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元春欲言又止,谈及梦境,不敢深入。
庆隆帝怒目追问:“太皇爷托梦?他还言何?你又见何景?”
身为 ** ,历来迷信,不敢轻易忽视。
贾元春颤抖续言:“梦中,北风凛冽,湖泊枯竭,冰封大地,百姓流离,甚至出现人食人之惨景,难民涌入神京城。
而南方,龙气正浓。”
“无上皇预言,大乾国运将尽,天下将迎来巨变。”
御书房内,众人静默。
“荒谬至极!”庆隆帝怒斥,“一派胡言!”
“朕大军刚胜北境,收复失地,民心归附,国运昌盛,何来龙气散、国运崩之说?”
庆隆帝内心虽有一丝不安,表面却强硬不信,揣测此乃太上皇的诡计,贾元春或受其指使。
“退下!”他怒喝,“朕要处理国事,无暇听你妖言惑众!”
庆隆帝怒气冲冲前往德阳殿,心中已起意将贾元春贬入冷宫,削其贵妃之位。
德阳殿内,庆隆帝熬夜批阅奏章至晨光初现,却被贾元春之语吓得冷汗直流,带着怒气步入大殿。
他竭力克制疲惫与愤怒,威严宣告:“今为正月首次朝会,卿等有何急务,速速奏报!”
丞相冯桀随即出列,高声禀告:“陛下,去年北地三州大旱,收成惨淡,青、冀二州饥民已过百万。
同时,南方数州急报,潘阳湖、秦淮湖竟冰封,此乃罕见异象,百姓惶恐,官吏 ** 祭天祈福,以消灾祸。”
辛弃疾亦上前奏道:“陛下,江淮地区今春倒寒严重,果苗、早茶尽毁,江州贡茶、贡酒或将大幅减产。”
庆隆帝闻此,不禁忆起贾元春晨间所言之梦,心中暗惊:“百万难民,岂不是百万潜在之乱源!”
他追问道:“今年冬日是否异常漫长且酷寒干旱?”
群臣纷纷回应:
“去年秋寒过早!”
“南方新燕未归!”
“潘阳湖多年未见冰封!”
“江淮频遭冰雹,作物受损!”
“莫非不祥之兆?”
“黄河亦近枯竭!”
“如此,早茶果树难保,庄稼亦将受灾!”
庆隆帝听后心绪难宁,毕竟天命之说深入人心,尤其对于他这样的君王,自古信奉“君权神授”。
“莫非皇爷爷托梦于贤德妃,警示我大乾国运堪忧?”
“皇爷爷之预言,无不成为现实!”
“或许皇爷爷在天之灵显现?”
庆隆帝沉思片刻,问向群臣:“今年大乾天灾不断,卿等以为,有何良策可避此祸?”
群臣热议。
冯桀胸有成竹道:“陛下,天意顺则国昌,逆则国衰。
今天灾频发,国运受阻,上天示警!陛下只需勤祭,增次、扩规、延时,精诚所至,上天必佑大乾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按旧例,祭祀之后,民心自安。
庆隆帝即将应允之时,辛弃疾挺身而出,高声反驳:
“荒谬!丞相此言毫无根据!《荀子》有言,天道有常,不因圣明君主而存,不因暴君而亡!上天的法则自有其定数,不因人意而变!陛下再英明,再虔诚,亦无法撼动天道!”
冯桀听后,怒火中烧,立刻回应:
“辛大人之意,莫非我等满朝大臣与陛下,只能眼睁睁看着天灾横行,不顾百姓生死?辛大人如此冷酷,真乃铁石心肠!”
辛弃疾冷静答道:
“丞相误解,请勿歪曲吾意!”
荀子亦云:巩固根本,节俭度日,天亦不能使之贫瘠。
周全养护,适时行动,天亦不能使之疾病。
遵循正道,矢志不渝,天亦不能降灾。
故而,水旱不侵,饥馑无忧;寒暑变换,疾病不生;怪异之事,亦不能祸及。
“一切在于人为!”
“各地重视农耕,加强天灾防御,再厉行节约,百姓自能安居乐业!”
“若一切寄托于天,岂不等于坐以待毙?”
“切莫敷衍塞责,蒙蔽陛下与百姓!”
冯桀闻言,面露羞愧,言辞远不及辛弃疾之犀利。
庆隆帝微微颔首,沉声道:
“爱卿所言甚是!”
“仅凭祭祀,无法解救北方百万饥民。
情势危急,务必速寻对策!”
“事在人为,不可坐以待毙!”
此时,冯桀冷笑讽刺:
“辛大人似乎只会纸上谈兵,既言事在人为,请问具体办法何在?”
辛弃疾一时无言。
冯桀趁机紧逼。
“说得轻巧,谁不会说?做则难矣!”
满朝文武私下议论,却无良策。
庆隆帝见状,百官皆无主见,一时无解。
庆隆帝转而问贾瑛:
“大将军可有良策?”
众人目光聚焦贾瑛。
政务难题,文官无解,难道武将能有良方?
贾瑛抱拳粗声道:
“回陛下!”
“末将擅长上阵杀敌,攻城拔寨,治国之策,实非所长!”
“陛下所问,实乃不相干之事!”
众人皆嘲笑不已,本以为贾瑛能语出惊人。
庆隆帝亦不禁发笑,感慨良深。
“朕一时心急,竟向大将军问起这等琐碎之事!”
沉默良久。
庆隆帝隐约觉得,仅凭这些文臣难以扭转局势。
焦急万分,却无计可施。
于是,莫名地向武将贾瑛求助。
“此事务必解决!”
“北方百万难民若再不安置,人数只会越来越多,一旦他们涌入京城,朕有何颜面面对先祖?”
庆隆帝面色凝重。
正当群臣苦思冥想之时,殿外小太监轻声禀报忠顺亲王求见。
庆隆帝点头同意。
片刻后,忠顺王匆匆入内,神色慌张,急声道:
“陛下,臣自黄河边返回,下游多处干涸,河滩 ** !”
“地方官报告,河滩中发现独眼石像!”
“臣已派锦衣卫核实,确有此事,且民间流言四起!”
朝堂之上,群臣失色。
黄河水位下降,独眼石像显现,此乃不祥之兆!
“民间流传何言?”
庆隆帝眉头紧锁,严厉质问。
忠顺王顶着巨大压力,艰难说道:
“民间流传——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大汗提刀上金銮……”
说到此处,见庆隆帝脸色铁青,忠顺王已汗流浃背,不敢再继续。
“说!接着说!”庆隆帝猛然站起,声色俱厉,双目充血,愤怒至极。
忠顺王无奈继续:
“……血溅三尺染龙庭!”
砰!
庆隆帝连日未眠,接连受挫,心力交瘁,悲愤交加,当场昏倒。
德阳殿瞬间陷入混乱。
“快请御医!”
“速传御医!”
夏公公慌忙搀扶,连声呼喊。
宦官们连忙扶着皇帝返回后宫,留下满朝文武面面相觑。
谁也没想到,正值盛年的庆隆帝竟会突然晕厥。
贾瑛亦是一脸惊愕。
难道这点挫折就让他无法承受?
莫非自己的计策太过狠辣,竟把庆隆帝给吓昏了?
贾瑛与辛弃疾暗中对视,彼此眼中都透露出惊讶。
这一切本是他们精心策划。
谣言、独眼石像,皆是提前安排。
唯独没料到庆隆帝会被吓得昏厥。
当百官陆续离开之际,信王元胤悄然走近贾瑛,轻声说道:
“皇上龙体已欠安多时。”
“大将军长年征战边疆,对后宫之事不了解,也是情理之中。”
言毕,信王浅笑,转身离去。
此言何指?
莫非在透露庆隆帝早有疾病缠身?
太上皇承德帝有意立信王为储君,是否正因这个缘由?
贾瑛心中暗自揣摩,认为有必要探寻宫中隐秘。
然而,计划已启动,无法中止。
在皇帝寝宫,庆隆帝艰难苏醒,回想民间流言与晨间种种,顿觉四肢冰冷,恐惧袭来。
“速去!速请贤德妃!”
“快去!传贤德妃来见!”
“皇爷爷救我!请皇爷爷救救我!”
征北大营扩军十万,誓要挥刀上马,灭绝异族!
大乾皇宫,庆隆帝半倚床榻,脸色惨白,如大病之人。
“贤德妃,太上皇还对你有何交代?”
“你后来还梦到了什么?”
“细细道来!”
庆隆帝此时已大半信服。
贾元春脸色苍白,恐惧地说道:
“陛下,臣妾梦中见北方草原被冰雪覆盖,牧场荒废,牲畜饿死无数,饥饿的草原人如野兽般扑向中原。”
“百姓遭北方异族烧杀抢掠,草原人侵占汉人土地,不许百姓耕种,田地荒废,杂草丛生,只养他们的牛羊战马。”
“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失去田地,纷纷逃往京城!”
“太上皇说,此乃因大乾朝遭遇百年难遇的严寒!”
“草原人无粮可食,只能南侵,北方龙气已衰,大乾国运堪忧!”
庆隆帝听后沉思。
脑海中回荡着朝堂流传的民谣。
“石人一只眼,搅动黄河天下乱。
大汗挥刀上金銮,血染龙廷!”
独眼石像的预言成真。
接下来便是百万北方难民南迁!
草原严寒缺粮,为求生,新任大汗将率族南下掠夺,彼时大乾内有叛贼,外有草原敌军围困,难道真要天子之血洒落龙廷?
这一切都会成真?
“不!”
“绝不可能!”
庆隆帝低声自语,脸色愈发黯淡,宛如失魂落魄,身形憔悴。
“陛下!无上皇在梦中还向臣妾指示了破局的方法!”贾元春此言让庆隆帝精神猛地一振,犹如溺水者寻得浮木。
“贤德妃,速速道来!”庆隆帝急切追问,“皇爷爷还说了些什么?”
