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林风感觉自己像是刚被套上磨的驴,刚尝到点“铜皮”境界的甜头——比如提水桶时手臂少抖了两下,劈柴时骨头缝里少嚎叫了几声——还没来得及叉腰嘚瑟,就被老板轻飘飘一句“打水,劈柴,姿势换第二个”给拍回了现实。

铜皮?就这?!

他低头瞅了瞅自己依旧白嫩(主要是饿的)的手臂,别说铜皮了,连层像样的油皮都没磨出来!老板怕不是对“铜皮”有什么艺术加工?或者这境界名字本身就是个“买家秀”与“卖家秀”的惊天骗局?专坑他这种涉世未深、怀揣修仙梦的“萌新”苦力?

“老板,”林风一边认命地走向那口仿佛连接着地心引力的深井,一边不死心地挣扎,“您看我这‘铜皮’,它…它具体体现在哪儿?是能刀枪不入,还是能胸口碎大石?或者…至少能抗住沉铁木扫帚轻轻一拍?” 他需要一点实际证据,哪怕是指甲盖那么大的进步。

苏砚正用一块油腻得能炒菜的兽皮,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柜台上那枚布满铜绿、长得像个抽象派艺术品的怪铃铛,头也没抬:“体现?嗯……大概体现在你现在摔个狗吃屎,膝盖破皮的程度,从‘深可见骨’降级到了‘皮开肉绽’吧。”

深可见骨…皮开肉绽……

林风看了看自己膝盖上昨天劈柴时留下的新鲜擦伤,再看看墙角那把能当攻城锤使的沉铁木扫帚。

得,懂了。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打水劈柴。铜皮之路,道阻且长,且疼。

他认命地抓起井绳。嘿,你还别说!那丝在体内懒洋洋流淌的微弱气血暖流,虽然细得跟老板的良心似的,但好像真有点用!一桶冰水提上来,手臂虽然还是沉得像灌了铅,但至少抖动的频率从“帕金森晚期”降到了“帕金森早期”,肩膀的哀嚎也从“杀猪现场”变成了“哼哼唧唧”。

“哟呵?有门儿!”林风心头一喜,感觉腰杆子都硬气了一毫米。

接着是劈柴。第二式姿势简直是对人体工学赤裸裸的挑衅!要求他像个单腿抽筋的芭蕾舞者,金鸡独立不说,支撑腿还得半蹲,独立腿绷直,上半身还得前倾四十五度角,双手握刀,以腰腹发力带动手臂下劈!这姿势摆出来,活脱脱就是一只试图用后腿挠耳朵却不幸闪了腰的猴子!

林风深吸一口气,努力把自己拧成老板要求的“人形麻花”,双手紧握那把锈迹斑斑、砍木头全靠“爱”的柴刀,对着面前一根颜色黢黑、散发着“此木有毒,生人勿近”气味的“血纹铁线木”,调动起丹田(如果他有的话)那点微薄的家底,嘿!一刀劈下!

铛!

火星依旧热情四溅,仿佛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反震之力顺着手臂一路火花带闪电地往上窜。BUT!这一次,林风敏锐地捕捉到一丝不同!在力量怼上骨头的瞬间,体内那条咸鱼般的气血小溪,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社会毒打”惊醒了,极其不情愿地、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勉强在骨头和肌肉之间铺上了一层薄如蝉翼、聊胜于无的“气垫”!虽然虎口依旧被震得怀疑人生,手臂酸爽得如同刚做完一千个俯卧撑,但那种骨头即将散架的“交响乐”确实变成了“独奏”!

“有效!真TM有效!”林风心中狂喜!炼体!这就是炼体的魅力!抗击打能力+1!虽然听起来像在修炼“人形沙包”终极奥义,但能少疼一点就是血赚啊!四舍五入等于赚了一个亿!

