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的指尖只抓到一片虚空，林小雨带着琪琪像断线的风筝般坠向地面。他心脏骤停的瞬间，机械义肢突然爆发出刺耳的液压声 —— 紧急制动系统在千钧一发之际启动，钢缆如毒蛇出洞般弹射而出，精准缠住林小雨的脚踝。
“抓紧了！” 陆沉嘶吼着拽动钢缆，机械义肢的合金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林小雨和琪琪的身体在半空中剧烈摇摆，像挂在钓线上的两条活鱼，琪琪吓得紧闭双眼，小拳头攥得发白，指甲深深嵌进林小雨的胳膊。
苏晚趴在消防梯边缘往下看，冷汗顺着鬓角滑落。地面距离她们不到五米，堆着半人高的建筑垃圾，碎玻璃在阳光下闪着寒光。黑鸦组织的直升机还在头顶盘旋，子弹 “嗖嗖” 地掠过钢缆，在金属表面犁出细密的火花。
“陆沉！钢缆快断了！” 苏晚突然发现钢缆的接口处已经出现裂痕，像被老鼠啃过的麻绳，“我把烟雾弹扔下去！你趁机把她们拉到平台上！”
她摸出最后三枚烟雾弹，咬开保险栓往地面扔去。橙色烟雾在瞬间炸开，像朵巨大的蘑菇云笼罩了整片区域。直升机的扫射暂时停了，舱门里传来黑鸦成员的怒骂声，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烟雾搅乱了视线。
“就是现在！” 陆沉借着烟雾掩护，猛地拽动钢缆。林小雨和琪琪的身体腾空而起，重重摔在二楼的空调外机平台上。林小雨顾不上自己胳膊被磕出的血痕，死死按住差点滚下去的琪琪，水泥地上的碎石子嵌进她的掌心，渗出点点血珠。
陆沉刚松了口气，就听到 “嘣” 的一声脆响 —— 钢缆终于不堪重负，从中间断裂。他的机械义肢被巨大的反作用力拽得向后仰倒，重重撞在消防梯的栏杆上，传感器屏幕瞬间变成一片雪花。
“陆沉！” 苏晚惊呼着想去扶他，却被一颗流弹逼得缩回身子。子弹擦着她的耳边飞过，打在旁边的水管上，裂开的管道喷出细长的水柱，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与这血腥的场面格格不入。
直升机的探照灯刺破烟雾，精准锁定了平台上的林小雨和琪琪。舱门里探出黑洞洞的枪口，陆沉瞳孔骤缩，想也没想就扑过去挡在平台边缘，机械义肢展开成盾牌形态，“叮叮当当” 的子弹撞击声密集得像放鞭炮。
“苏晚！带她们从通风管道走！” 陆沉大吼着，感觉机械义肢的表面正在发烫，内置的散热系统已经濒临崩溃。他眼角的余光瞥见苏晚正拖着林小雨往平台角落的通风口爬，琪琪像只受惊的小猫，紧紧抱着苏晚的腰，银色十字架从她的口袋里滑出来，在阳光下闪了一下。
这一闪正好被直升机上的黑鸦头目看到。他举着望远镜狞笑起来，露出颗金灿灿的假牙：“抓住那个带十字架的小丫头！老板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两名黑鸦成员顺着绳索滑了下来，腰间的战术灯在烟雾中忽明忽暗，像两只鬼火。陆沉抓起旁边的消防斧，突然想起林小雨刚才的话 —— 别逞英雄。但他现在别无选择，机械义肢的液压管已经开始漏油，滴在地上汇成小小的油洼，散发出刺鼻的煤油味。
“来得正好！” 陆沉低喝一声，侧身躲过第一个黑鸦成员的劈砍，消防斧反手劈在对方的膝盖上。那人惨叫着跪倒在地，战术灯摔在地上，滚到琪琪脚边，光束正好照在她惊恐的脸上。