他强打精神,连 ** 问。
贾元春神色复杂,似乎在回忆梦境。
“无上皇说,中原千年的基业,常因极端寒冷和草原骑兵南侵而遭受重创,轻则家破人亡,重则国土沦丧。
若要应对这百年未遇的变局,陛下应当反其道而行之,主动北伐草原,开疆拓土,必须在草原人绝地反击之前,彻底消灭他们的种族,方能求得生机。”
庆隆帝闻言,双眼瞪大,随即陷入沉思。
片刻之间,他仿佛看到了前方的曙光!
“朕怎么就没想到呢?”庆隆帝自语,脸上露出喜色,“草原人缺粮便南下掠夺,抢夺百姓粮食、子女,焚烧田舍,导致大乾国力日渐衰微。
既然如此,何不主动出击,北伐草原,掳掠其子女,诛杀其男丁,焚烧其牧场,夺取其牛羊战马?北方龙气已散,再夺其龙气国运,草原人又如何能再次集结兵马南侵?他们想提刀攻入金銮殿?那是不可能的!”
冷静之后,庆隆帝望向贾元春,心生感激:“贤德妃贤淑有德,得皇爷爷托梦,应当重赏!”随即下令赏赐。
庆隆帝不及多言,急唤夏公公传召大将军、丞相、忠亲王、御史大夫入宫商议要事。
不久,御书房中,庆隆帝身着龙袍端坐,脸色虽白却有了些血色,勉力维持着龙威。
“臣等参见陛下!祝陛下安康!”贾瑛等人行礼。
庆隆帝摆手,仓促言道:“今日急召众卿入宫,是为共商抵御严寒之策。
朕已有对策!”
冯桀与忠顺王面露惊讶,心想满朝文武皆无解,怎料庆隆帝昏迷初醒便有了对策?
贾瑛与辛弃疾心中早已明了,此乃他们所设之局,但面上不敢表露,继续装糊涂。
贾瑛奉承道:
“陛下睿智,勤勉爱民!如此神速便想出妙计,臣深感敬佩!”
庆隆帝闻言,满心欢喜。
冯桀与忠顺王则默默交换苦笑,心中暗自忧虑:贾瑛巧舌如簧,抢占谄媚先机,实为隐患。
庆隆帝精神焕发,乐道:
“古时候,北方严寒,草原部落便南侵掠夺。
我大乾何不主动出击,北上征讨?
“金人刚失霸主地位,部落纷争不断,正是北上的好时机!
“大军收复燕云十六郡,正义凛然,乘胜追击,定能无往不胜!
“将草原人变为奴隶,用其牛羊战马援助难民,再将牧场开垦为农田,安置北边三州难民。
“如此,来年土地广阔,农田与牛羊众多,何愁气候之困?
“卿等以为如何?”
庆隆帝聪慧,经贾元春稍加点拨,便想出奴役草原人、抢占牧场、开垦农田安顿难民之策。
难民因无沃土而流离失所,若有良田,谁愿漂泊?
此计将中原矛盾转嫁于草原民族。
虽自私,但 ** 无需仁慈,对子民需慈,对草原贼寇则不必。
庆隆帝言罢,贾瑛心知自己的计划多半能成。
北方战事一起,驻守燕云的将校将受益,即便非贾瑛本人,其北方部属也能借此壮大。
且奉旨行事,名正言顺。
“万万不可!”
“万万不行!”
冯桀大惊,连忙劝阻:
“朝廷兵力不足,还需防南梁与凉王!加之去年大旱,百姓待救!”
“战事一起,必将劳民伤财!”
“岂不是雪上加霜?”
冯桀反对出兵,实则担忧武人集团借战火壮大,掩盖文官集团光芒。
自建国以来,武将因战功封爵众多。
文官集团历经艰辛,方重掌朝政,此时开战,只会助长武人势力,对世家文人无益。
冯桀的反对反映的是江南士大夫的利益诉求。
忠顺王同样提出异议,尽管立场相左,但他明显偏向士大夫阶层,不愿武人势力在大乾重新崛起。
“大将军,你对燕云边军的情况最为熟悉。”
“你认为这场战争胜算如何?真的会像丞相所说,耗费巨大而收获甚微吗?”
庆隆帝没有急于下定论,而是询问了贾瑛的意见。
专业事务,理应咨询专业人士。
至于战争议题,在场众人……
庆隆帝对贾瑛的决策能力深信不疑,毕竟贾瑛是位百战不殆的将军,名声显赫。
贾瑛拱手,语气坚定:“陛下,您可曾了解大汉过去的对外战争策略?”
庆隆帝摇头,表示年代久远,所知甚少。
贾瑛接着说:“大汉在最危急时刻,仍能战胜北方异族,靠的是‘以夷制夷’,雇佣南匈奴、羌人等异族作战。
这些附属异族在战场上冲锋陷阵,还负责后勤补给。
此法对大乾同样可行。”
“草原俘虏擅长骑射,作为奴隶是人才的浪费。
若将他们编成敢死队冲锋在前,再配合燕云边军的数万兵马,既能节省开支,又无需招募新兵,岂不更好?”
庆隆帝听后连声称妙,不断点头:“大汉曾有北军八校,东汉时精简为五校尉。
长水、越骑两营原本以归降的越人、胡人为兵源。
此制虽沿用至今,但两营早已名存实亡,兵源全为汉人。
大将军提议恢复旧制,以夷制夷,确是妙计!”
贾瑛拱手回应:“陛下谬赞,臣只是效仿古人。”
庆隆帝心情愉悦,连连称赞:“论打仗,大将军无人能及,不负朕望!”
冯桀与忠顺王却满心疑惑,不解皇帝为何突然决定再次用兵。
若贾瑛再立新功,岂不是离封王不远?
然而,尽管庆隆帝心绪不宁,但仍保持理智。
他沉声下令:“即刻起草圣旨!将异族兵马整合入征北大军,燕云兵马增至十万步骑!命护乌桓中郎将岳鹏举整顿军备,待春暖花开,即刻北伐草原,荡平各部!”
庆隆帝对贾瑛年少功高有所戒备,此次战事未派他出征。
为稳定北军军心,特命贾瑛旧部岳鹏举担任征北大军统帅。
冯桀与忠顺王虽有不甘,却只能默认贾瑛再次建功立业,默许出兵之事。
贾瑛心中暗自得意,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次日,庆隆帝在德阳殿颁布圣旨,宣告天下。
征北大营兵力即刻扩充至十万,其中辽东戎人与乌桓精骑占据五万有余,这些骑兵均来自依附大乾的附属小国。
大乾允许这些小国在辽东定居,但作为交换,它们需向大乾进贡并派兵参战,且这五万骑兵的粮饷自理。
若有不从,征北大军的下一个目标便是该部落。
庆隆帝誓言继续拓展东北疆域,安置难民于北方,重振北方农耕与经济。
此诏一出,朝堂之上武官们群情振奋。
而江南士大夫则摇头叹息,对武人得势表示不满。
若无意外,此战又将使一批武官加官进爵,武人地位也将随之提升,这令他们这些文人心中充满了嫉妒。
四月,黄河区域突遭冰雹袭击,庄稼受损严重,民间怨声载道。
庆隆帝眼见难民潮涌,无处安置,只得下令征北大军即刻北进。
至四月十日,岳鹏举亲自率领六万大军向东北进发,对外宣称兵力二十万,气势如虹,其中两万外族骑兵担任先锋。
大军所过之处,旌旗招展,草原牧民闻风而遁。
有了这些游牧民族骑兵的指引,大军在无垠草原上如虎添翼,部落营地无所遁形。
在当地草原人眼中,这些归顺汉人的骑兵无疑是助纣为虐。
然而事实证明,投靠征北大军的部落均得以保全,虽无显赫富贵,却也避免了灭族之灾。
反抗者,无一不败。
大军不断推进,数千平方公里的黑土地陆续归入征北大军版图,所获奴隶、牛羊财物无数。
整个辽东地区,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扫除,焕然一新。
西辽河畔,草木葱茏,生机盎然。
广袤的牧草随风轻摆,西辽河作为水源丰沛之地,四周部落众多。
数万牛羊马匹遍布山野,悠然自得地啃食牧草,上百名牧羊人策马驰骋,吆喝声交织成曲。
夕阳似火,空气中洋溢着牧草与羊奶酒的馨香。
部落营地前,老人们怀抱马头琴,低吟浅唱,草原回荡着悠扬的歌声。
少女身着马面裙,轻盈起舞,裙摆飞扬,如花绽放。
挤羊奶的妇人望着女儿,眼中满是欣慰。
这位面容与众不同的女子,汉人模样,应是早年流落至此,为草原人生儿育女,几已将此地视为家。
部落占据草原肥美之地,勇士强健。
粮丰时安乐,粮缺则征战,掠奴隶、牛羊与牧场以供族人。
草原宁静,牛羊成群。
忽而,低沉号角声起,众人停手,西望。
夕阳如血,天地草原相接。
天际黑点浮现,渐成黑线,如刀割天际。
马蹄轰鸣,大 ** 颤。
战马疾驰,刀枪剑戟闪烁,照亮草原与天际。
“何方骑兵?”
“乌桓?”
“戎人?”
“南匈奴?”
部落内乱,勇士上马备战。
近看,旗帜飘扬,竟是汉字。
“草原骑兵?汉字旗?”
“敌从何来?”
两股骑兵如洪流碰撞。
草原人悔意渐生,敌军如潮,斩之不尽,骑射技艺不输勇士。
人数占优,胜券在握。
激战数时辰,草原人骑术高超,逃逸追逐耗时光,正面交锋少。
至深夜,篝火、火把照亮西辽河,俘虏数万,老弱妇孺无助。
不解,敌军中胡人、戎人、乌桓人乃至汉人皆有,主将何人?