他顿时精神抖擞,忽略掉肌肉的疯狂抗议和这反人类姿势带来的耻感,更加卖力地“当当当”起来。每一次下劈,都努力用意念鞭挞那丝懒散的气血:“起来干活了!别装死!KPI懂不懂?!” 汗水很快湿透了粗布衣裳,在后背画出一幅抽象的地图,但他痛并快乐着,仿佛解锁了一个名为“如何在老板的变态要求下高效自虐”的成就。

一上午就在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和沉重的水桶“噗通”落地声中过去。当林风终于用第二个姿势(这次是扎着颤巍巍的马步,双手托举柴捆过肩,宛如向神明献祭)把最后一捆散发着“生化武器”气息的柴火搬到角落时,他已经累得像个被掏空的破麻袋,浑身湿透,气喘如牛,感觉全身的肌肉都在集体罢工游行。

但与之前那种“身体被掏空,灵魂已出窍”的濒死感不同,这一次,他感觉体内那丝气血虽然消耗得七七八八,变得跟老板给的工钱一样稀薄,却透着一股“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韧劲儿,还在顽强地苟延残喘。更重要的是,他隐约觉得自己的筋骨……好像真的“紧实”了一丢丢?肌肉的酸痛里,竟然掺杂着一丝“我变强了”的蜜汁满足感。

“老板!我感觉我又行了!还能再搬五百斤!”林风扶着墙,喘得像个破风箱,脸上却洋溢着“打工人阶段性胜利”的骄傲笑容,对着柜台后仿佛入定的苏砚喊道,“还有啥活儿?尽管招呼!今天这柴火,它不香吗?!”

苏砚终于放下了那枚被他擦得稍微能看出点“铃铛”轮廓的铜疙瘩,眼皮懒洋洋地掀开一条缝,目光在林风汗流浃背、却透着一股“小人得志”劲儿的脸上扫过。

“嗯。”他从鼻腔里哼出一个意义不明的音节,“看来那点气血没白瞎。”

没白瞎?林风刚想咧嘴一笑,表示自己天赋异禀骨骼清奇,苏砚的下一句话就如同冰水浇头:

“既然这么行,午饭就省了吧。”

林风:“???”

省…省午饭?!

他怀疑自己饿出了幻听!他累死累活干了一上午,五脏庙早就敲锣打鼓唱空城计了!感觉自己能生啃一头铁线木犀牛!老板居然让他省午饭?!

“老板!使不得啊!”林风急得跳脚(虽然腿软得跳不起来),肚子也适时地发出“咕噜噜噜~”的悠长抗议,宛如空谷回音,“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成翔!我这刚凝聚起来的‘铜皮’雏形,饿没了怎么办?!您忍心看您忠诚的员工饿晕在后院,成为万象斋首个因工伤(饿)殉职的英烈吗?!”

“炼体一道,气血为本。”苏砚语气平淡得像在念说明书,“你体内那点可怜巴巴的气血,就是你唯一的‘钢锭’。凡俗的五谷杂粮,塞进去的都是后天浊气,吃进去一时爽,消化起来火葬场。你那点气血得加班加点去搬运、炼化这些‘垃圾’,如同往精钢里掺沙子,除了增加负担、磨损根基,屁用没有。”

他顿了顿,目光带着一种“为你好”的审视落在林风身上:“你如今气血初生,根基脆得像薯片。以浊气为食,只会让这微弱的火苗‘噗嗤’一声,灭得透透的。唯有……饥饿。”

“饥饿?”林风懵了。他听过辟谷修仙,但那都是大佬们装逼用的啊!他一个刚摸到“铜皮”门槛的小虾米,玩饥饿游戏?老板这是要提前给他过清明节吗?!

“然也。”苏砚颔首,一脸高深莫测,“饥饿,乃生命最原始的动力,亦是最纯粹的淬炼之火。它能逼得你那点咸鱼气血不得不支棱起来,凝练起来,像饿急眼的鬣狗一样在体内疯狂搜寻一切可榨取的能量。这时候运转心法,引导气血去冲刷你那破铜烂铁的筋骨,事半功倍!同时,饥饿也能让你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学会‘勤俭持家’,更高效地榨取那丝气血之力,如同沙漠里的仙人掌,为了口水能把根扎到地核去!”

他抬手,精准地指向后院墙角那堆散发着“致命诱惑”的血纹铁线木柴火:“看见没?这些‘宝贝’,木质赛铁,纹理里还藏着点稀薄的‘血煞之气’。听着吓人?对别人是毒药,对你可是补品!运转心法时,你那饿疯了的气血会本能地去勾搭、去汲取其中一丝丝真正精纯的‘木元生气’!虽然少得像老板发的工钱,但胜在细水长流,正适合你这穷得叮当响的根基打补丁!”

