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完全跃出地平线时，龙门关的厮杀声渐渐平息。苏策正指挥士兵修补城墙，陈长老则带着丐帮弟子清理战场，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血腥混合的刺鼻气味。凌云站在烽火台上，将完整的龙图重新叠好，目光落在“玉玺藏于云台山巅”几个小字上。
“你真要去找玉玺？”苏婉儿捧着药箱走来，帮他包扎手臂上的伤口，指尖触到结痂处时轻轻顿了顿，“殷千柔虽然跑了，但血影教的人肯定还在附近，复国会也不会善罢甘休。”
凌云望着东南方向的云雾，那里正是云台山的方向：“龙图既然到了我手里，就不能让它再掀起战乱。玉玺若是落在野心家手里，北境的牺牲就白费了。”
陈长老拄着铁杖走上烽火台，左腿的伤口让他每走一步都微微发颤：“老衲让石敢当查过，云台山藏着前朝的皇家陵寝，殷千柔要找的恐怕不只是玉玺。”他从怀里掏出张泛黄的舆图，“这是丐帮秘藏的陵寝分布图，你且拿去。”
凌云接过舆图，只见上面用朱砂标着座悬空的宫殿，旁边注着“天玑宫”三个字。
“传说天玑宫是前朝最后一位皇帝的藏宝处，”陈长老声音凝重，“除了玉玺，还有足以装备十万大军的兵器粮草。复国会和血影教都盯着那里，你此去比守龙门关更凶险。”
“那我跟你一起去！”苏婉儿立刻道，手里的绷带不小心缠紧了，疼得凌云龇牙咧嘴。
“你得回京城。”凌云按住她的手，“苏尚书被李大人牵制，需要有人告诉他龙门关的真相，还有复国会的阴谋。”他将叠好的龙图塞进苏婉儿怀里，“这是布防图的副本，交给你父亲，让他提防楚风。”
苏婉儿咬着唇，眼圈泛红：“那你……多加小心。”
三日后，凌云换上一身猎户的装扮，背着弓箭往云台山出发。临行前，苏策给了他枚狼牙令牌：“这是蛮族各部通用的信物，若是遇到他们，或许能周旋一二。”他拍着凌云的肩膀，盔甲上的血渍尚未完全洗净，“等我稳住龙门关，就派骑兵去找你。”
云台山比想象中更险峻，山路被藤蔓覆盖，随处可见猎人设下的陷阱。凌云按照陈长老给的舆图，在密林中穿行五日，终于在第七日清晨看到了传说中的天玑宫。
那宫殿悬在半山腰的云雾里，朱红的宫墙爬满青苔，十二根白玉柱在晨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宫门上方的“天玑宫”匾额虽蒙着尘，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辉煌。
“果然有宫殿。”凌云握紧腰间的短刀，刚要走近，却发现宫门前的石阶上坐着个穿灰袍的老者，正低头擦拭着什么。
“后生，来得挺早。”老者抬头，露出张布满皱纹的脸，手里竟拿着块青铜面具——正是殷千柔戴的那半张！
凌云瞬间拔刀：“你是谁？殷千柔呢？”
老者笑了，将面具揣进怀里：“老夫是看陵人，守护这天玑宫快五十年了。至于那位白发女娃，昨天就进山了，还留了句话，说要在天玑宫等你。”
“等我？”凌云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她知道你会来。”老者站起身，领着他往宫门走，“女娃说，玉玺该给谁，得由龙图的守护者说了算。”
宫门缓缓推开，里面的景象让凌云倒吸一口凉气——大殿中央的玉台上，果然摆着枚盘龙玉玺，碧绿色的玉质在烛火下流转着莹光。而玉台两侧，站着十几个黑衣人，正是血影教的人！
“殷千柔！你耍诈！”凌云猛地后退，却发现身后的宫门已悄然关上，看陵人不知何时消失了。
殷千柔从玉台后走出，脸上已没了面具，一头白发垂在肩头，反倒添了几分诡异的美：“不是耍诈，是公平对决。”她指着玉玺，“谁能拿到它，就有资格决定它的去向。”
“你以为我会信？”凌云握紧短刀，体内的太极真气快速流转，“复国会的人呢？让他们一起出来吧！”
“楚风？”殷千柔冷笑，“他早在山脚下就被老夫解决了。”她拍了拍手，两个血影教徒拖来具尸体，正是楚风，胸口插着支淬毒的弩箭，与当初射杀老刘头的箭一模一样。
