆帝的那些小计谋,对贾瑛来说无足轻重,甚至还能消除皇室对他的猜忌,何乐而不为?
“太上皇有旨…”戴权疾步走来,庆隆帝眼神骤变。
戴权硬着头皮低声传达:“太上皇口谕,贾瑛封秦国公乃国家之福,已命贾府入宫谢恩,请秦国公朝会后往慈宁宫向太皇太后请安。
届时将设宴,请陛下、信王殿下、北静王爷同往。”
宫中设宴,还邀贾府之人?太皇太后,乃庆隆帝的皇祖母。
太皇太后身为皇室正统,地位显赫,太上皇亦对她敬畏有加,庆隆帝自是更加恭敬。
“告知父皇、皇祖母,朕今日国事繁忙,特命信王代朕请安。”庆隆帝深知宫宴背后之意。
此次盛宴,不仅邀请了贾府众人,更有太上皇与太皇太后等尊贵宾客。
庆隆帝自知前往恐引起不快,于是找借口避席。
贾瑛与信王元胤眼神交流后,一同点头领旨。
“想必父皇与皇祖母欲见识朕之大将军英姿!”
“若非大将军已娶妻,恐怕父皇都要将长公主许配给他了!”
庆隆帝玩笑道,意指太上皇欲借贾府及太皇太后之力拉拢贾瑛。
贾瑛拱手道:“臣身披战甲,不宜出入宫廷……”
话音未落,庆隆帝摆手笑道:“无妨,朕特许大将军佩剑穿鞋入殿,有何不妥?”
百官闻此,沉默不语,虽觉此举不合礼法,但念及过往谏官遭遇,皆明智地保持沉默。
朝会继续,除贾瑛、岳飞等人外,其余将领皆得封赏晋升机会。
副将李山、徐庆晋升为偏将,冯紫英因冯唐缘故,获封正五品骑都尉。
此景让贾瑛感慨万分:无背景之武人,如李山、徐庆,欲战场立功,难上加难,若非在他麾下,晋升偏将几乎无望。
朝中有人好做官,无权无势之武人,在大乾朝,犹如身处深渊。
贾瑛之经历,实为特例,近乎奇迹。
荣国府内,晨光初现,众人自北门归府,不久,宫中太监接踵而至,却未带诏书,仅传召贾政、贾赦入宫。
贾府上下顿时人心惶惶,贾母更是频频派人快马入宫打听消息。
两时辰后,管家赖大带三四名下属,气喘吁吁跑来。
“奉大老爷、二老爷之命!”
“请各位太太入宫领赏!”
外头管事的声音传来。
站在大堂屋檐下的贾母心中忐忑,连忙呼唤邢夫人、王夫人、李纨、尤氏、薛姨妈及王熙凤等人。
一行人急忙赶往前厅。
“快说,宫里到底有何消息?”
赖大忙躬身禀报。
“方才宫中传来消息,隔壁府三爷已被册封为一等秦国公并车骑大将军,获赐金印紫绶,掌管京城与皇宫安防。”
“此讯已在宫中迅速传播。”
“连太皇太后亦有所闻,特在慈宁宫设宴,邀众夫人入宫共庆。”
“贵妃娘娘特地遣人来告,速更衣以备入宫谢赏。”
“恭喜老太太,贺喜老太太!”
“且说大姑娘新晋为凤藻宫尚书、贤德妃,三爷又获此殊荣。”
“恰似‘四世三公’之美谈,真乃家族之荣光!”
管家们纷纷道贺,言辞间尽显谄媚。
贾府之‘四世三公’,实指国公之爵,荣耀非凡。
四代人中,国公辈出,且皆为直接封赏,加之世袭荣公爵位的贾代善,几可称四世皆公!
此等荣耀,令人难以置信。
“妙哉!真是极好!”
贾母满面红光,王熙凤亦喜形于色。
贾母紧握王熙凤之手,感慨道:
“常言歪打正着,你得此佳婿!”
“你这凤辣子,昔日好胜,如今却显旺夫之相!”
王熙凤脸颊泛红,笑道:
“哪里是我旺夫,乃是瑛哥儿自身能干!”