林风顺着苏砚的手指,看着那堆黑不溜秋、散发着“此物剧毒,生啃立毙”气息的柴火,又摸了摸自己疯狂抗议、仿佛有个鼓乐队在里面敲打的肚子,一股“我命由天不由我”的悲凉感油然而生。

合着他这炼体之路,不仅要挨打、举铁(还是冰镇超重款),现在还得……吸木头?!还是带“煞气”的木头?!老板您确定这不是在培养人形自走吸尘器?!

“老板……您确定……这玩意儿吸了不会中毒?或者……产生什么奇怪的变异?比如头上长角,屁股冒烟?”林风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深深的忧虑。

“变异?”苏砚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瞥了他一眼,“想多了。顶多就是气血躁动,皮肤发绿,或者……对木头产生一些超越物种的特殊情感?”

皮肤发绿?!超越物种的情感?!

林风瞬间脑补出自己浑身绿油油,深情拥抱柴火堆,高喊“木头吾爱”的惊悚画面,吓得一个激灵。

“老板……商量一下……我……我先闻口真饭香提提神行不?就一口!我保证不偷吃!或者……赏个窝窝头垫垫底?”林风做着最后的挣扎,眼神可怜巴巴,像极了讨食的流浪狗。

“真饭香?”苏砚嘴角似乎向上扯动了一个极淡的、近乎恶劣的弧度,“后院厨房倒是有半条昨天剩下的‘赤磷蟒’肉干,那妖兽精气……”

林风眼睛“唰”地亮了!肉干!妖兽肉!听着就大补特补!他的哈喇子差点当场决堤!

“……不过,”苏砚话锋一转,如同恶魔在低语,“以你现在这豆芽菜般的气血强度,啃一口,大概就像生吞了一块烧红的烙铁,从嗓子眼一路烫穿到括约肌,最后‘嘭’一声,原地表演一个‘人形烟花’。想试试?”

林风:“……” 眼中的光芒瞬间熄灭,只剩下死灰一片。得,别说肉干了,现在连窝窝头都是奢望!他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名为“老板的修炼套餐”的巨坑,坑底铺满了图钉,还循环播放着“饿狼传说”。

“去。”苏砚不再废话,下巴朝那堆“生化武器”点了点,“按第二式站好,运转心法,感受‘饥饿’,捕捉‘生气’。什么时候能勾搭到一丝‘木元生气’入体,滋养气血,让你的‘薯片铜皮’稍微硬气那么一丢丢,什么时候……才有资格考虑是吃窝窝头还是啃树皮的问题。”

资格……考虑吃饭……

林风拖着仿佛灌了水泥的双腿,一步三晃地挪向那堆散发着“死亡诱惑”的柴火堆。那浓烈的腥气,在他空前饥饿的嗅觉放大下,竟然……诡异地带上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烤鸡腿香?不!一定是饿疯了产生的幻觉!是大脑的自我保护性欺骗!

他强忍着腹中“千军万马奔腾而过”的饥饿感和肌肉的疯狂抗议,在柴堆旁艰难地把自己拧成老板要求的“人形麻花”。双腿因为饥饿和之前的消耗,抖得如同通了高压电。

闭上眼睛,努力运转《百脉锻体诀》那堪比“广播体操口诀”的心法。

想象气血如岩浆……

脑子里全是滋滋冒油的烤全羊、金黄酥脆的炸鸡、蓬松柔软的大肉包……

想象气血搬运……

肚子里的“咕噜咕噜噜~”三重奏比心法共鸣还响亮!

饿!极致的饥饿感如同亿万只蚂蚁,疯狂啃噬着他的胃壁,撕扯着他的神经!那感觉比单纯的疼痛更折磨人,是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深入灵魂的空虚和抓狂!他感觉自己能生吞了眼前这堆柴火!