疑虑消散之时,一队黑衣铁骑迅猛抵达,簇拥着一位身着黑甲的武将,身躯雄伟,面容虽属汉人,却威严胜过草原勇士巴图鲁。
他翻身下马,步伐雄壮。
戎人与乌桓首领即刻低头,四周的骑士亦静默无声,恐惧显露无遗。
何人能让草原勇士如此胆怯?
四周陷入死寂,唯有篝火的噼啪声响起。
来者正是护乌桓中郎将、征北大军统帅岳鹏举。
“战事进展如何?”
乌桓首领公孙战野上前报告:“将军,此役俘获鲜卑西辽河部落三万余人,青壮年七千余。
其余尚在清点。
缴获牛万余头,羊五万只,战马数目尚在统计!”
岳鹏举面色沉稳,冷静下令:“挑选年轻力壮者编入前锋。
拒绝投降者,依例处理。
身高过车轮者,一律处决!”
此言冷酷无情,语气平淡。
投降的青壮年除外,其余人等,唯有妇孺或许能存一线生机。
至于高过车轮的孩童与老者,唯有静待命运的终结。
女子因生育与劳作之能,且战斗力弱,不构成威胁。
孩童则由汉人养育,他日必成汉人忠诚战士或无偿劳力。
岳鹏举转身离去,无丝毫怜悯。
周遭将领已习以为常,车轮与刑具早已备好。
公孙战野大笑,已然成为汉人爪牙。
沿途经历让他对北军之勇绝望,深知反抗者必亡,顺从者方能苟活。
即便屈辱偷生,亦胜过族群覆灭。
“动手!”
“快!”
公孙战野催促手下行动。
篝火旁,无论老少,男子皆被拖出,老者即斩,青壮劝降。
男童列队,逐一至车轮旁检验。
刽子手以刀柄量孩童头顶与车轮,冷酷宣告:“幸运儿,下一个!”
孩童惊恐万分,奔向母亲。
妇人紧抱幼子。
紧接着,一少年因身高超标,瞬间命丧刀下。
在场妇孺恐惧颤抖。
“下一个!”
冷酷之声再次响起。
黑暗中,惨叫连连。
辽东大地,哀嚎遍地,血流成河。
捷报传至中原,朝野震惊。
大乾朝神京城,冯桀与兵部侍郎贾雨村于府中密会。
贾雨村曾受林如海引荐入京,结缘贾府,后凭王子腾与贾府之力重返兵部并高升。
王子腾失势后,兵部再缺主官,贾雨村敏锐把握时机,晋升为兵部侍郎,贾府亦助力良多。
前厅里,贾雨村暗递一箱,谄媚笑道:“此番晋升,多亏冯相栽培!日后冯相有任何需要,雨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此乃农庄地契,特来孝敬!”
冯桀沉默,冷目一扫。
贾雨村急忙开箱,内满地契。
古时田地贵重,拥有者可世代享其利。
贾雨村小心道:“此乃大汝州两万亩良田地契,皆为下官重金购得,望冯相笑纳!”
两万亩良田,价值巨大,足以供养数万百姓,堪比小城粮食供给。
冯桀见状,面露笑意,管家上前收起木箱。
冯桀赞道:“兵部人手短缺,你日后政绩显著,尚书乃至大司马之位,皆有望!”
贾雨村官职迅速攀升,已近尚书之位,远超工部任职的贾政,意气奋发,连声称谢:“冯相过誉!时飞身为冯相半子,尽孝道是应然,岂敢求报。”
冯桀大笑,命下人招待。
此类事在府中平常,冯桀田地众多,几辈子享用不尽。
“保龄侯史鼐急求见,有要事相商。”
史鼐,贾母侄儿,尚书令史公之孙,世袭爵位。
贾雨村闻讯轻声道:“原来是小史侯爷到了,本官先行告退。”
送礼之事需谨慎,贾雨村遂悄然离去。
不久,史鼐匆匆步入。
“冯相,情况危急!”
冯桀镇定自若:“何事令小史侯爷如此慌张?”
史鼐面色沉重,忧虑道:
“北方战事传来消息,护乌桓中郎将岳鹏举在辽东屡战屡胜,半载间东北疆域拓展千里,直至西辽河。
草原部落尽归征北大军统辖。
战报不日便将呈递陛下。
如此开疆拓土,武人集团必将受重赏,朝中武将或将再度崛起。”
冯桀闻言一震,茶盏几落。
“怎会这样?”
冯桀震惊万分:“原以为无贾瑛出征,北方边军难有作为,甚至可能惨败,岂料草原部落竟如此不堪一击?”
忆及往昔,北方边军屡战屡败,此景反差巨大,令人难以置信。
史鼐亦显尴尬。
昔日,他们支持牛继宗、马尚、王子腾时,北方边军屡战屡败,颜面扫地,未曾料到今日,这曾经的难题竟成了荣耀。
良久,冯桀叹曰:“幸好此次陛下未派贾瑛为主帅,否则他岂不更要嚣张?”
二人陷入沉默。
史鼐愤慨道:
“如今武人建功太过轻易,绝不能让他们再继续推进!否则征北大军皆成贾瑛心腹,长此以往,北军勋贵遍地,贾瑛岂非要大权独揽!武人粗鄙,得势更不饶人!”
大乾朝虽非君王本意打压武将,但为万千文人所愿。
文官士大夫与武人集团历来水火不容。
冯桀闻言,冷汗直流。
许久后,冯桀冷笑道:
“此次北伐虽连连获胜,但耗资巨大,百姓怨声载道,青、冀二州难民更是民怨沸腾,我们不妨来个‘借刀’之计!”
“派人至民间散布流言,言北军执意开战,致使官府仓廪空虚,无法救济灾民!”
“我倒要看,这些武将如何能承受百万灾民的怒火?”
“若不以此警醒世人,陛下又何以向百万灾民交代?”
史鼐听后,眼中闪过异色,心中暗赞冯桀的老练深沉。
“冯相思维真是敏锐!”
史鼐自语:“此举既能削弱北军武将之威,又能将灾民之祸转嫁于武将,使我们置身事外。
真是一石二鸟之计,本侯钦佩!”
冯桀淡然一笑,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原本,这百万灾民的难题如同重压,落在文官们的肩上。
而今,却让武将背了罪名。
他们这些压榨百姓、尸位素餐的文官,却巧妙施展“金蝉脱壳”,将治国不利的责任撇清。
……
秦国府中。
贾瑛览罢手中密信,眉头紧蹙。
辛弃疾不解地问:
“岳将军北方告捷,本是喜事,主公为何面露忧色?”
按理说,一切均按计划进行。
从劝帝出兵,到连连取胜,再到北军扩编十万,皆顺风顺水。
贾瑛将密信递予辛弃疾。
“这冯桀真是深谙官场之道!”
“竟能想出这等阴险手段!”
贾瑛自语。
辛弃疾亦面色凝重,正色道:
“冯桀为官数十载,能继史公之位,位高权重,不仅因江南士大夫之支持,更因其确有真才实干。”
“一旦陛下受其蒙蔽,百万灾民的怒火,必将直指北军。”
“此番非但无功,反将引火烧身!”贾瑛再言,“冯桀已关注难民之事,明日朝会,如何平息民怨?”
自古战争,受害最深者,莫过于百姓。
此理深入人心。
辛弃疾沉思后道:“安抚民心,非无良策。
只需让百姓得利,自然心悦诚服。”
“百姓畏战,皆因战事耗资耗粮,于他们无益!”
“若百姓受惠,感人之恩,自然无怨!”
知易行难。
贾瑛感此事棘手,欲使贪婪权贵施恩百姓,实属不易。
若非如此,北方百万难民何以忍饥挨冻?
“士大夫见北军立功,皆欲升官发财,心生嫉妒,遂布此局!”
稍顷,贾瑛面色阴沉,冷言:“既然如此,我便与江南士大夫宣战,誓不令其屈服!”
辛弃疾见贾瑛怒态,心中暗悸,言道:“主公恩怨分明,与吾心意相通。
只是主公打算如何反击?”
“单凭武力,恐落人圈套,正中冯桀等人之计。”
贾瑛微笑,心中已有筹谋。
辛弃疾问道:“主公有何打算?”
贾瑛正色道:“派人往荣国府,请三**前来商议要事!”
庆隆帝惊闻,士大夫竟是最大之敌?
秦国公府,贾探春于书房研读贾瑛所著,面上平静,心中却如翻江倒海。
贾瑛所著内容太过震撼,即便贾探春见识非凡,此刻亦震惊失语。
“兄长何故行此惊世骇俗之举?”
“此事一旦提出,定会引天下士大夫群起而攻之!”
贾探春亦明,一旦揭露贾瑛,必遭围攻。
贾瑛沉稳道:“我多次北伐,深知民间疾苦。
百姓多为富家佃户,丰年富家收获颇丰,贫民所得甚少;荒年无田无产者,流离失所,老弱者命丧荒野。”
“士大夫竟至此境!”
“朝中士大夫与百姓为敌,便是与我为敌!”
“我身份特殊,难以直言,只能借贵妃之名劝谏陛下,此举惠及百姓,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实则,贾瑛此言半真半假,既为百姓,亦反击冯桀等人。
贾探春闻此,感动不已。
“兄长深明大义,目光长远,可惜陛下不知兄长心系家国,否则何必劳烦娘娘转达。”
皇宫深处,庆隆帝对丞相冯桀道:“丞相,难民不愿北迁垦荒?”
“难民正大量涌向京城?”
“何其短视,愚不可及!”
原以为北伐胜利,难民得所,岂料民间怨声四起,更有流言谓朝廷赈灾之资尽用于战事。
霎时间,难民纷纷涌向京城。
庆隆帝陷入沉思。
怎会至此?
冯桀再禀:“陛下!”