“今日北门之景,您也见了,瑛哥儿威风八面,府中事务皆由他决断,连我都不敢高声。”
贾母听后,心生羡慕。
贾瑛虽常不理琐事,大事却从不含糊。
家中内外有别,王熙凤亦对贾瑛言听计从,皆因他威严足以服众。
反观宁荣二府,男子无能,威严尽失,只能由贾母等女眷主持大局,真乃鲜明对比。
贾母暗叹:“我这老朽,教教女儿尚可,若能由贾瑛当家,那该多好?”
赖大轻声催促:“老太太,时辰不早了,还需入宫谢恩赴宴,速速准备吧!”
贾母这才回过神来。
“快梳妆,随后一同入宫谢赏!”
府中洋溢着喜悦,姐妹们的笑语连连。
随后,贾母偕同邢夫人、王夫人、王熙凤,乘轿启程前往皇宫。
贾珍爵位被削,尤氏因此失却诰命身份,无法同行,只得留府内与李纨等候。
望着王熙凤等人背影,尤氏脸颊微红,心中五味杂陈,既喜且忧,与探春等人的欢快截然不同。
尤氏眼神空洞,心中默念:“那秦国公年少有为,权势显赫,风度翩翩,何愁无 ** 相伴?那日不过一时失态。”
此时,皇城慈宁宫内,贾母一行四人身着华丽朝服,在众太监侍从簇拥下缓缓步入。
王熙凤虽年幼,朝服品阶却与贾母并肩,虽款式稳重,难掩其非凡气质,犹如金辉闪耀,宛若仙子降临。
邢夫人与王夫人面色不悦,心存不甘,却碍于宫规,勉强前来向太皇太后、太上皇、太后及贤德妃贾元春谢恩。
殿内,太皇太后与贾母情深意重,交谈甚欢,目光随即转向王熙凤,细赏之下,不禁赞道:
“这便是凤姑娘?”
“宫中常见谢恩夫人,皆是老妪,未曾见过如此青春之夫人!”
“真乃花容月貌,惊艳四座!”
太上皇等人亦纷纷附和。
宫中规矩严苛,非诰命不得入宫,故往来者多为老妇,如王夫人、邢夫人。
王熙凤这般妙龄妇人,实属少见,自然成为焦点。
不久,大太监戴权入内禀报:
“大将军、信王殿下、北静王爷驾临!”
言罢,一队宦官簇拥三位英气勃勃的少年步入大殿。
其中,信王元胤面色苍白,身形纤细。
北静王水溶,身着龙袍,面容俊朗,美轮美奂。
立于中间者,身披金甲,头戴狼盔,红棉披风随风舞动,手持宝剑,英姿飒爽,虎目含威,阳刚之气四溢,引得宫女们纷纷侧目。
此人正是贾瑛。
若将水溶与元胤单独置之一隅,皆乃世间罕见之俊逸男子,引人侧目。
然贾瑛立于二人间,丝毫不落下风。
他大步向前,犹如风中带火,瞬间成为众人焦点。
后宫之内,阴柔之美俯拾皆是,而贾瑛身上那股如火气质,实为难得。
“臣参见太皇太后、太上皇……”贾瑛抱拳施礼,称谓连串而出。
太皇太后微眯双眼,细细审视贾瑛。
许久,方缓缓道:“哀家观贾府子孙,皆失昔日两位国公之风采,不料今朝得见贾瑛,恍若两位国公再生。”
“此乃真男儿气概!”
“贾府今已转型,弃武从文,祖上遗风尽失,自难与昔日一流世家比肩。”
“古人云:君子之泽,五世而斩。
今秦国公重掌贾氏族长之位,或可延续贾府先祖之荣光。”
面对太皇太后夸赞,贾母、王夫人、贾政、贾赦等神色复杂。
太皇太后浑然不知贾府与贾瑛 ** ,只道众人面和心不和。
贾瑛心知肚明,太上皇搬出太皇太后,意在借贾府之力拉近与己关系。
然贾瑛软硬不侵,无论任族长之位,还是借太皇太后拉拢,皆不为所动。
王夫人母子、贾赦夫妇在场,贾瑛与荣国府恩怨难消。
客套一番,天色已晚。
宫中太监急宣宫宴开始,众人纷纷入座,唯贾瑛屹立不动。
“秦国公何故如此?”太皇太后满心狐疑。
贾瑛抱拳答道:“臣身披战甲,行动不便,望赐小凳以便入座。”
闻此言,众人皆面露疑惑。
何为小凳?