林风努力集中精神,试图屏蔽那该死的“饿魔咆哮”,去感应柴堆里所谓的“木元生气”。可那玩意儿比老板的良心还难找!刚捕捉到一丝清凉的尾巴,就被更汹涌的饥饿浪潮拍得渣都不剩。

汗水混着生理性的泪水(饿的)滑落。双腿因为长时间的扭曲姿势,酸麻胀痛到了临界点,感觉下一秒就要抽筋罢工。那柴堆的腥气,在饥饿的催化下,非但没有带来“生气”,反而像陈年臭袜子混合着过期鲱鱼罐头,熏得他头晕眼花,胃里翻江倒海。

时间在饥饿的煎熬中被无限拉长。林风感觉自己像是在一片名为“老板克扣口粮”的沙漠中跋涉,眼前全是满汉全席的海市蜃楼。那丝微弱的气血在饥饿的折磨下,也变得躁动不安,流转得磕磕绊绊,眼看就要溃散。

“不行了……顶不住了……老板……我申请工伤……”林风意识模糊,身体摇摇欲坠。再这样下去,别说“木元生气”,他怕是要成为修仙界第一个被活活饿死在柴堆旁的“炼体天才”!

就在他精神防线即将全面崩盘,准备摆烂躺平的瞬间——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小清新般勃勃生机的清凉气息,如同沙漠里突然吹来的一缕薄荷味的风,极其突兀地,出现在他饿得发绿的感知边缘!

“卧槽!真…真有?!”林风精神猛地一振!如同在沙漠里看到了冰镇肥宅快乐水!求生的本能和“不想饿死”的原始欲望瞬间压倒了所有疲惫和羞耻!

他立刻摒弃所有杂念(主要是对食物的幻想),不顾一切地将全部心神沉入心法,疯狂地驱使着体内那丝躁动得如同热锅蚂蚁的气血,朝着那缕清凉气息的方向……恶狗扑食般冲了过去!

吸!给老子吸!

炼!给老子炼!

轰!

林风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一头撞在了铁板上!气血与那缕清凉气息接触的刹那,并没有想象中的“干柴烈火”,反而像往滚油锅里倒了杯液态氮!

一股极其暴戾、凶悍、充满了“社会你木哥”气质的意念,如同淬了毒的钢针,顺着那缕清凉气息的源头,狠狠地扎进了林风的脑仁!

“吼——!”一声仿佛来自地狱KTV包厢、充满了无尽杀马特之怒的兽吼,毫无征兆地在林风脑海深处炸响!震得他脑瓜子嗡嗡的!

血!尸山血海!白骨蹦迪!一头顶天立地、通体覆盖着非主流暗红鳞片、发型堪比杀马特教主的恐怖巨兽虚影,带着“老子不好惹”的冲天煞气,瞬间塞满了他的整个识海!那纯粹的、不讲道理的凶煞意念,如同泥头车漂移,瞬间碾碎了林风那脆弱的小心灵防线!

“噗——!”林风如遭雷击,猛地喷出一口老血!(颜色还挺鲜艳)身体如同被抽掉骨头的烂泥,软趴趴地向前扑街!那点刚刚凝聚起来的心神瞬间碎成了二维码!体内那丝微弱的气血更是被这股“社会气息”冲击得七零八落,眼看就要嗝屁!

剧痛!来自灵魂深处的、仿佛被一万只草泥马反复践踏的剧痛!比老板扣他工钱还疼百倍!林风眼前发黑,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他脸朝下栽倒在冰冷的泥地上,啃了一嘴混合着血腥味的“木屑泥土风味沙拉”,身体像通了电的咸鱼般抽搐着。

完了……芭比Q了……

柴火里……住着……黑社会……

就在林风的意识即将被那杀马特凶兽彻底吞噬、做成“灵魂刺身”的千钧一发之际——

叮铃……叮铃铃……

一阵清脆、悠扬,仿佛自带“净化心灵”BGM的铃声,如同天籁之音,极其突兀地、强势地插入了这场混乱的“灵魂重金属摇滚”!

这铃声并不炸裂,却带着一种“班主任查寝”般的威严和宁静感。如同在沸腾的火锅里倒入一盆冰镇酸梅汤,又像是在迪厅狂嗨时突然拉闸断电!

那充斥识海、造型杀马特、气势汹汹的巨兽虚影,在听到这铃声的瞬间,如同被教导主任抓包的问题学生,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嚣张的气焰肉眼可见地萎靡下去,发出一声充满“卧槽?打扰了!”的无声哀嚎,随即以光速开始……淡化、消散!

那股狂暴凶戾的“社会气”洪流,也被这清越的铃声硬生生地按头、搓扁、抚平!