“民间对北军多有不满,若此势蔓延,百万难民或将聚于京畿,危及陛下安危!”
“臣与众臣皆以为,北伐之事,不宜再行!”
庆隆帝闻此,心生疑惑。
此策乃先祖托梦所示,岂会有错?
百姓明知北方有田可耕,何故不愿北迁,甘愿流离失所?
辛弃疾高声问:“陛下可忆北伐初衷?”
其言凿凿:“陛下欲拓土强国,辽东百万亩良田闲置,草原人仅植草,若我大乾百姓耕种,足以安百万难民。”
“且国强之本,在于民富。
臣提议,赴辽东安置者,五年免税!”
免税五年?
人丁税乃朝廷重资,此议令庆隆帝心动。
难民之困,源于田地豪强所占,重税压身,民不聊生。
若免税五年,难民必北上垦荒。
“爱卿所言甚是!”庆隆帝颔首,“燕云赋税本轻,能解决难民之事,皆可议!”
“东汉黄巾之乱,难民遍地,皇甫嵩上书免北方赋税,难民方得新生。”
“即刻拟旨,劝难民赴燕云十六郡自给自足!”
朝堂之上,冯桀等人面露窘态。
未料此计竟能转百姓对北战之观。
诏令既出,民心所向,局势大变。
北方为之震动。
五年免税之令,对长期受困于人丁税之百姓,犹如久旱逢甘霖。
辽东难民涌入,京城周边难民骤减。
……
“陛下,元妃娘娘求见,有急事禀。”夏守忠轻声道。
北方难民之事暂解,庆隆帝心情愉悦,遂命:“宣元妃进见。”
贾元春走进内殿,恭敬禀报:“陛下,臣妾贺喜陛下解决难民安置之困。
但无上皇昨夜托梦于臣妾,此事重大,臣妾不敢不报。”
庆隆帝闻此,脸色变得严肃。
“皇爷爷有何指示?”他焦急询问,“难民已安,大乾朝正兴,难道还有变故?”
贾元春面色凝重,回答:“无上皇让臣妾问陛下,百年后,大乾国力如何?”
百年后?庆隆帝眼中闪动希望,自信满满:“百年后,大乾国力昌盛,百姓安康,北方经济繁茂,人口众多,国家安定!”
然而,贾元春却连连摇头,语气冰冷:“无上皇说,百年后,税收锐减至十分之一,国库空虚,苛捐杂税日重。
百姓无力承担,只能卖地求生。
士大夫和读书人以功名免税,趁机收购田地。
税收越重,卖地越多。”
“如此循环,北方难民之景或将再现,百年后难民数或超百万!到时民怨四起,大乾朝国运将衰!”
言毕,庆隆帝愕然,连宦官夏守忠也冷汗直流。
大乾朝税收何以日减?今不及开国之初半数?
庆隆帝转向夏守忠:“京畿之地,良田每亩几何?”
夏守忠忙答:“陛下,即便是京郊一等田,每亩不过一两银子。”
“忆往昔,二十年前,一亩尚值六两。”
“不足二十载,竟跌至如此!”
“田产贱卖者众,良田自然贬值。”
莫非无上皇所言成真?
庆隆帝心生寒意:“土地之困,无解?”
“若此势不减,无须百年,一年国库即空。”
“近年税收锐减,朕原以为天灾人祸,未曾想症结在此!”
“皇爷爷可有解救之法?”庆隆帝将希望寄予皇爷爷。
对于托梦之说,他已不再有疑。
此事关乎士大夫阶层,人人畏首畏尾,不敢轻触霉头。
贾元春稍作犹豫,终下定决心,言道:
“上皇梦中启示,科举制度下,士大夫得以免缴人丁税,此乃土地兼并之根源。
唯有废除文人免税特权,并撤销人丁税,实施摊丁入亩之法。”
“方能防止大乾重蹈历史覆辙,否则,前车之鉴历历在目!”
废除文人特权,取消人丁税,推行摊丁入亩!
此乃空前绝后之大变革!
夏守忠闻言,瞠目结舌。
庆隆帝一旦决定改革,必将触动士人心弦,招致无数非议。
“此事,朕尚需熟虑!”
“元妃,你辛苦了,早点回府吧。”
庆隆帝志存高远,欲力挽狂澜,拯救大乾。
然而,此事需谨慎行事,不可鲁莽。
贾元春深知此举将激怒士大夫阶层,只能小心试探,随即不敢再言,怏怏退下。
大殿之内,寂静无声。
庆隆帝双目紧闭,内心挣扎。
“夏公公,皇祖父之梦,是否确有其事?”
夏守忠心中盘算。
朝中士大夫自恃清高,轻视宦官,皆因功名傍身,气焰嚣张。
文官与宦官的矛盾,由来已久,积重难返。
夏守忠未直接回应,只是叹息:
“陛下或许也有所闻。”
“如今京城之中,勋贵王侯比比皆是,哪家没有万亩良田,都不好意思示人。”
“一家数十万亩田地,尚且免税。”
“那两家、三家,乃至万家呢?”
“老奴听说,冯相在江南的产业便超五十万亩,加之京城附近的庄子,实在令人咋舌!”
夏守忠对冯桀早有微词,对其名下田产更是垂涎。
此时正是推波助澜之时,他怎会错失良机。
言毕。
庆隆帝手指轻颤。
田地贬值,农民卖地求生,免税官田日增,纳税私田日减。
这意味着大乾税收大减,百姓弃耕,流民难民激增,形成恶性循环。
最终得益的,竟是那些享有免税特权的读书人!
“可恶!”
“原来,大乾真正的敌人,竟是这些功成名就的士大夫!”
“天灾人祸尚可度过,但这些士大夫却如影随形,誓要将大乾朝的血肉榨干才肯罢休!”
庆隆帝猛地睁开眼,眼神凌厉,几乎咬牙切齿。
他自认雄才大略,勤勉治理国家,视民如子,只愿大乾朝昌盛,史书载其圣明。
突然,庆隆帝怒拍桌案,低吼:“朕殚精竭虑,勤勉治国,日夜不息,未曾料到,朕所倚重的朝臣,竟成最大绊脚石!”
神京城外,贾瑛身着便装,腰悬宝剑,宛如贵族公子。
旁侧男子,目光锐利,面色稍白,举手投足间尽显尊贵,正是刻意隐瞒身份的庆隆帝。
他们骑马行至郊外田野,金秋十月,满载财物的马车源源不断驶向京城,多为佃户上缴地主官绅的税款,按例秋收后分送。
庆隆帝轻咳几声,脸色阴沉,随口问:“大将军今年府中税收怎样?”
贾瑛从容答:“陛下,臣虽出身贾府,但早年已自立,未得田地。
后因战功,得陛下赏赐,足以养家。
国公府人少,开销有限,未购田产。”
贾瑛早知庆隆帝有此一问,定不会如其他权贵般买卖田地剥削佃户。
且府上财富丰厚,无需剥削农夫。
这种观念,古人难解,但对贾瑛而言,理所当然。
他不热衷置办家业,认为财富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何必强求?且战乱一起,田地无人问津。
庆隆帝闻言惊讶,奇道:“京城贵族,若无数十万亩田地,皆羞于见人。
大将军年轻有为,位高权重,竟未置家业?”
“大将军不考虑子孙后代?”
诸多贵族,田地历经数代积累,数量庞大。
贾瑛拱手道:“臣以为,后世子孙之福,无需绵延五世,温饱足矣。
若要富贵,需自力更生!”
庆隆帝点头,对贾瑛更加赏识。
一行人微服出游,巡视田野。
抵达山脚,望四周沃土无垠,农夫正忙于收割。
但送粮马车未入村,反被农夫推向山巅。
此景让庆隆帝面色阴沉,问道:
“这究竟为何?”
“大将军能否为朕释疑?”
庆隆帝满心疑惑,此行所见,与他所知大相径庭。
庄稼丰收遍地,国库为何连年匮乏?
贾瑛恭敬以待。
“陛下居于深宫,或许不知世间隐秘。”
“山脚田地,皆为山上寺庙所有。
僧人不耕而食,用百姓香火钱买田,转租给佃农。”
“寺庙与权贵交往甚密,将田地挂于权贵名下,权贵获利后,再以香火之名回馈寺庙,逃避赋税。”
“于是,僧人坐享其成,富甲一方,而山脚虔诚供奉、辛勤耕作的佃农却生活艰难。”
庆隆帝闻言,惊愕不已。
脑海中浮现未来图景:民间田地尽归权贵,百姓失地,权贵与僧人奢靡无度,国库空虚,民不聊生,朝代更迭,大乾新起,历史轮回。
“皇爷爷之远见,朕望尘莫及!”庆隆帝心中暗叹。
“回宫!”
“召丞相入宫!”
……
皇宫中,庆隆帝高坐,见冯桀入殿,立刻沉声问:
“丞相!”
“今年税收状况如何?”
冯桀未觉异常,以为日常询问。
他照旧诉苦。
“陛下!”
“今年各地旱灾频仍,需开仓赈灾,财政已极度紧张。
虽无确数,但形势严峻!”
此言激怒了庆隆帝。
整日喊穷,实则权贵士大夫最富。
庆隆帝心中暗骂前朝皇帝昏庸,竟赐权贵永不纳税特权。
且科举日臻完善,为抬高读书人地位,凡有功名者,皆可永久免税,辞官亦然。
特权如此,令人咋舌。
乡绅兼并土地至极。
庆隆帝深吸一口气,目光锐利地看向冯桀,冷声宣告:
“朕已命人起草圣旨!”
“自此,大乾朝官绅免丁税特权废除!”
“今年秋收后,务必执行!”
“所有拖欠钱粮,必须即刻补缴国库!”
一旁的太监迅速上前,把圣旨交到冯桀手中。
冯桀一脸愕然,未曾想庆隆帝竟会做出如此决断,这无疑是触动了天下官绅的利益!