对宫中未涉军营之人而言,此物实属新奇。
北静王水溶轻笑嘲讽:
“宫中岂有此等之物,皆为胡人所用,岂合皇家之尊!”
“大将军言重了!”
宫中众人恍然大悟。
太皇太后摆手道:
“原来如此,那便卸甲吧,穿戴甲胄用餐,实为不便!”
“况且今日乃家宴!”
“自家人无需拘礼!”
贾瑛以冷漠的目光扫过自视甚高的水溶。
谈话间,戴公公领着几位太监上前,帮贾瑛解下盔甲。
因内衬华丽锦袍,卸甲过程无需过分谨慎。
小太监们动作慌乱。
外层银甲脱落后,
内里竟还藏着一副沉重的铠甲,引得周围人连连惊叹。
贾瑛猛地扯下锁甲,随手扔到水溶桌前。
一声巨响,水溶面色大变,只见桌前的玉石面裂开了网状纹路,仿佛整个大殿都随之震动。
宫女们吓得倒抽冷气。
如此沉重的铠甲,他竟能穿戴自如,
简直非人!
众人看向贾瑛的眼神充满了震惊。
“你,这是什么意思?”水溶吓得冷汗直流。
心中暗惊,这要真被砸中,非死即伤。
“哼!”
贾瑛故作豪迈地说:
“本公随手一扔,没想到差点伤到某位阴险小人,赶都赶不走!”
“这下该安静了吧?”
水溶气得脸色铁青,正要发作。
却见两个小太监合力才勉强抬起地上的铠甲,依旧满脸通红,极为费力。
水溶咽了口唾沫,下意识闭上了嘴。
敢怒不敢言!
有理也说不清!
更何况他本就无理!
“算了算了!”
“快收拾好,茜香国国主赠送的十几位技艺高超的舞姬,今日要为宴会添彩,别扫了兴致!”
太上皇承德帝连忙出来打圆场。
终于让两人重新落座。
席间,太上皇屡次试探,拐弯抹角,而贾瑛却装傻充愣,只顾大口享用美食。
尽管宫中称此为家宴,但无人敢小觑其规格。
信王元胤等人皆小心翼翼,显得格外拘谨。
唯有贾瑛,若无其事,狼吞虎咽,虽未弄得一片混乱,坐姿也端正,但吃相极为豪放。
这副模样,让在场众人暗自赞叹其好胃口,同时也对贾瑛的胆量钦佩不已。
竟敢在皇宫中如此不拘小节地用餐,古往今来,恐怕仅此一人!
“秦国公身为武将,吃相豪爽些也在情理之中。”
太皇太后亦是笑逐颜开地说:
“看秦国公这样吃饭,哀家竟也觉得食欲大增,近来食欲不振的症状都有所缓解。”
贾瑛大口饮下美酒。
“哈~”
太皇太后竟也有食欲不振之时?贾瑛笑道:“用餐犹如战场,心怀决心,自能胃口大开!”此言引得太皇太后笑声连连。
大殿内,茜香国舞姬随着丝竹之音鱼贯而入,身着彩绸,赤足踏舞。
寒冬之际,她们却清凉装扮,手持彩缨长剑,令人心生敬畏,犹如带刺玫瑰,妖娆且危险。
太上皇解释道:“茜香国舞姬,技艺高超,尤善舞剑。”
话音未落,剑影交错,寒气四溢,隐隐指向贾瑛。
她衣衫轻薄,尽显纤细腰肢与婀娜体态。
珠帘帷幔轻垂,宫乐师隐于其后,横琴、竖琴、琵琶、笛音、编钟交织,乐声悠扬。
贾瑛虽不识乐器,却沉醉其中,立体声效环绕,琵琶激昂,犹如战场金戈铁马。
舞姬们长剑舞动,脚踝铃铛清脆,彩带与剑影交织,美不胜收。
贾瑛虽不懂舞步,却看出茜香国舞姬身手不凡,剑花翻飞,绚烂多彩。
乐声加速,舞姬动作愈发迅疾,身姿婀娜,韧性十足。
继而,乐声渐入 ** ,舞姬们默契靠近贾瑛,剑花舞动,几乎将其包围。
场上气氛骤紧,与激昂乐声相映成趣。
王熙凤与贾元春皆屏息,生怕剑锋伤及贾瑛。
太上皇含沙射影:“大将军以为这舞步如何?能否入眼?”言下之意,暗含投诚之意。
贾瑛却只是冷哼一声,未作回应。
这番景象,犹如古老戏剧重演,项庄剑舞,目标直指沛公?