林风那濒临碎裂的“小心心”,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在这“心灵马杀鸡”般的铃声庇护下,终于稳住了阵脚,没当场去世。他感觉一股清凉平和的气息随着铃声涌入识海,快速修复着那被践踏得稀碎的“小心灵”。

不知过了多久,那杀马特兽影彻底滚蛋,“社会气”也烟消云散。只有那清越的铃声余韵,还在识海中袅袅回荡,带来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和……对老板手里那个铃铛的无限敬畏。

林风艰难地睁开一只眼(另一只被泥糊住了),视线模糊,浑身冷汗淋漓,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落汤鸡。他发现自己还保持着完美的“扑街啃泥”姿势。

叮铃……

又是一声清脆的铃响,近在咫尺。

林风转动僵硬的脖子(发出嘎吱声),循声望去。只见苏砚不知何时已经蹲在了他身边(难得离这么近!),手里正捏着那枚铜绿褪去不少、露出暗金古朴纹路的怪铃铛。铃铛无风自动,发出最后一声清越的余音,然后归于寂静,深藏功与名。

“血纹铁线木,乃上古街溜子‘血煞地龙’的跟班小弟。”苏砚的声音平静地响起,如同在点评一部烂片,“其纹理中藏着点稀薄‘木元生气’不假,但更出名的是沉淀了一丝那街溜子挂掉后残留的……精神污染。俗称‘煞气上头’。正常人避之不及。”

他顿了顿,看着林风那惨白如纸、写满“我是谁我在哪刚才那是什么鬼”的脸,语气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揶揄?

“看来,你这‘薯片铜皮’境界,连这点木头里的‘精神垃圾’,都过滤不掉。”

林风:“……” 他张了张嘴,吐出一口带血的泥巴沫子。精神垃圾?老板!您管那毁天灭地的杀马特凶兽叫“精神垃圾”?!那他算什么?垃圾袋吗?!

“不过……”苏砚话锋一转,目光似乎穿透了林风狼狈的表象,落在他体内那丝虽然微弱、却在刚才的“精神污染”冲击中奇迹般苟住、甚至还透出一股“老子挨过毒打更抗揍了”韧劲儿的气血之上。

“能在这种级别的‘精神污染’下,保住一丝气血不散,心神没彻底崩成二维码……”苏砚的语气带上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算你小子命大”的意味,“你这‘饿’……挨得还算值回票价。”

值回票价?

林风感受着体内那丝虽然微弱、却比之前更加凝实、仿佛经历过“煞气牌”砂纸打磨般的气血暖流,再想想刚才那惊悚又荒诞的“杀马特巨兽蹦迪”……

他只想抱着老板的大腿哭一场。

铜皮之路,果然……还是得先学会挨饿!而且是差点被“饿”出精神分裂的那种!老板的修炼套餐,真是惊喜(吓)不断,童叟无欺!

林风在冰冷的地面上又趴了约莫一炷香时间,才感觉被那“精神污染”冲击得七荤八素的脑子稍微清醒了点,手脚也恢复了点力气。他挣扎着坐起来,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呻吟,胸口更是闷痛得厉害(刚才喷血的后遗症)。他抹了把脸上的泥血混合物,看向苏砚的眼神充满了后怕和……一丝幽怨。

“老板……您早知道那木头里有……有那玩意儿?”林风的声音嘶哑,带着劫后余生的虚弱。

“煞气残念而已。”苏砚站起身,将铃铛随手丢回柜台,动作随意得像扔个钥匙扣,“血纹铁线木都这样,算是……特产?习惯了就好。”

习惯了就好?!

林风差点又一口老血喷出来。这玩意儿能习惯?!再来几次,他怕是要直接进精神病院修仙分院了!

“那……那铃铛……”林风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那枚救了他小命的怪铃铛,眼神充满了渴望。这简直是保命神器啊!要是能揣一个在身上,以后吸木头……不,是修炼的时候,岂不是安全多了?

“想都别想。”苏砚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眼皮都没抬,“‘镇魂铃’借你用一次,是看你快被‘垃圾’撑爆了,废物利用。想要?等你什么时候能靠自己扛住这点‘杂念’,再谈。”

靠……自己扛住?林风想想刚才那毁天灭地的“杀马特之怒”,打了个寒颤。那得修炼到猴年马月去?这铃铛看来是没戏了。

“那……老板……”林风弱弱地举手,肚子适时地又发出一串悠长的“咕噜噜噜~”,声音之响亮,仿佛在控诉老板的残忍,“我……我现在算……算成功引动‘木元生气’了吗?能……能吃饭了吗?” 这是他目前最关心的问题!饿!太饿了!饿得前胸贴后背,感觉能吃下一整头烤乳猪!