他颤抖着手接过圣旨,脸上的疑惑迅速转为震惊,然后是愤怒。
尽管接下了圣旨,但他的表情却比吃了黄连还要苦涩。
庆隆帝没有给冯桀任何辩解的机会,冷冷地说:
“冯相身为百官之首,应当率先垂范,将欠税上缴国库!”
“冯相,你觉得如何?”
冯桀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急切地喊道:
“陛下!”
“老臣忠心耿耿,自当遵从旨意!”
“但朝中百官与地方官绅势力强大,老臣恐怕难以说服他们!”
“恳请陛下三思!”
自古以来,皇权只及于县。
皇帝仅能掌控到县令、县尉一级,再往下则需依靠地方乡绅。
所以,如果底层民众拒绝缴税,即便是皇权也难以强行介入。
此举必然会遭到广泛反对。
然而,
庆隆帝早有准备,继续冷淡地说:
“朕心意已决,先从京城百官开始征税,违者严惩不贷!”
“冯相若觉得难以胜任,就不必再占着相位,辛大人、保龄侯正等着接替你呢!”
冯桀脸色铁青。
“臣……遵旨。”
总不能为了些许钱财丢了性命。
况且此事他并无决定权。
丞相府中,文武百官议论纷纷。
“陛下怎会听信谗言?”
“竟然要剥夺我们的免税特权?”
“既要我们为朝廷效力,又要补缴税款,这太不合理了!”
“一定是那些武将在背后搞的鬼!”
众人纷纷表达不满。
冯桀心里憋屈,他刚收下贾雨村的贿赂——数万亩田地,朝廷却要开始征税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很不高兴。
“大乾朝新税制规定,所有赋税都需折银上交,文人的免税特权也被取消了。”
“不仅是田税,人丁税也不例外!”
“这意味着我们要补缴双倍的税款!”
“谁家没有几百奴婢?按照大乾律,百姓的人丁税是120钱,奴婢则需加倍!”
“我们为陛下尽心尽力治国,非但没有奖赏,反而要缴纳双倍的税款?”
诏令一出,京城的官绅们都愤愤不平。
既得权益,岂肯轻易松手?
冯桀长叹,无奈言道:
“陛下宫中态度坚决,贾瑛仗湛卢剑于侧,本相唯有领旨!”
“本相已筹银两,欲献于国库!”
“但这或许仅是陛下行动之始,后续恐有更多谋略。”
冯桀老练深沉,料此或为庆隆帝对士大夫之试探。
其余官员情绪激动万分。
“此事怎可罢休?”
“必有奸佞从中作梗!”
冯桀眉头紧锁,沉声喝道:
“静待事变!”
“此事未结,本相誓要揪出幕后 ** !”
朝廷颁令,废除官绅免税之权,一时间,朝野震惊。
自京师至四方,反响激烈,尤以江南乡绅为最,明面顺从,私下抗拒。
北方常为战乱之地,烽火连天。
而江南则世家众多,历经百年不衰,且才俊云集,科举高中者多出江南。
四王八公十二侯等开国功臣势力渐微,江南士大夫集团却势头正盛。
江南过半田地皆为官绅所握,致使朝廷政令难行于县城及乡绅阶层。
大乾皇城德阳殿内,庆隆帝面色铁青,对群臣道:
“冯相!”
“取消官绅免税特权之诏已发,进展如何?为何税收久未入国库?”
冯桀疾步而出,言辞闪烁:
“陛下!臣已自补税款!”
“陛下旨意正传各地,然臣仅能辖治手下官员,至于京城以外之地,实施尚需时日!”
冯桀此计,令欲怒的庆隆帝一时无言。
冯桀撇清干系,将责推至众官绅,法不责众。
若冯桀带头抗税,庆隆帝尚可严惩以儆效尤,震慑江南士大夫。
然冯桀却率先缴税,令庆隆帝之准备如击虚空,无力施展。
片刻沉寂后,庆隆帝直言:
“朕以为,沿用旧制理内政,已不合时宜!”
“若不速改内政!”
“大难将至,迫在眉睫!”
“自今日起,朕废千年人丁税,行摊丁入亩之策!”
“户部将重测天下田亩,登记在案,不再以人头计税。
平民减负,豪绅地主增担!”
此言既出,朝堂哗然。
冯桀等人面色大变。
如果只是补缴税款,尚可勉强承受,毕竟此税与田地无关,对于这些富户而言,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一笔。
但若将人口税摊入田亩征收,麻烦可就大了!
冯桀仅在江南便拥有田地七八十万亩,一旦摊派,税额将是一个天文数字!
朝中权贵亦是一片哗然。
两大势力集团——四王八公十二侯与江南士大夫,几乎一致反对!
德阳殿内,喧闹异常,乱成一团,仿佛一场宫廷 ** 即将上演。
“放肆!”
一声怒喝,震惊全场。
贾瑛立于玉阶之上,得庆隆帝默许,高声怒斥:“朝堂圣地,怎容尔等喧哗?这是在挑衅皇威吗?”
贾瑛手持长剑,剑尖直指冯桀等人,剑身闪烁着寒光,审视着众人。
其气势汹汹,身为身经百战的武将,一身威严令众官员惊醒。
只需庆隆帝一点头,
贾瑛长剑一挥,殿外数万禁军即刻便会涌入,他们岂能幸免?
“都安静下来!”
冯桀猛然回头,怒声制止,“成何体统?竟敢在陛下面前抗旨?”
冯桀的话语让紧张的气氛稍有缓和,但他的笑容难掩内心的不满,表面妥协,实则心有不甘。
“启禀陛下,”他开口道,“臣等自当遵从圣旨,不敢有违。
但作为臣子,我们担心的是,各州郡可能会阳奉阴违,致使陛下的良政难以推行。
特别是江南地区的乡绅,关系盘根错节,势力庞大,地方官员恐怕难以有效管制。”
冯桀的策略依旧是以不变应万变,他和文武百官都会遵旨行事,不会公然反抗。
至于下面的人是否听从,那就不是他们的问题了。
“摊丁入亩?”他冷笑,“那些拥有全国半数田地的乡绅怎会轻易答应?各地县令若敢提及此事,恐怕会直接被当地的乡绅收拾。
那些没有背景、没有依靠的地方官员,在面对强大的士绅时,往往只能退让自保,更别提反抗了。”
然而,庆隆帝早已胸有成竹,他大笑一声,站起身来,目光锐利,令在场的官员心生敬畏。
庆隆帝觉时机已至,猛然挥手,怒斥:“冯相与众卿愿率先垂范,朕心甚慰。
障碍唯乡间士绅耳!皇权不达县域?朕誓破此例!”
随即召唤:“秦国公、车骑大将军贾瑛何在?”
“臣在此!”贾瑛宏音响亮。
庆隆帝不假思索,即下诏令:“赐大将军白旄黄钺、印绶兵符,假节钺。
京城内朕主之,外则大将军辖之!速调燕云铁骑万骑入京,大将军率兵携黄钺南下江南,行天子权!必使摊丁入亩、废官绅特权之诏遍传九州,令百姓皆知,大乾废人丁税矣!”
“违者何如?”
“大将军左手执黄金斧钺,右手扬白旄大旗,违命者,皆可裁之!”
“大将军所至,如朕亲临!”
庆隆帝声如洪钟。
虽授贾瑛重权,然目光扫视满朝。
大太监夏守忠早已备妥,趋步上前。
数小太监随其后,捧木盘至贾瑛前。
三件瑰宝显现:黄金斧钺、白牦旌旗、虎符!
黄钺,尊贵象征,持之如天子亲临,有权处置一切。
白旄,亦皇权特许之标志。
加之兵符,庆隆帝命贾瑛领北军三万南下,示江南士人:违者,试问能否抵挡铁骑之锋!
贾瑛凶名在外,谁敢逆之?
百官胆颤,惧目投向贾瑛。
此刻,若触怒贾瑛,唯有死路,且无处诉冤,犹如帝裁。
众目睽睽下,贾瑛沉气,双手接宝,毅然答:“臣必不负陛下!”
“领旨!”
庆隆帝心甚慰。
此诏近乎挑衅天下官绅,唯贾瑛敢爽快受命!
众人皆惧,心生怯意!
庆隆帝直言不讳:
“此番南巡!”
“江南士人多如牛毛,扬州民风尤为剽悍。
推行摊丁入亩,南方必将阻力重重。”
“大将军携皇威南下,违令者,铁蹄之下,化为齑粉!”
...
朝议毕,贾瑛即刻持符调兵,遣岳鹏举率三万精骑入京。
外军进京,实为罕见,但庆隆帝意在借此武力,震慑群臣。
加之变法决心已定,触动众人利益,贾瑛南下,必将树敌众多。
若无精兵壮胆,此行凶险万分!
与此同时,贾瑛筹备南下,江南士大夫以冯桀为首,焦虑难安。
“贾瑛丧心病狂!”
“连手足都不放过!”
“此莽夫南下,我等基业危矣!”
“陛下此次动真格了!”
“这是要置我们于死地啊!”
“贾瑛行事狠辣,比虎狼还甚!”
“这可如何是好?”
若换他人南下,尚有回旋余地,但此次却是心硬手辣的贾瑛!
众人皆惧!
“冯相身为江南士人领袖,岂能坐视不理?”
“今日忍让,明日失地,后日将无立足之地!”
“干脆反了算了!”
“陛下受奸臣蛊惑,誓除朝中奸邪,还朝堂清明!”
众人义愤填膺。
恨不得立刻有所行动。
言辞愈发激烈,肆无忌惮。
冯桀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先前陛下突提取消特权,本相已觉事有蹊跷,故静观其变!”
“未料陛下步步紧逼,毫不留情!”
“显然,我们的忍让,被视作软弱可欺!”
“人善被人欺!”
“此番,我们再不能忍!”