真是颜面尽失!
曾为一国之尊,
竟使出这等卑劣之计来恐吓?贾瑛岂会被轻易吓倒?
“本将军粗鲁之人,不懂欣赏舞步之美!”
贾瑛再饮一杯,醉眼 ** 道:
“但本将军能辨识姑娘们的容颜体态,美丑不论,只觉她们清秀可人,身姿曼妙!”
言毕,
太上皇笑容顿失。
砰!
酒杯重重掷于桌上,宛如信号。
霎时,
十数名武士几乎同步逼近,将贾瑛团团包围,乐声高昂,众人皆凝神以待!
太上皇冷笑:
“大将军或许未知,此曲乃《十面埋伏》,亦称《淮阴平楚》!”
“此曲激昂,气势磅礴,源自楚汉垓下之战,共十三段,涵盖列营、吹打至得胜回营等场景!”
“曲中步步紧逼,十面皆敌,凶险异常!”
话音未落,
仿佛印证《十面埋伏》之凶险,
两名领头武士同时挥剑刺向贾瑛。
此刻众人方悟,
太皇太后、太上皇先前怂恿贾瑛当众卸甲,原为此刻布局!
无甲护身,
以一敌众,
战斗力必大减!
电光火石间,
两武士猛攻,众人惊愕失色!
而贾瑛面不改色,
骤然拔剑而起!
咔嚓!咔嚓!
贾瑛手持湛卢黑剑,屹立不倒,一手提壶,面带醉意。
交锋瞬间,
贾瑛一剑将对方兵器斩断。
湛卢剑锋利无匹,斩铁如泥。
作为五大名剑之首,其威名非虚!
“今日太上皇兴致真好!”
“臣也来舞剑助乐!”
语毕,贾瑛仰头畅饮,单足踏案,奋力一跃,如虎添翼。
杀气腾腾,
湛卢剑漆黑深邃,神秘异常,俯瞰万物!
“帐后乐师,继续!”
“为本公奏一曲《霸王卸甲》!看本公如何为你助威!”
音乐骤停。
霎时间,《十面埋伏》的雄浑转为《霸王卸甲》的悲壮。
《霸王卸甲》亦源于垓下之战,分十六章节,以项羽之视角铺陈。
与前者刘邦视角的激昂相比,它更显悲壮。
琵琶声骤变,恰似为贾瑛铺设战场。
贾瑛挥剑疾出,迅若闪电。
数名对手联手攻防,但在贾瑛面前却如孩童嬉戏。
须臾间,随着悲壮乐音,贾瑛似风暴席卷,将对手软剑一一斩断。
对手毫无招架之力。
贾瑛眼神冷峻,傲然挺立,一手执酒,一手握剑。
先前的太上皇此刻面色僵硬,他精心挑选的死士剑客,面对无甲且醉态的贾瑛,竟无力还击。
更令他震惊的是,贾瑛竟携湛卢剑入宫。
此刻,《霸王卸甲》正至 ** ,岂能中断?
贾瑛继续痛饮。
酒水如瀑布沿颈而下,浸湿白衣,贾瑛宛如醉翁,神志 ** 。
酒意翻腾,贾瑛胸中豪情澎湃,欲呼喊高歌,释放内心囚禁的狂兽。
他欲借酒意吟诗,却才疏学浅,只能吟诵古人之句。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他高声吟唱,慷慨激昂,令众人惊愕。
贾元春瞪目结舌,心中暗惊:此景此刻,怎还有心情吟诗?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贾瑛续吟,气势磅礴,如铁马奔腾,威震四方。
随着激昂诗句,悲壮乐曲再度响起。
贾瑛长剑舞动,如风卷残云,吓得周围人四散而逃,而他竟直冲太上皇而去,剑法凌厉。
太上皇端坐不动,内心却惊恐万分,剑光闪烁,金属寒意逼近鼻尖。
稍有不慎,便命丧当场!