第二个黑鸦成员端着冲锋枪扫射过来，陆沉拽起地上的尸体当盾牌。子弹穿透尸体的闷响让人头皮发麻，温热的血溅在他的脸上，带着铁锈般的腥甜。他趁机撞开对方的枪口，机械义肢的钢爪弹出，精准锁住那人的喉咙。
“说！你们老板是谁！” 陆沉的声音像淬了冰，钢爪微微用力，那人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舌头吐出来老长。
就在这时，平台突然剧烈震动起来。苏晚惊恐地指着地面 —— 烟雾已经散去，十几只普通丧尸被枪声吸引过来，正围着平台疯狂打转。其中一只缺了条胳膊的丧尸，不知怎么爬上了旁边的脚手架，正摇摇晃晃地往平台上爬，腐烂的手指抠着水泥缝，指甲一片片剥落。
“快走！” 陆沉一把推开手里的尸体，抓起消防斧砍断爬上来的丧尸手臂。墨绿色的体液喷溅在他的裤腿上，那股恶臭让他胃里翻江倒海。
苏晚已经撬开了通风口的格栅，正把琪琪往里塞。林小雨的胳膊脱臼了，疼得眼泪直流，却咬着牙帮苏晚托举琪琪，白 T 恤的袖子被血浸透，贴在胳膊上像块湿抹布。
“陆沉！快进来！” 苏晚的声音带着哭腔。通风口只能容一人通过，她半个身子探在外面，看着陆沉被两只新爬上来的丧尸围攻，急得直跺脚。
陆沉解决掉最后一只丧尸，刚要转身，就感觉后背一阵剧痛。他猛地回头，看到黑鸦头目的枪口还冒着青烟，自己的白衬衫已经被鲜血染红，像绽开了朵妖艳的花。
“嘿嘿，中了老子的麻醉弹，看你还怎么……” 黑鸦头目的话没说完，就被突然窜出来的林小雨撞得一个趔趄。这姑娘不知什么时候从通风口爬了出来，抱着块砖头狠狠砸在他的后脑勺上。
“让你打陆沉！让你欺负小孩子！” 林小雨边砸边哭，胳膊脱臼的疼痛让她浑身发抖，却死死咬住嘴唇不肯停手。黑鸦头目闷哼一声，软倒在地，金灿灿的假牙从嘴里滚出来，落在陆沉脚边。
陆沉眼前阵阵发黑，麻醉剂正在快速生效。他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把林小雨推进通风口，自己则抓着格栅边缘慢慢爬进去。苏晚赶紧用消防斧卡住格栅，外面传来丧尸撞墙的 “咚咚” 声，还有直升机引擎远去的轰鸣 —— 黑鸦组织显然放弃了这次追捕。
通风管道里一片漆黑，只能听到彼此的喘息声。陆沉靠在冰冷的管壁上，感觉意识正在逐渐模糊，后背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像被泼了滚烫的辣椒水。苏晚用应急灯照向他的伤口，子弹只是擦过肩胛骨，没有伤及要害，但伤口周围的皮肤已经泛起不正常的青紫色。
“是神经麻痹弹。” 苏晚从箱子里翻出解毒剂，针管刺破皮肤的瞬间，陆沉疼得闷哼一声，“黑鸦组织常用的阴招，能让人在十分钟内失去行动能力。” 她一边推注药剂一边检查他的瞳孔，“幸好剂量不大，这解毒剂能缓解症状。”
林小雨抱着琪琪凑过来，用没受伤的手帮陆沉擦汗：“都怪我没用…… 要不是我脚滑……”
“不关你的事。” 陆沉虚弱地笑了笑，机械义肢突然动了动，弹出枚小小的照明弹。淡蓝色的光芒照亮了前方的管道，能看到尽头有扇圆形的检修门，“咱们得找地方落脚，我的义肢需要充电，你的胳膊也得复位。”
琪琪突然指着检修门旁边的墙壁：“那里…… 有字。”
众人凑近一看，果然看到墙壁上刻着歪歪扭扭的字迹，像是用指甲抠出来的：“别相信白大褂…… 他们在拿活人做实验……” 后面还有个画得很潦草的骷髅头，眼眶里插着两根交叉的试管。
苏晚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这不可能…… 研究所的伦理委员会……”