实则,冯桀已忍无可忍。
局势已将他推向风口浪尖。
身为江南士人集团之首,冯桀深知,一旦失去众人支持,罢官免职只是迟早之事。
“冯相,我等该如何是好?”
“此事,我们誓不退让!”
“即便面对清除朝中奸佞之举,我们也绝不退缩!”
文人风骨,言词铿锵。
至于结果如何,尚难预料。
众人热议良久。
冯桀霍然起身,神色凝重地说:“此事需双线并进!陛下断不会无因而变法,背后必有主谋!”
“首要之务,乃查清谁在幕后操控陛下!”
“唯有斩断这根源,方能根治。”
官员们听后,皆以为然,纷纷点头赞同。
稍许沉默后,冯桀继续说道:
接下来,必须阻挠新政的推行。
贾瑛武艺 ** ,对官场权谋知之甚少。
告知江南的亲友乡绅,表面上遵从,暗中设法阻挠,总之,这笔钱粮断不可上缴。
“最后,尚有一点极为关键!”
冯桀的眼神转寒。
“贾瑛此行颁布新政,途中难免遭遇盗匪刺客,后续行动,无需我多言了吧?”
此言一出,众人立刻心领神会。
此刻,这些士人已焦急至极,不论是公开的官场手段,还是乡绅的拖延之计,乃至那些见不得光的卑劣行径,只要能用的,皆不择手段,所谓的文人风骨,此刻已被抛诸脑后。
冯桀随即安抚众人,严肃地说道:
“此次废除官绅特权及推行新税法,已危及我等身家性命!若不想让陛下继续受小人蛊惑,我们必须心狠手辣,绝不能有丝毫手软!”
一月之后,大批身着铠甲、气势恢宏的北军铁骑涌入京城。
皇城之内,西苑之中,数万甲士气势磅礴,挺拔如峰。
高坛上,贾瑛手持圣旨、天子之剑,左执黄钺,右持白旄,目光所及,台下文武百官皆心惊肉跳。
祈福仪式顺利完成。
贾瑛大步走向三马车辇。
依律,唯有君王出行可用六马车辇,臣子最高不过三马车辇。
而于神京城,唯手持天子剑的贾瑛可公然乘坐三马车辇。
白牦牛制成的旌旗迎风招展。
秦国公出行,百官相送!
众目睽睽之下,贾瑛傲然立于车辇之上,深吸一口气,拔剑高举。
瞬间,剑光闪耀!
文武群臣皆低头避让,而数万将士则目光炯炯,胸中似有热血翻涌。
年少封国公,手持湛卢剑的少年大将军贾瑛,乃大乾朝将士心中的英雄,传奇人物,亦是武者仰望的楷模。
贾瑛令下,燕云铁骑勇往直前,剑指之处,所向披靡。
“吾奉旨南巡,布告政令!违令者,格杀勿论!”言罢,万余铁骑齐声怒吼,响彻云霄,“杀!杀!杀!”其声之威,令皇城震颤,人心惶惶。
在这骑兵珍贵之时,万骑之威,不逊十万步兵。
况此皆北方战场归来的勇士,呐喊之声,令图谋不轨者胆寒,亦显贾瑛南巡宣政之决心。
朝中侥幸之念,此刻烟消云散,官员们瑟瑟发抖。
呐喊渐息,西苑校场一片死寂,禁军、文武百官及铁骑,皆静默无言。
贾瑛挥剑南向,厉声道:“启程!”铁甲碰撞之声骤起,骑兵跃马而上。
贾瑛车辇位于队中,铁甲骑兵如铜墙铁壁,护卫周全,无懈可击。
铁蹄踏石之声隆隆,信王元胤率先拱手高呼:“恭送秦国公!”百官虽心有不甘,亦随之高呼。
燕云铁骑之威,令禁军将士心生羡慕,同为军人,差距何其大也。
与此同时,江南官员以冯桀为首,望着如钢铁洪流般涌出的燕云铁骑,面色凝重,恐惧之情溢于言表。
“冯相,我们的计划还行得通吗?”
“面对这股强敌,成功希望渺茫啊。”
“显然,我们把事情想得太乐观了。”
目睹燕云铁骑的骇人威力后,他们满心恐惧,开始质疑计划能否阻挠贾瑛。
不过半个时辰,许多人已萌生退意,只是不敢表露。
“哼!”冯桀怒声道,“那又如何?我不信贾瑛敢将江南士大夫全数屠戮!”他气得脸色铁青,满心无奈。
自己精心布局,却遇上贾瑛这等蛮横武夫,完全无法理喻。
一万燕云铁骑浩荡南行,旌旗招展,声威赫赫。
流寇望风而逃。
此行除贾瑛与燕云骑兵,还有户部、吏部三百余名官员同行,负责在各县城颁布政令,收缴税款。
一行人疾行,虽在京城周边及北方郡县遇到阻碍,但军队一出,乡绅纷纷投降,税款悉数上缴。
公告天下,明文发布。
贾瑛军队所至,百姓皆知,大乾朝废除人丁税,推行新税制,税额依土地而定。
此消息如春风,令百姓欢腾,赞誉之声四起。
贾瑛作为新政推行者,每到一处皆受热烈欢迎,民间赞誉如潮。
然有人喜有人愁。
依赖旧税制的乡绅怒不可遏,对贾瑛恨之入骨。
大军至江南边境,行进受阻,反对新政者日增,犹如顽石难破。
行帐内,副将李山携亲卫禀报:“大将军,这些都是沿途搜查到的 ** !”
只见大箱中堆满强弓劲弩,箭簇涂毒,中箭者生死未卜。
贾瑛却从容不迫:“本将早已料到会有此等手段。
这些人走投无路,断其财路犹如断命,自然会不择手段。”
李山胸脯拍得响亮:“大将军安心,有我与兄弟们守着,任何刺客都别想近大将军身百步!”
随即,他问:“大将军,先锋军接下来该往何处?”
贾瑛凝视地图,略作思索后答:“江南扬州,民风刚烈,士族豪强势力庞大。
本将下一步,直指扬州!”
“速传令各地官员,于扬州迎候本将!”
只要攻下这最棘手之地……
其余乌合之众,不足为虑。
李山心中暗喜,笑道:
“大将军似乎颇为牵挂林姑娘!”
“否则也不会特意绕行扬州!”
扬州,巡盐御史府。
林如海突患重病,卧床难起,曾以为命悬一线,故急遣信使召林黛玉归家。
未料,林如海病情于危急间奇迹般好转。
虽未康复,却得以延续生命。
一切皆因贾瑛遣袁老送来的百花凝露丸,虽无真气相助,仍救了林如海一命。
林如海之所以屈服,亦因闻林黛玉在贾府所受委屈。
诸如贾母令其居丫鬟之室,侵吞其家产等事,令林如海对贾府怒火难平。
此时,太上皇势力已弱,林如海深知,自己在扬州亦是势单力薄。
若继续硬抗,恐撒手而去,独留林黛玉无依无靠。
后院之中,林黛玉于房中抚琴,眉间愁绪难掩。
江南生活虽美,父女团聚,然林黛玉却思念京城时光,尤念京城之人。
“丫头,所思何事?”
林如海突现身后,林黛玉一惊,转身行礼。
“父亲!”
林黛玉轻声回答:
“想起京城姐妹,数月未见,心中挂念。”
林如海闻言,亦叹息。
无奈扬州孤身一人,无处可访亲。
林如海深吸一口气,道:
“此事暂且搁置。”
“黛玉,跟为父说说,那贾府三爷,即秦国公贾瑛,究竟是何许人也?”
林黛玉眼神闪烁,不解林如海为何突然提及贾瑛。
林如海摇头叹息:“刚接获讯息,秦国公携圣旨南下,首站定于扬州,已令邻近官员筹备迎驾。
我能死里逃生,多亏秦国公赐予的灵药。
在面见他之前,我欲先探其为人。”
林如海对贾瑛的认知,仅限于坊间传闻。
尽管贾瑛曾有救命之恩,但对于举家迁往京城之事,他心中仍有顾虑。
林黛玉闻言,脸颊泛红,眼中闪烁,不由自主地赞道:“哥哥虽因军功获封,但文采出众,对府中姐妹更是关爱有加。
姐妹们有难,他总是挺身而出。
他并非传言中那般粗鲁,反而举止文雅,令人倍感亲切,真乃翩翩公子!”