《霸王卸甲》乐曲渐至巅峰,终在悲壮中落幕。
贾瑛再次怒吼: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曲毕,贾瑛猛然拔剑,剑锋直指太上皇。
剑光闪烁,如电划破长空,伴随轰鸣,案桌应声而裂。
太上皇僵坐,气息奄奄,银发悄然滑落。
大殿沉寂,唯贾瑛持剑屹立,喘息沉重。
众人目睹此景,惊骇万分。
贾瑛衣衫尽湿,紧贴身躯,肌肉虬结,宛如铁铸。
更令人胆寒的是,其身上交错纵横的伤疤,如同战场的烙印,惊心动魄。
几道深痕,犹如蟒蛇缠绕,令人望而生畏。
战场上,贾瑛英勇无双,即便身披重甲,亦难免伤痕累累。
这些伤痕,记录了他的征途。
王熙凤习以为常,余人初见,皆震惊不已。
贾元春默然,眼眶泛红,鼻尖发酸,心绪难平。
信王元胤、北静王水溶不敢直视,唯恐心生畏惧。
太上皇动弹不得,直面伤疤,猛然觉醒。
贾瑛,战场猛将,战功赫赫,封为国公,岂会惧于少数人?
即便无湛卢剑,赤手空拳,他亦不会轻言放弃。
若要取他性命,犹如引虎入室,后果难料。
承德帝后悔莫及,身为太上皇,不愿与贾瑛同归于尽。
“误会!一切皆误会!”
“大将军,可有误解?”
承德帝面露尴尬,强颜欢笑,若非顾及尊严,几欲向贾瑛跪拜。
心中暗想,若贾瑛不稍收锋芒,自己或将泪流满面。
大乾皇城,慈宁宫内,太皇太后高坐,与太上皇仅十步之隔。
贾瑛单手持剑,回眸如鹰,目光锐利,令太皇太后如坐针毡,皱纹颤抖。
宴会已陷入混乱。
贾瑛冷笑连连,醉态尽显,仿佛即将失控。
“妙哉!妙哉!”承德帝尴尬地随声附和,夸赞国公爷剑法出众。
众人愕然,贾瑛竟敢在宴会上以舞剑之名,公然对太上皇亮出兵刃,这无疑是大逆不道。
但贾瑛全然不顾。
众人担忧,贾瑛或许真会做出更加惊世骇俗之事。
为避免风险,承德帝不得不向贾瑛妥协。
贾瑛仰天大笑,仿佛醉倒,随即鼾声震天。
此情此景,他竟能酣然入睡,让人难以分辨真假。
“国公爷醉了,快扶他起来!”太皇太后焦急地吩咐。
然而,宦官、宫女及在场众人皆战战兢兢,无人敢靠近。
即便贾瑛倒地沉睡,手中依然紧握着寒光闪闪的湛卢剑,令人心悸。
谁也不知他是真醉还是假寐,贸然上前恐怕会招致杀身之祸。
众人皆感到后背发凉,不敢接近。
先前的种种,已让众人心灵受到重创。
“恳请太皇太后息怒!”王熙凤挺身而出,缓和了殿内的紧张氛围。
她艰难地扶起贾瑛,他低垂着头,双眼紧闭,紧握长剑。
即便如此,也无人敢靠近十步之内。
“秦国公已醉,还是尽早回府休息吧。”贾元春急忙打圆场。
在这诡异的气氛中,贾府众人纷纷撤离大殿,王熙凤扶着贾瑛走在前头,太监们在远处跟随,不敢靠近。
大殿内一片狼藉,太上皇终于长舒一口气,背后已被冷汗湿透,欲起身却双腿发软。
“太上皇!”
“岂能轻易放过贾瑛?”水溶怒气冲冲,“何不趁他醉酒将其拿下,此乃天赐良机!”
“一旦他酒醒离宫,就再无机会了!”
水溶坚持认为,贾瑛是个不计后果的疯子,竟敢在宴会上拔剑指向太上皇。
待他酒醒,定会怀恨在心,伺机报复,后果不堪设想!
“够了!”太上皇打断了他。
太上皇冷笑,面容骤显苍老。
许久,他才缓过神来,在太监扶持下缓缓起身。
“今后,切勿再招惹贾瑛!”
“他现掌京师兵马,可调典卫,北伐建功,北军皆尊其为首,百姓亦赞誉之。”
“今日宫宴未果,便作罢。”
“以贾瑛今日之声望,若真起冲突,无人能护你们周全!”