“引动?”苏砚用一种看“痴心妄想”的眼神瞥了他一眼,“你那叫‘引动’?你那叫‘一头撞死在人家门口’!连皮毛都没沾到,就被‘门卫’给揍趴下了。”

林风:“……” 好吧,虽然不想承认,但好像……是这么回事?他连“木元生气”的毛都没吸到,光被“门卫”的精神污染给虐了。

“不过……”苏砚话锋一转,让林风死灰的心又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能在那种冲击下,心神没彻底崩溃,气血也未溃散,反而凝练了一丝……也算歪打正着,勉强……摸到了点‘引动’的门槛。”

门槛?林风眼睛一亮!有门槛就行!说明方向是对的!

“所以……?”林风满怀希冀地看着老板。

“所以,”苏砚下巴朝那堆散发着“精神污染”源头的柴火点了点,“继续。”

“还……还来?!”林风脸都绿了!刚捡回半条命,又要去送死?!

“怕了?”苏砚嘴角似乎又向上弯了那么一丝丝,极其微小,“刚才那点‘垃圾’冲击,已经让‘镇魂铃’清理了大半。剩下的,只是些无意识的残渣余孽,威力不足十一。正好给你练手。”

威力不足十一?林风将信将疑。但老板都这么说了,他还能怎么办?为了那口饭……拼了!

他再次拖着沉重的身体,挪到柴堆旁,摆出那个别扭的姿势。这一次,他学乖了。不再像之前那样鲁莽地“恶狗扑食”,而是小心翼翼地运转心法,如同拿着根细铁丝去捅马蜂窝,一点点地、极其谨慎地,去“撩拨”柴堆里那些游离的气息。

果然,如同老板所说,那恐怖的“杀马特巨兽”虚影没有再次出现。但当他小心翼翼地捕捉到一丝清凉气息时,一股微弱但依旧凶戾、带着“生人勿近”气息的意念碎片,如同细小的毒针,还是顺着联系扎了过来!

“嘶!”林风倒吸一口凉气,识海传来一阵针扎般的刺痛!虽然远不如之前猛烈,但也绝不好受!他闷哼一声,身体晃了晃,差点又栽倒。但他死死咬住牙关,强忍着不适,疯狂运转心法,调动那丝凝练了不少的气血去抵抗、去消磨这股凶戾意念!

如同用微弱的溪流去冲刷顽固的污渍。过程缓慢而痛苦,每一次意念碎片的冲击都让他眉头紧锁,冷汗涔涔。但他惊喜地发现,自己似乎……真的能抗住了!虽然吃力,虽然痛苦,但心神并未失守,气血也未溃散!甚至,在一次次抵抗消磨中,他那丝气血似乎变得更加“坚韧”,流转速度也加快了一丝丝!

更让他激动的是,在成功消磨掉一缕凶戾意念碎片后,他捕捉到的那一丝清凉纯净的“木元生气”,终于……毫无阻碍地、顺着他引导的气血,极其微弱地……融入了他体内!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凉舒爽感瞬间从融入点扩散开来!如同久旱逢甘霖!那感觉,比三伏天喝冰镇酸梅汤还要爽一万倍!虽然只有极其微弱的一丝,却瞬间抚平了他因为抵抗凶戾意念而产生的精神刺痛,更让他体内那丝气血如同打了鸡血般,瞬间活跃、壮大了一圈!连带着身体的疲惫和饥饿感,似乎都减轻了那么一丝丝!

“成…成功了?!”林风心中狂喜!虽然过程依旧痛苦煎熬,但这一次,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木元生气”带来的好处!

他精神大振,如同发现了新大陆的探险家,忍着精神上的刺痛和身体的不适,更加专注地去捕捉、去消磨、去吸收!每一次成功的汲取,都带来一阵短暂的清凉舒爽和气血的微弱增长,如同在苦海中捞到了救命的蜜糖,让他欲罢不能!