谈及贾瑛,林黛玉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嘴角上扬,满眼皆是他的身影。
林如海看在眼里,心中明了,却故作不知地说道:“看来,贾府三爷确是文武兼备。
只可惜,公卿虽佳,却已有所属,不然倒能与这位国公爷联姻。”
言语间透露出惋惜,实则暗示林黛玉与贾瑛无缘。
毕竟,贾瑛已有正妻。
在此时代,除天子外,无人可纳多位正妻。
尤其林黛玉身为官宦之女,更不可能嫁给贾瑛。
即便是林如海自己,也不会应允。
大乾朝的法规亦不容此事。
林黛玉闻言,心痛如绞,几乎窒息。
“君憾吾生迟,吾恨君出世早。”她心中默念。
“父亲放心,女儿自有分寸。”林黛玉回应。
林如海微微点头,直言道:“此为大乾律条所定,非父亲无情。
虽贾瑛有救命之恩,但此事不必再提。”
“青春年少,情感易动,父亲理解。”
“此次贾瑛率军赴江南,首站改至扬州。
为免冲动行事,你勿去见他。”
林黛玉面色微变,虽有失落,但仍默默点头。
“女儿明白,自今日起,将专心于后院读书习字,不轻易外出。”
林如海见状,稍感心安。
茱萸湾,水源源自淮河,西连仪征,南通瓜步,境内有高旻寺行宫,别名“三汊河寺”。
此地曾得太祖皇帝南巡三度驻足,塔名“天中琳宇”,矗立其间,临风高耸,江河尽收眼底,堪称绝景。
贾瑛领兵南下,暂居此行宫。
甲士露营野外无妨,但三百随行朝臣皆为文士,长途旅行后亟需安歇之所。
时事多变,天子久未巡幸扬州,行宫已荒芜多时。
贾瑛持黄钺,代行天威,入驻茱萸湾,无人敢阻。
行宫坐落于高旻寺之西,三面环水,虽久无人烟,奢华不减贾府大观园,毕竟为太祖南巡常驻之所,自非凡品。
行宫正殿,秩序井然。
扬州官员与本地乡绅汇聚一堂,皆知贾瑛来意,却心存侥幸,欲探其虚实。
“秦国公驾临!”通报声起,瞬间,披甲士兵自驰道涌入,将行宫团团包围。
黑甲士兵威严赫赫,令在场众人噤声。
万众瞩目中,主角登场——身着黑蟒纹华服,头戴玉冠的青年男子,手持长剑,气宇轩昂。
腰间黑色湛卢剑,人尽皆知,加之年轻有为,权倾朝野,大乾 ** 有匹敌。
贾瑛步入宫殿,踏上玉阶,回望群臣,心生孤寂,感慨“凌绝顶,众山小”。
忆及庆隆帝之威严,恍悟高位之自信与王气。
望着王座,贾瑛强忍内心冲动,深知不可表露不轨。
那“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字, ** 无穷,历史上无数人为之着迷,皆因“帝”字之魅。
贾瑛深吸一口气,立于高台,扫视扬州官员,沉声宣告:“本公奉天子之命,自今日起,扬州实施新政!官员须速习新税制。”
此言一出,官员议论纷纷,一士大夫直言反对:“我等习于旧制,新政难以接受!”
“千百年来,人丁税根深蒂固,要我们突然改变,实属妄想!”众人随声附和,显然已决心拒缴。
贾瑛目光如炬,大殿气氛骤紧。
“大将军难道真要取我等性命?”
“若真如此,谁来执行朝廷政令?”
“执行新政无望,大不了一死!”众人态度坚决,以人数众多为依托,企图耍赖。
贾瑛冷笑,不屑一顾:“你倒是骨头硬,何方神圣?”
领头的深色官袍男子自豪地说:“我乃扬州陈氏家主,陈公之后陈文远!”
贾瑛略显惊讶:“陈公之后竟如此模样?”
“陈公乃一代名相,你继承了几分他的气节?若有骨气,何不撞柱明志?”
陈文远被说得面红耳赤,实则色厉内荏。
贾瑛难得展颜:“各位莫慌!本公虽对外严酷,对各位读书人自是礼遇。”
众人稍安,以为贾瑛退缩,反抗奏效。
然而,贾瑛笑道:“与各位闲聊之际,我的精兵已入城,各位家眷正前往茱萸湾。”
“不愿执行新政也行,那就留下吧。
等新政熟悉,税款缴清,再归家不迟。”
恐吓有时胜于真罚,原本气势汹汹的两百人顿时萎靡。
首日便遭突袭,他们料到贾瑛会怒,却未料到家眷会被扣押,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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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后院,晨光映照在绿叶露珠上,熠熠生辉。
林黛玉斜倚竹榻,体态柔弱,此刻更添几分憔悴。
与薛宝钗的丰盈身姿相比,林黛玉身形纤细,更添窈窕之态。
她此刻慵懒如猫,浑身绵软,脸颊泛着淡淡红晕。
雪雁上前,轻抚她光洁的额头,关切询问:“是否染了风寒?怎这般无神?”
林黛玉未拒雪雁之手,忧郁轻语:“或许真的病了。”
雪雁闻言心生焦虑,欲去请大夫。
却被王嬷嬷拦住,不满道:“请什么大夫?没病也会被看出病。
这是心病,大夫怎治得了?”
心病?雪雁满心困惑,问:“你心里不舒服吗?”
林黛玉不自觉地回应:“心中麻木空虚,似连心跳都快消失,这是为何?”
雪雁误以为黛玉重病,焦急不已。
王嬷嬷再也忍不住,轻敲雪雁额头:“你这傻丫头,怎如此迟钝?她是害了相思病!寻常大夫治不得!”
雪雁气鼓鼓地抱怨王嬷嬷打她头会变傻。
两人争吵让林黛玉心绪烦乱。
她脑海中浮现出英勇武将、百官迎接、吟诗傲立的画面。
林黛玉无法承受这些思绪:“不能再这样!不可能的事,不能再胡思乱想了。”她摇头,试图摆脱。
王嬷嬷反倒劝道:“今日天好,出去走走如何?老爷去茱萸湾迎国公爷了,一时回不来。”
林黛玉闻言心生兴趣,暗自思量,外出散步或许能遇见贾瑛?但茱萸湾在城南郊外,相遇机会渺茫。
扬州城内,街巷繁华,商贩吆喝,酒肆茶馆众多,烟花之地尤为热闹。
湖面上画舫众多,夜幕降临,画舫离岸,舱内乐舞欢笑,湖面欢声笑语。
扬州,江南水乡之典范,女子聪慧且容貌秀丽。
才子佳人以风雅为尚,造就了大乾朝最为开放的文娱氛围。
连京城权贵亦不惜重金,赴江南求购舞姬、歌者与伶人。
秦淮河畔的画舫、扬州的瘦马,名动四方。
其声名远播,娱乐业昌盛,带动了扬州城的商业极度繁荣,尤以女性相关产业如绸缎铺、金银首饰店及胭脂铺等,遍布街巷,紧密相连。
外地访客为博 ** 一笑,慷慨解囊。
金银首饰与珍贵苏绣更是炙手可热。
街巷间,一黑袍公子,腰悬利剑,悠然行走,身后数名随从,持刀剑紧随,以防意外。
此人目光炯炯有神,乃南下颁布政令的贾瑛。
“将军!”副将忧虑道,“我等如此张扬入扬州,而官员们仍囚于茱萸湾行宫!”
贾瑛笑而摆手:“彼等自命清高,文人之骨,非数日囚禁,岂肯低头?”“且看这,不日便有人崩溃!”“吾难得至扬州,自当尽兴游览,岂能在南郊与那些固执之辈虚度时光?”
贾瑛深知,不可尽诛官员。
但只要其不屈,便一日不放归,且禁其休憩。
唯其愿交钱,方得安睡。
此计,曾令无数人心力交瘁,仅是时间迟早。
“那边有铺,吾欲一探!”贾瑛见街旁店铺,应是售女子胭脂水粉与苏绣,思及难得此行,必购小礼以馈京城亲友。
贾瑛率众入店,只见店内皆是妙龄女子,男子罕见。
正欲离去,目光却投向内室:“林妹妹?”
竟如此之巧?
林黛玉闻声转身,见门口立着日夜思念之人,一时如梦,难以置信。
“哥哥?”
贾瑛亦展颜而笑,未料能如此偶遇,实乃奇缘。
“确是妹妹,吾还疑是眼花!”
贾瑛不顾一切,大步闯入,店内女子皆惊慌失措。
此地女子多出自扬州名门,家教森严,鲜少抛头露面,外出时不是乘车便是坐轿,必要时以帷帽掩面。
贾瑛突然闯入,女子们纷纷躲进店家为此类情况预备的里屋,这在古时商铺中很是常见。
即便在扬州,女子所受的家教亦是极为严格。
林黛玉脸颊泛红,见顾客被吓跑,连忙拉着贾瑛向外走。
“快走!”
“别惊扰了屋里的姑娘!”
林黛玉拽着贾瑛走出店外,语气中夹杂着惊喜与嗔怪。
到了街上,林黛玉已戴上帷帽,遮住了面容,但那曼妙的身姿依然引人注目。
贾瑛跟在她身后,细细打量,发现数月未见,林黛玉长高了不少,身形愈发窈窕,腰肢纤细,走路时如同柳枝轻摆。
贾瑛尴尬一笑,解释道:
“我平时做事直来直去,刚才眼里只有你,没注意到还有其他女子,这才莽撞地闯了进去。”
林黛玉回头望向贾瑛,帷帽遮住了她的眼神,但可以想象那一定非常温柔。
小丫鬟雪雁跟在后面,欲言又止。
大白天的, ** 与一男子在街上闲逛,这事要是被老爷知道,那还了得?
雪雁刚要开口,王嬷嬷迅速捂住她的嘴,阻止了她可能的冒失言语。
王嬷嬷轻声在后说:“我经历的世事比你多得多。”
“这是治 ** 心病的方法,你别乱插手!”
雪雁瞪大眼睛,一脸困惑。
扬州城的街巷中,两人并肩而行。
沿途河岸街头,挂满了色彩斑斓的香结和花络。
贾瑛不解,林黛玉轻声解释:
“乞巧节快到了,所以街道如此热闹。”
“南方特别重视这个节日,热闹程度甚至超过了北方的花灯节。”
乞巧节即七夕,那些悬挂的香结、花络都象征着爱情,因此大受欢迎。
林黛玉继续说道:
“每逢乞巧节,未出阁的少女们会把准备好的香结花络挂在街头,祈求遇到美好的姻缘。”
贾瑛点头,未曾料到这些节日在古代如此盛行。
与后世相比,那时的节日更具实质意义,远非形式化可比。
走到河边,人群聚集猜灯谜,猜中者可以得到店家赠送的小花灯。
林黛玉满怀好奇,贾瑛紧随其后,逛街的好奇驱使他们对周围的一切充满探究欲。
不远处的一盏花灯上悬挂着谜语:“画则圆,书则方,冬日短,夏日长。”
林黛玉随口向贾瑛发问:“哥哥可知谜底?”
她眼神闪烁,显然心中已有计较。
贾瑛笑着耸肩回答:“日!”