凌云瞳孔骤缩——楚风竟然死了？
“他想螳螂捕蝉，却不知老夫才是黄雀。”殷千柔缓步走向玉台，“现在，只剩下我们了。”
话音未落，她突然挥手，十几个血影教徒同时拔刀，刀光在大殿里织成一张密网。凌云不退反进，短刀划出道圆弧，借着教徒挥刀的力道旋身，竟从刀网的缝隙中穿了过去，直扑玉台！
“有点本事。”殷千柔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亲自挥掌迎上来。她的掌风比上次更凌厉，带着股腐骨的寒气，正是血影教的绝学“化骨绵掌”。
凌云不敢硬接，脚步踏着太极的步法，在玉柱间灵活穿梭。掌风扫过白玉柱，竟留下道道黑痕，显然掌力中淬了剧毒。
“躲得过一时，躲得过一世吗？”殷千柔掌法加快，将凌云逼得越来越近玉台。
凌云突然注意到玉台底座刻着圈太极图，与《太极心经》首页的图谱一模一样！他心念一动，故意引着殷千柔往玉台靠近，在掌风及体的瞬间，猛地踏中太极图的阴鱼眼。
一股暖流突然从脚底升起，顺着经脉直冲头顶，竟是玉台暗藏的地热之气！凌云借着这股力道旋身，短刀如惊鸿般划过殷千柔的手腕，带起一串血珠。
“啊！”殷千柔后退两步，难以置信地看着流血的手腕，“这不可能……”
“你的掌力阴寒，正好被地热克制。”凌云站在太极图中央，短刀直指殷千柔，“玉玺不该属于执念太深的人。”
殷千柔突然笑了，笑声在大殿里回荡：“你以为守住玉玺就结束了？复国会还有残余势力，朝廷的锦衣卫迟早会找到这里，蛮族也不会放弃龙门关……这天下，本就不是一块玉玺能平定的。”
她突然转身，纵身跃出殿外的悬崖，白发在云雾中一闪，便消失不见了。血影教徒们见状，也纷纷四散逃窜，竟没人再管玉玺的下落。
凌云走到玉台前，看着那枚盘龙玉玺。玉玺入手温润，龙纹雕刻得栩栩如生，却透着股沉甸甸的压抑感。他突然明白殷千柔的话——真正的乱世，从来不是一件信物能终结的。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马蹄声，还有熟悉的呼喊：“凌大哥！”
凌云推开门，只见石敢当骑着匹快马奔来，身后跟着十几个丐帮弟子：“陈长老说你可能遇到麻烦，让我们赶来支援！”
“殷千柔跑了。”凌云指着玉台，“玉玺在这里。”
石敢当跳下马，看着玉玺眼睛发亮：“那我们赶紧把它运走，交给朝廷还是丐帮？”
凌云却摇了摇头，将玉玺重新放回玉台：“它属于这里。”他拿起旁边的青铜面具，轻轻盖在玉玺上，“野心家想要的是权力的象征，不是这块石头。只要没人知道它在哪，就能少些战乱。”
石敢当愣住了：“可……可这是玉玺啊！”
“守土护民，靠的不是玉玺，是人心。”凌云拍了拍他的肩膀，“就像龙门关的士兵，不是为了朝廷，是为了身后的家园。”
下山时，路过山腰的一处观景台，凌云回头望去，只见天玑宫在云雾中若隐若现，像个沉睡的秘密。他知道，这里的秘密会随着时间被遗忘，而他经历的一切，也终将成为江湖传说的一部分。
走到山脚下，正遇上苏策派来的骑兵，为首的校尉递给他封信：“苏参将说，京城传来消息，苏尚书扳倒了李大人，复国会的残余势力被一网打尽，朝廷已派援军支援龙门关。”
凌云拆开信，只见末尾写着：“陈长老让我转告你，丐帮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但江湖路远，守心即守道。”
他将信揣进怀里，翻身上马。阳光洒在山路上，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前路或许还有风雨，或许还有纷争，但他已不再是那个躲在武当山柴房里的杂役。
短刀在腰间轻轻晃动，像是在呼应他的心跳。凌云勒转马头，朝着龙门关的方向策马而去——那里有等待他的战友，有需要守护的土地，更有一条属于“守卷人”的路，正缓缓铺向远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