时间在痛苦与短暂的舒爽交织中流逝。林风像一只不知疲倦(其实是饿得顾不上累)的工蚁,在柴堆旁持续进行着这项高危的“精神捡垃圾”工作。汗水浸透了他的衣服,脸色也因为精神力的持续消耗而变得苍白,但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亮!

不知过了多久,当林风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快要被榨干,脑袋一阵阵发晕,实在无法再支撑时,他才意犹未尽地停了下来。

“呼……呼……”他喘着粗气,扶着膝盖,感觉身体被掏空(精神层面),但体内那丝气血暖流,却比之前壮大了至少一倍!虽然依旧微弱,但流转之间,已隐隐透出一丝温润的力量感!更神奇的是,他感觉自己对那堆散发着腥气的柴火,似乎产生了一种微弱的……“共鸣”?仿佛能模糊地感知到其中“木元生气”的分布和“煞气残渣”的强弱!

这……就是炼体的好处?感知也提升了?林风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感觉如何?”苏砚的声音适时响起。

“爽!”林风脱口而出,随即又觉得不妥,赶紧补充,“呃…我是说,效果显著!老板英明!我感觉我的‘薯片铜皮’好像……硬了那么一丢丢?” 他努力挺了挺胸(虽然有点疼),试图展示自己的进步。

“嗯。”苏砚不置可否,目光在他身上扫过,似乎对他那点微末进步并不在意。“引气入体,算是勉强入门了。不过……”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林风依旧干瘪的肚子上,嘴角勾起一个让林风心头一跳的弧度:

“现在,可以吃饭了。”

吃饭?!

这两个字如同天籁之音!林风瞬间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饿的)!他眼巴巴地看着老板,仿佛看到了救世主!

然后,他就看到苏砚慢悠悠地走到柜台后面,拿出一个……灰扑扑、硬邦邦、看起来比石头还硬的……杂粮窝窝头?还是隔夜的那种!

“喏。”苏砚将窝窝头随手抛给林风。

林风手忙脚乱地接住,入手冰凉梆硬,感觉能当板砖使。他看着这朴实无华(主要是寒碜)的“奖励”,再想想自己刚才经历的生死考验和精神折磨……

“老板……就……就这?”林风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我……我好歹也算是引气入体成功了!这……这伙食标准……是不是……太接地气了点儿?” 他感觉自己期待的大鱼大肉瞬间化为了泡影。

“怎么?嫌弃?”苏砚挑眉,“这可是用‘玉髓米’混合‘地脉黄精’粉做的,蕴含一丝微薄但精纯的土元精气,最是滋养气血,夯实根基。比你吃十顿大鱼大肉都强。”

玉髓米?地脉黄精?听起来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林风将信将疑地看着手里这其貌不扬的窝窝头。他试着掰了掰……纹丝不动!好家伙,这硬度,沉铁木看了都得叫声大哥!

他小心翼翼地张开嘴,用尽力气咬了一小口……

嘎嘣!

一声脆响!差点没把他牙崩掉!

口感……像是在啃一块混合了泥沙的木头渣!味道……淡得如同白开水,还带着一股淡淡的土腥味!

林风:“……” 他含着那口差点崩碎他牙齿的“仙粮”,欲哭无泪。这就是滋养气血、夯实根基的“仙粮”?老板!您对美食是不是有什么误解?!这玩意儿喂驴,驴都得抗议吧?!

但……饿!极致的饥饿感战胜了一切!林风含着泪,如同啃仇人骨头般,用尽全身力气,一点点地、极其艰难地,开始磨这枚“板砖窝窝头”。每啃下一小口,都要用口水泡软了才能咽下去,感觉像是在进行一场艰苦卓绝的消化道攻坚战!

就在林风跟窝窝头殊死搏斗时,万象斋那扇饱经沧桑(主要是被林风砸过)的大门,再次被推开。

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依旧是那身赤金滚边的玄色锦袍,气息依旧渊深如海,但脸上却带着掩饰不住的春风得意,正是去而复返的赤霄宗宗主,烈阳真人。

“苏老弟!哈哈哈!老哥我又来了!”烈阳真人嗓门洪亮,震得货架上的灰尘都抖了三抖。他一眼就看到柜台后安然端坐的苏砚,以及角落里那个正抱着个硬邦邦的东西啃得面目狰狞、浑身是泥、造型独特的……林风?