言罢,太上皇蹒跚离去,留下水溶愕然相望。
其意已决:
往后,你等与贾瑛之事,与我无关。
凡涉贾瑛之事,他皆不愿再过问!
“可恶!”
水溶心中暗骂。
祸起之时,却袖手旁观?
“真是老朽昏聩!越老越怕死,畏首畏尾,难成气候!”
……
另一边,
离宫之际,贾瑛猛然睁眼,吓得王熙凤浑身一颤。
“爷未醉,竟是装的?”
贾瑛面色平静,目光锐利,哪有醉态。
王熙凤联想到大殿之事,恍然大悟。
贾瑛沉声道:
“若非我装醉,怎能寻得脱身之机?”
“明日此事传开,至多说我醉酒误事。”
“否则!”
“臣子公然持剑威胁太上皇,皇室威严何在,陛下颜面何存,百姓又将如何看我?”
王熙凤点头称是。
“方才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爷真要一剑斩了那老家伙!”
王熙凤语气中带着不悦,仍心有余悸。
大殿之上,危机四伏。
若非王熙凤平日里大大咧咧,恐怕早已失态,更别说扶贾瑛出宫了。
彼时,
贾瑛剑指苍穹,若非王熙凤在场,无人敢近。
“我本以为入宫谢恩!”
“未料竟是鸿门宴!若早知如此,我必不来!”
王熙凤喃喃自语,半晌后仍感后怕。
“这国公之位不要也罢!要不你辞官随我回金陵,王家在金陵家业众多,一生富贵无忧,何必留在此地?”
贾瑛摇头大笑:
“这点风浪算什么,本将在战场上历经的危险,比这强烈百倍千倍!”
“书生空论十载徒劳!”
“几个寒酸儒生,面对兵刃皆颤抖,岂能让本将退缩?”
时至此刻,
贾瑛若遁离金陵隐居,实为幻想,只会拱手献上优势。
这绝非贾瑛本色。
他始终坚信命运由自我主宰,岂会轻易交出主导?
“无妨!”
贾瑛笑道:“夫人既已识破此辈真容,日后勿再与王子腾、王夫人纠缠!”
“北静王水溶,亦是伪善之人!”
“此事断不能就此罢休!”
贾瑛心意已决。
今日以剑恫吓太上皇,不过是小试锋芒,真正的较量才拉开序幕!
王熙凤闻此,心知事未了结。
深知贾瑛恩怨分明, ** 心切。
劝其收敛,亦是枉然。
“你需谨慎!”
王熙凤轻声道:“我与平儿留府,即便皇宫召见,亦寻由推托。”
“你只管放手一搏!”
贾瑛微微颔首。
府中有天罡校尉、燕云骑士及亲兵守护,明暗戒备,固若金汤。
“亲兵护你回府!”
“我即刻赴南宫大营调兵,今夜誓要翻天覆地!”
身为车骑大将军,他可调动神京城兵马,含巡防、北军及南北宫禁军。
兵符在握,万事俱备。
昔日,王家先祖京城产业,因王子腾崛起,迁居金陵。
京城祖宅,被王子腾强占多年,王子某归亦未见归还。
夜色深沉,灯火初上。
马蹄与脚步交织,如雷贯耳,瞬间惊扰王家,府内大乱。
室内,王子腾正与小妾欢愉,不料外头喧嚣不止。
“老爷,大事不妙!”
“南宫禁军闯入!”
“他们势不可挡!”
管事惊慌失措。
“什么?”王子腾怒不可遏,“何方贼子,竟敢在本官府邸撒野?”
他怒拔墙上长剑,冲出室外。
院中,人声鼎沸,火光冲天。
粗壮士兵突入各房,女眷尖叫,孩童老人痛哭,令王子腾头痛欲裂。
“简直无法无天了!”他咆哮道,“我身为朝廷一品 ** ,何人胆敢放肆?”
王子腾怒发冲冠,试图以官位之威压服禁卫军,初见成效却瞬间消散。
“继续搜捕逃犯!”一名将领高声道,“我亲眼看见贼人遁入王府,不将其擒获,誓不罢休!”
贾瑛漠然立于台阶之巅,面上挂着玩味的笑容。
这无疑是场无端的诬陷。
然而,贾瑛心意已决,就是要制造事端。
不服?那就憋着!