话毕,自觉举止略显轻浮。
林黛玉伸手欲取花灯,不料帷帽触碰木杆,帽檐滑落,青丝倾泻而下。
“啊——”
她羞赧地惊呼,脸颊泛红。
身为名门闺秀,她深知在外界的眼光中,名声何其重要。
贾瑛眼疾手快,将她搂入怀中,以大氅遮掩。
林黛玉羞涩地依偎在贾瑛怀中,只闻彼此心跳加速,砰砰作响。
她心绪难平,涌动着莫名的情感,幻想能长久依偎在他身旁。
然而,美好时光转瞬即逝。
扬州城街头,人声鼎沸。
“出发了!”
“我亲自送你回去!”
尽管贾瑛眷恋这份温情,但围观的人群逐渐增多。
他尊重林黛玉的身份,毕竟她是出身名门,其父林如海更是礼教严谨。
林黛玉在大氅中轻声回应。
与贾瑛相遇前,她的心空旷无依;此刻,却心事重重。
归途中,林黛玉重新戴上帷帽,拒绝了车轿。
她试图压抑与贾瑛交谈的冲动,却力不从心。
心中矛盾交织,明知与贾瑛无缘,却又贪恋这相伴的时光。
将至林府,林黛玉脚步迟疑,犹豫道:
“哥哥送到此处便好,再前行若被父亲瞧见,定会责罚。”
贾瑛察觉林黛玉语气中的异样,不似京城时的轻松。
他轻声询问:“妹妹是否在故意疏远我?记得离京前,你对我并非如此。”
林黛玉轻轻摇头,不言不语,只低头朝街巷深处走去。
望着她即将步入府邸的背影,贾瑛心中不甘:“究竟发生了何事?离京时,我并非不愿相送,只因身份所限,只能在短亭告别。
难道你还在为此事烦恼?”
林黛玉轻轻颤抖,终于慢慢摘下帷帽,眼眶泛红。
“并非兄长待我不好,只是……”她话语中断,难以继续。
“只是什么?”贾瑛追问,满是无奈。
林黛玉秀眉紧蹙,轻抿朱唇:“这样下去,我怕自己越陷越深。
我怎会不知兄长的好意?”
“但我们的未来,似乎没有希望。”
“今日的重逢,或许只是命运的戏谑,就像夜空中绽放的烟花,再绚烂也只是刹那。”
说到这里,林黛玉泪光点点,声音中带着哽咽。
贾瑛心中已有所悟,猜测或许是林如海说了什么。
昔日京城岁月无忧,而今回到扬州,年岁渐长,林黛玉不得不为自己的未来筹谋。
转眼间,便是谈婚论嫁的年纪,她已懂事,深知两人关系的荒诞。
身为官宦人家的女儿,怎能委屈为妾?
贾瑛心中冲动难抑,幻想若能掌控天下,一切难题都将迎刃而解。
然而现实残酷,他只能强忍怒火,沉默片刻后,低沉地说:
“人生短暂,除去懵懂和老迈,不过五十年。
这五十年里,黑夜又占去一半,只剩二十五年。
再减去吃饭睡觉、奔波忙碌、生病劳作的时间,能真正陪伴心爱之人的时光,少之又少。”
若遇到心爱之人却不敢追求,生与死又有何分别?
时光匆匆,岂能虚度!
我向来自私,旁人的生活与我无关,我心所向,无人能挡!
这番话深深触动了林黛玉。
这样的观点,让这位温婉才女内心摇摆不定,在传统礼教与内心情感间挣扎。
林黛玉羞愤交加,鼓起勇气反驳:“我怎能成为他人争夺的对象?”
说完,她匆匆回府。
虽然对贾瑛的比喻略有不满,但这种态度却让她心中涌起莫名的欢喜,情绪复杂。
回到府上,林黛玉靠着门,双手捂胸,心跳如鼓。
她低声自语:“原来我的心如此狭隘,只能装下一个人,再无他人之位……”
与此同时,贾瑛望着远去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
“烟花虽美,却也短暂?青春易逝?”
“这些美好都如烟花般稍纵即逝,这些念头究竟从何而来?”
读书过量,易引人遐想连篇,情由景生。
贾瑛转身询问副将李山:“林如海是否仍在南郊行宫?”
李山匆忙回应:“林大人乃扬州最早拥护新政者,今日款项已结清,料想即将返回扬州。
此外……”
“还有什么事?”贾瑛追问。
李山接着说:“林大人在府中设宴,欲为将军接风洗尘,望大人明日能赏光。”
贾瑛正思索如何再会林黛玉。
林如海提供了契机。
但他转念一想,在林如海府邸,恐难以见到林黛玉,因其家教严苛,女眷通常不会现身前厅。
数日后,贾瑛与林如海终得私下相谈。
贾瑛提出让林如海辞官共赴京城,林如海却犹豫不决,对新职巡盐御史难舍难分。
贾瑛又建议让林黛玉留京,林如海仍旧迟疑不决。
这几日,有林如海在场,贾瑛未能再见林黛玉。
与此同时,南郊行宫内,当地官绅因不得安眠而精神崩溃,他们近乎被软禁,一旦入睡便被士卒唤醒。
虽未诉诸武力,但迫使士人屈服的手段众多。
不久,所有硬撑的官绅皆屈服,同意支持新政并补缴税款。
得此官员支持,新政告示在扬州及其周边县城张贴,深得民心,百姓赞誉。
扬州这座最难攻克的城池一旦被攻下,其余难题便不攻自破。
扬州城内,陈家府邸,除族长陈文远外,江南名士代表几乎齐聚一堂。
人数虽少,却个个名声在外。
陈文远冷言:“冯相有令,此次绝不轻易退让!我已暗中筹备刺客,但你们也清楚,贾瑛此行南下率领万余精兵。
人手、资源皆不足,就看你们能否齐心协力了!”
言罢,他展示了一张署满名字的绢帛。
皆是在场官绅的签名。
陈文远率先蘸印,于自己名字上盖下印记,随即转身厉声道:
“冯相此次决心已定,甚至已筹谋清君侧之事!”
“谁敢退缩?”
“便是与冯相及江南士人为敌!谁敢走漏风声,必将累及家人!”
在陈文远的 ** 下,众人被迫按下了手印。
这便是确凿的证据,一旦发生变故,谁若背叛,这便是他们同谋的铁证,以防不测。
陈文远对此极为满意,说:
“成败就在此刻!”
“能否保住我们的身家性命,就看明天的行动了!”
为守护家族,这些文人也在所不惜。
扬州城的林家府邸中,
贾瑛神情严肃,对林如海说:“林大人难道还不清楚自己为何突然重病缠身?”
“大人在扬州主管盐业,阻断了忠顺亲王的财路。”
“断人财路,犹如 ** 父母,忠顺亲王心胸狭窄,下药等卑劣手段他无所不用,林大人心中应有数!”
“再这样下去,大人与令爱只怕会不明不白地丢掉性命。”
“我的灵丹妙药能救大人一次,但不能救两次、三次!”
林如海捋着胡须,摇头叹息:
“我曾是前科探花,因殿上对策得到太上皇赏识,一路提拔至今,太上皇之恩,我不能不报!”
“即便是死,我也要尽职尽责!”
真是个固执的人!
贾瑛心中暗想,林如海与贾政一样,都是不知变通的迂腐官员。
难怪他们为官多年,仍是小角色。
正当两人争论不休时,贾瑛面色一变,突然抬头望向屋顶。
林如海不明所以。
贾瑛则悄悄握紧剑柄,示意林如海别出声。
突然,头顶传来瓦片碎裂的声音。
贾瑛立刻皱起眉头,大喊:“来人!”
屋顶的刺客意识到自己被发现,立刻掀开瓦片跳下。
瞬间,瓦片碎片纷飞,挡住了贾瑛的视线。
但贾瑛听觉敏锐,仍听到弩箭划破空气的尖锐声响,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
“快趴下!”
贾瑛猛地按下林如海,另一手拎起案桌挡在两人面前。
箭矢接连击中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同时,房门也被撞碎。
李山身披重甲,手持大刀,如铁塔般冲入,大喊:“找死!”随即挥刀砍向刺客。
屋外护卫紧跟其后,涌入屋内。
在这狭窄的空间内,战斗异常激烈。
“护送大将军离开!”
“快!”
刺客与死士蜂拥而至,弓箭如雨点般射出。
幸亏甲士挺身而出,举起盾牌,艰难抵御住了首 ** 势。
“快撤!”
贾瑛瞥见屋内苦战的李山,随即在亲卫的掩护下撤往院子。
屋内局促,刺客刀锋更易施展。
而院子开阔,便于士兵布防。
刚出院门,又见刺客纷纷跃上墙头。
喊杀声震耳欲聋。
“撤往后院!”
贾瑛低喝,毫无畏惧,直奔林府后院。
游廊、墙垣、屋檐,处处回荡着兵器交锋之音。
林如海虽自视超然物外,此刻也不得不直面生死存亡。
我紧随贾瑛,被亲卫簇拥,心中却恐惧难抑。
往昔,林如海在扬州监管盐业时,虽得罪忠顺王府,也不过遭遇些小打小闹的弹劾、暗算。
这等大规模的刺杀,实在始料未及。
贾瑛面色铁青,目睹林府被刺客包围,步伐愈发急促。
“林大人,你可看清了?”贾瑛突然怒喝,“你以为自己手段通天,能撼动江南盐业?不是你撼动了它,而是有人想借刀 ** !”“忠顺王府的盐业,你以为凭你就能掌控?”“实则太上皇欲借你之手断其财源,等同于断了陛下之财!”“非你之力,乃他人之意!”“还不明白吗?”
林如海闻言,震撼不已。
他不过区区七品巡盐御史,怎敢妄言管理江南盐业?
连忠顺王都敬畏三分。
只因朝中有 ** 利用他罢了。
刀,用完即弃!
林如海满心绝望。
但局势危急,唯有先寻逃生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