烈阳真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和探究。这小子……又在搞什么名堂?抱着块石头啃?苏老弟的修炼方式……果然别具一格!

“烈阳道兄?丹方温养好了?”苏砚抬眼,语气平淡。

“好了!好得不能再好!”烈阳真人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脸上重新堆满笑容,几步走到柜台前,小心翼翼地拿出那个白玉匣子,“老弟你看!这神韵!这丹蕴!简直比原版还要圆融三分!老哥我代表赤霄宗上下,再次感谢老弟援手之恩!” 他对着苏砚深深一揖,姿态放得极低。

“分内之事。”苏砚接过玉匣,随意扫了一眼便放下,仿佛只是检查了一件普通的维修品。

烈阳真人直起身,目光再次忍不住瞟向角落里的林风,忍不住问道:“苏老弟,林小友他这是……?”

“哦,”苏砚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语气随意得像在说“天气不错”,“在修炼。炼体第一境,‘铜皮’。”

“铜皮?”烈阳真人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但更多的是……惊诧!他可是渡劫期大能,神念一扫,自然能看出林风体内那丝微弱却凝练了不少的气血,以及他身上那股刚经历过“煞气”洗礼的独特气息!这小子……居然真的在苏砚的“指导”下,踏上了炼体之路?而且还……引动了血纹铁线木里的木元生气?!虽然过程看起来惨不忍睹……

他再次看向林风的眼神,充满了复杂。能在苏砚这种“高人”手下以这种方式“修炼”,还能活蹦乱跳(虽然啃窝窝头的样子很狼狈)……这小子,果然不简单!之前的拒绝,恐怕也是苏老弟的考验吧?

“咳咳,”烈阳真人清了清嗓子,脸上堆起更加和煦的笑容,对着角落里还在跟窝窝头较劲的林风道,“林小友,修炼辛苦啊!老夫看你根骨……呃,越发清奇了!这‘铜皮’根基打得甚是扎实!前途无量啊!”

林风正啃得满嘴木屑,闻言抬起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谢……谢宗主夸奖……” 扎实?能不扎实吗?用命换来的!

烈阳真人看着林风手里的“板砖窝窝头”,又看了看苏砚那云淡风轻的样子,心中一动。他手腕一翻,掌心多了一个小巧玲珑的玉瓶。玉瓶温润,里面装着小半瓶粘稠如蜜、散发着淡淡金红色光晕的液体,一股精纯温和、却又蕴含着磅礴热力的气息弥漫开来。

“林小友修炼辛苦,根基初成,正是需要滋补之时。”烈阳真人将玉瓶递向林风,笑容满面,“此乃我赤霄宗秘制的‘赤阳暖玉髓’,取地火精粹融合温玉髓心炼制而成,最是温养气血,固本培元。此物性温平和,正适合小友此时服用。小小薄礼,不成敬意,权当老哥我的一点心意!”

赤阳暖玉髓?!

林风眼睛瞬间直了!虽然不知道具体是啥,但看这卖相,这气息,绝对比手里这“板砖窝窝头”强一万倍!他下意识地就想伸手去接!

然而,一只修长的手却比他更快,轻描淡写地挡在了玉瓶前。

是苏砚。

“道兄好意,心领了。”苏砚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根基未稳,虚不受补。这‘暖玉髓’对他而言,无异于烈火烹油。眼下,这窝窝头……正合适。”

正合适?!

林风看着手里啃了半天才啃掉一小块的“板砖”,再看看那瓶散发着诱人光晕的“赤阳暖玉髓”,感觉心都在滴血!老板!您这是断我仙缘啊!

烈阳真人也是一愣,随即恍然,连忙收起玉瓶,对着苏砚拱手:“是老哥我孟浪了!还是老弟考虑周全!根基为重!根基为重!” 他看向林风的目光,更加充满了“你小子走大运了”的羡慕。

林风:“……” 他看着烈阳真人那“我懂,我都懂”的表情,再看看老板那八风不动的脸,最后低头看看手里能当凶器的窝窝头……

一股悲愤涌上心头。

铜皮之路,不仅要学会挨打、挨饿、吸木头(带精神污染的),现在还得……啃砖头?!老板!您这伙食标准……是不是太“根基为重”了点?!他含泪,继续低头,用尽毕生力气,去磨那块象征着“根基”的板砖窝窝头。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我都修仙了还要挨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