随着贾瑛一声令下,平日里横行霸道的南宫禁卫愈发肆无忌惮,动手搜家。
花瓶被摔得粉碎,金银首饰被随意掠夺。
这些纨绔子弟或许不善征战,但在仗势欺人、欺诈掠夺上却是行家里手。
王府内一片喧嚣,仿佛要将此地掘地三尺。
“贾瑛!”王子腾满脸通红,怒吼连连,“就算你是国公,也无权搜查我的府邸!我乃一品重臣!若真有窝藏贼寇之嫌,也应由大理寺审理,御史大夫监督!你凭何如此?”
贾瑛持剑而立,镇定自若地回答:“大乾律例明文规定,南宫禁卫负责京城宵禁。
宵禁期间擅自行走者,可放箭警告。
我亲眼目睹贼人犯规,命手下示警,贼人却置之不理。
我率军追至此处,贼人恰好在王大人府邸失踪。
为了维护宵禁,也为王大人府邸的安全,王大人难道不该感激我吗?”
言罢,贾瑛昂首看向王子腾。
往昔,这位一品 ** 是他仰望的对象,而今,两人地位早已颠倒。
“这是无中生有的罪名!”王子腾怒吼,“欲加之罪,何愁无词!明日朝会,我必入宫向陛下、太上皇禀明 ** !到时看你如何张狂!”
“我就是要公报私仇,又怎样?”贾瑛直言不讳。
“清河之战,是否你暗中使绊?”
“年前军粮受阻,可是你搞的鬼?”
贾瑛眼神骤变凶狠,咬牙切齿:“只因我乃贾府庶子,你便要在战场上置我于死地?”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今日我既已至此,你又能如何?”
“往后每夜,我都将率军来此‘探访’,看你能否承受!”
贾瑛狠狠扇了王子腾一巴掌,犹如大人戏耍幼童。
王子腾心头猛然一沉,心虚之情溢于言表。
贾瑛声音压得极低,透着寒意:“高阳陛下南巡遭遇刺客,那些假冒山贼的倭寇,你脱不了干系吧?”
提及倭寇与庆隆帝南巡遇刺,王子腾仿佛掉入深渊,身体僵硬,呼吸几乎停滞。
贾瑛虽知此事线索源自袁老,却缺乏铁证,相关人员皆已毙命。
然而,见王子腾恐惧至此,他已猜到此事八成与王子腾有关。
且这等大事,绝非王子腾一人能为,背后定有更多牵连者。
就在王子腾脸色铁青之际,副将匆匆赶到。
“大将军!”
“贼人尚未寻获,但发现了两箱地契与一箱借据,皆是违禁之物!”
相较于南巡遇刺,违禁之罪显得微不足道。
“总算有些收获。”
“明日将这些送交大理寺,辛御史定会介入!”
南宫禁卫随贾瑛离去后,王家祖宅一片狼藉,仿佛遭遇洗劫。
全家惊恐不安。
一日之间已如此纷扰。
若日日如此,生活何以维系?
砰!
又一声巨响传来。
管家从前厅慌张奔回,脸色惨白,高呼:
“大人!”
“他们连咱家的大门和牌匾都砸了!”
王子腾怒极,声音颤抖:“备轿!我要面圣告状!我要面圣告状!!!”
大乾皇宫,庆隆帝正审阅奏章,宫女太监侍立两侧,大气不敢出。
夏公公快步上前。
“陛下!”
“秦国公方才在慈宁宫醉后 ** ,现已离宫。”
“神武将军来报,大将军已调动南宫禁军,数千甲士正向王子腾府邸进发。”
“宫外人心惶惶,以为将有大事发生!”
庆隆帝却露出一丝笑意。
对慈宁宫之事,他似有预感,但未料到贾瑛吃亏后,竟立刻反击。
“这贾瑛,年轻气盛!”
“不仅针对父皇,还要连夜带兵抄家!”
庆隆帝感慨:“大将军守京畿,追查贼人本是其职责!”
“由他去吧。”
心中甚至略感得意。
为帝者,对臣子、父皇或有不满,却不可流露,需维护天子威严。
贾瑛性情直率,恩怨必报,行事果敢,常为庆隆帝所不敢为。
庆隆帝虽心有所想,却不敢触犯太上皇,更不会如市井之徒般肆意抄家。
“臣请求觐见陛下!”