“现在哪还有什么伦理委员会。” 陆沉打断她，照明弹的光芒映在他脸上，“黑鸦组织能找到这儿，说不定和研究所的内鬼有关。琪琪的十字架，恐怕不只是定位器那么简单。”
他示意琪琪把十字架拿出来。银色的金属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背面刻着串细小的字母和数字：“P - 7 实验体，编号 9527”。苏晚看到这串字符，突然倒吸一口凉气，手里的针管 “当啷” 一声掉在地上。
“这是…… 这是去年失踪的那批儿童实验体的编号！” 苏晚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我当时负责数据分析，所有参与‘天使计划’的儿童都有专属编号，P - 7 代表……” 她突然捂住嘴，眼圈瞬间红了，“代表他们被注射了高浓度的病毒原液。”
琪琪茫然地看着手里的十字架：“妈妈说…… 这是爸爸留给我的护身符…… 他是研究所的医生……”
林小雨突然想起什么：“怪不得黑鸦组织盯着你不放！他们肯定是想抓你去做研究！这破十字架就是个身份牌！” 她气得想把十字架扔了，被陆沉拦住。
“留着它。” 陆沉仔细检查着十字架的边缘，发现背面有个极小的凹槽，“这里面应该藏着芯片，说不定有研究所的秘密。而且……” 他看向琪琪，“你爸爸很可能是想通过这个告诉你什么。”
管道外突然传来 “窸窸窣窣” 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行。陆沉立刻关掉照明弹，几人屏住呼吸，借着从缝隙透进来的微光，看到管道顶部的阴影里，有个毛茸茸的东西正在快速移动，细长的尾巴扫过管壁，发出沙沙的声响。
“是变异鼠！” 苏晚压低声音，从箱子里摸出把手术刀，“这玩意儿被病毒感染后体型变大了三倍，牙齿能咬穿钢板，而且是群居的！”
话音刚落，就听到前方传来 “咔嚓” 的脆响 —— 是检修门被什么东西撬开了。紧接着，十几只拳头大小的老鼠涌了进来，红通通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凶光，锋利的门牙啃咬着管壁，木屑簌簌往下掉。
“快跑！” 陆沉拽起苏晚往前爬，机械义肢在黑暗中自动避开障碍物。林小雨抱着琪琪紧随其后，感觉那些老鼠的爪子都快挠到自己的脚后跟了。琪琪吓得紧紧闭着眼睛，却懂事地没发出一点声音。
管道在前方分岔成两条路，一条通往左侧的居民楼，另一条通向右侧的商场。陆沉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商场方向 —— 那里空间更大，方便周旋。他爬过拐角时回头看了一眼，最前面的那只变异鼠已经扑到了林小雨刚才的位置，正对着空气疯狂撕咬，尖利的牙齿在灯光下闪着寒光。
爬了大约五分钟，前方终于出现光亮。那是商场的中央空调出风口，格栅已经锈得不成样子，轻轻一推就掉了下来。陆沉率先跳下去，发现自己正站在女装区，周围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连衣裙，蕾丝和亮片在应急灯的照射下闪着诡异的光。
苏晚和林小雨先后跳下来，琪琪刚落地就腿一软，差点摔倒。她指着前方的试衣间，声音带着哭腔：“那…… 那里有东西……”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试衣间的布帘在微微晃动，地上散落着几件染血的童装，其中一件粉色的公主裙上，沾着几根银白色的毛发 —— 和琪琪头发的颜色一模一样。