“臣有冤情要诉于陛下!”
“求见陛下!”
宫外喧嚣,令庆隆帝微蹙眉头。
“速去查明宫外何事喧闹?”
夏公公匆忙出门询问。
原来是王子腾深夜闯入,坚决控诉贾瑛诸多过错,一脸愤怒,即便夜深仍恳求面圣。
夏公公迅速回宫禀报。
庆隆帝听后,放下笔,冷笑一声:
“这王子腾愈发放肆!”
“今日百官迎接秦国公,唯独他装病不参加!”
“现在吃了亏,便跑来哭诉告御状!”
“告诉王子腾,朕今日累了,若要告御状,去坤元宫找太上皇!”
庆隆帝眼神凌厉。
既然是太上皇那边的事,要找公道便去找太上皇,找他何用?
庆隆帝心中清楚事情原委。
随后又笑道:
“看来大将军今晚受挫,心怀怨念,这几日恐怕不得安宁!”
“快让王子腾离开!”
“谁来告御状,朕都不见!”
其实,
贾瑛在京中越是闹腾,庆隆帝越是高兴。
他早已对这些人不满。
反倒是借贾瑛之手出了恶气,自然作壁上观。
殿外,
王子腾焦急等待,许久未见回应。
终于见到夏公公走出。
“陛下正忙,夜深了,王大人若有急事,请前往坤元宫找太上皇伸张正义!”
“王大人,请勿在此喧哗!”
“否则,老奴只能叫侍卫了!”
夏公公兰花指轻捻,语气古怪。
王子腾脸色瞬间铁青。
自己半夜与小妾共眠,家中却遭殃,匆忙入宫告御状,皇上竟不肯见?
太上皇?
自己刚从太上皇那里来。
若太上皇肯管,还用得着来找陛下?
“本官刚才分明听见陛下声音!”
“难道贾瑛肆意调兵,制造恐慌,就无人能管吗?”
王子腾愤怒难平,欲再言。
这时,夏公公脸色突变,厉声喝道:
“大胆!”
“竟敢在宫中喧哗,你是不想活了!”
“快,把他叉走!”
话音刚毕,数名禁军已上前架起王子腾,将其半空抬出。
夏公公冷笑一声:
“我虽不敢与秦国公相抗,但也不是任谁都能在此撒野!”
当夜,神京城内马蹄轰鸣,犹如地动山摇。
此地皆为权贵府邸,禁军彻夜巡逻,高呼捉贼。
他们逐户搜寻,声势之大,令内城官员惊恐难眠。
一夜之间,数十官员入宫申诉,却均被挡在门外。
与此同时,宁荣街上,两府之人亦难入眠。
宁荣二府,位于内城,四周皆是显赫之家。
嘈杂之声连绵不断。
梨香院内,暂居的薛家人心绪不宁。
薛姨妈匆匆而归,薛宝钗与薛蟠急忙上前探问。
“娘亲,外面究竟何事?”
“人声鼎沸,马蹄不息!”
“难道金兵已至?”
薛蟠面露惧色。
“胡说!”薛宝钗责备道,“此乃京城,怎会有战事?况且草原大汗已伏诛,何来战乱?”
薛宝钗心思敏捷,随即又问:
“今晚老祖宗、大太太她们在宫中是否遭遇变故?”
“能调动京城兵马,弄得人心惶惶却无人阻拦,这等手笔,除了三哥哥还能有谁!”
提及贾瑛,薛蟠脸色微变,东郊那日的记忆浮现心头。
薛姨妈满面愁容地说:
“便是你那三哥哥!听说他今晚在宫中醉酒,持剑直指太上皇!”
“出宫后,他又大肆调动兵马,在内城逐户搜查,称有贼人潜入。”
“方才你舅舅家传来消息,贾瑛带兵闯入,大闹一场,还搜出几箱空票,看来你舅舅这几日也难逃安宁了。”
“都是酒惹的祸啊!”
薛姨妈以为贾瑛只是醉酒失控。
薛蟠瞪大眼睛,满脸钦佩:
“贾瑛刚被封为秦国公兼车骑大将军,便如此肆无忌惮?真是威风八面!”
“在宫中都敢以剑指太上皇,还能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