陆沉握紧消防斧，慢慢靠近试衣间。布帘后面传来压抑的呜咽声，像是小女孩在哭。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猛地掀开布帘 —— 里面空荡荡的，只有面破碎的镜子，倒映出十几个晃动的人影。
“是回声！” 苏晚突然反应过来，“这镜子的角度有问题，把我们的影子反射成了多个影像。” 她蹲下身检查那件公主裙，发现衣角绣着个小小的 “琪” 字，“这是琪琪的衣服？”
琪琪的眼泪突然涌了出来：“是妈妈给我买的新裙子…… 我们失散前，我就穿着这件……” 她突然指着镜子后面的通风口，“我好像听到妈妈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过……”
陆沉搬开沉重的梳妆台，果然在后面发现了个被撬开的通风口。他用电筒往里照了照，看到一条狭窄的通道，墙壁上有新鲜的抓痕，还挂着块撕碎的白大褂布料，上面沾着暗红色的血迹。
“是黑鸦组织的人来过。” 陆沉认出布料上的标志，“他们把琪琪的妈妈带走了。” 他回头看向琪琪，这孩子虽然在哭，眼神里却没有绝望，反而透着股与年龄不符的坚定，“你想去找妈妈吗？”
琪琪用力点头，小手攥着那个银色十字架：“妈妈说过，只要带着这个，我们就能再见面。”
林小雨突然 “啊” 了一声，指着童装区的货架：“快看！那里有罐头！”
众人走过去一看，货架后面藏着个半人高的箱子，里面装满了各种罐头，午餐肉、水果、豆豉鲮鱼…… 甚至还有几罐婴幼儿奶粉。箱子旁边放着个对讲机，屏幕还亮着，显示着最后一条消息：“西区安全，带孩子到三号仓库汇合。”
“是救援队的物资！” 苏晚拿起对讲机试了试，没有信号，“看来有人想把这里当成中转站，但被什么东西打断了。” 她检查了一下罐头的生产日期，“都是三个月内生产的，还能吃。”
陆沉打开一罐午餐肉，递给琪琪：“先补充体力。黑鸦组织既然抓了琪琪的妈妈，肯定会留下线索，我们在这附近找找看。” 他的机械义肢突然发出 “滴滴” 的提示音，屏幕上显示附近有微弱的生命信号，“西北方向五十米，有活人！”
四人顺着信号来源走去，穿过化妆品区时，林小雨顺手抓了瓶没开封的防晒霜：“说不定能用来防晒，这末世里晒伤了可没地方看医生。” 苏晚则在药妆柜里翻出些消毒凝胶和创可贴，塞进自己的箱子。
信号来源在男装区的一个衣柜里。陆沉拉开柜门，看到个穿着西装的男人蜷缩在里面，领带勒得他脸色发紫，怀里紧紧抱着个公文包，浑身都在发抖。看到陆沉手里的消防斧，他突然尖叫起来：“别杀我！我知道黑鸦组织的秘密！我可以告诉你们！”
“冷静点。” 陆沉把消防斧收起来，“我们不是黑鸦的人。”
男人这才缓过神，哆哆嗦嗦地松开领带，露出脖子上的淤青：“我是商场的经理…… 三天前黑鸦组织的人闯进来说要征用这里，我躲在衣柜里才没被发现……” 他打开公文包，里面装着叠厚厚的文件，“这是他们留下的分布图，标注了各个中转站的位置！我听到他们说，要把抓来的人都送到城郊的屠宰场……”
苏晚接过文件快速浏览，脸色越来越凝重：“这不是普通的中转站，是人体实验基地！他们在收集有病毒抗体的人，琪琪的妈妈很可能……” 她突然停住，指着文件上的一个标记，“这里有个代号‘天使’的项目，负责人签名是…… 李教授？”
陆沉的心沉了下去。那个在研究所里看似和蔼的老教授，竟然和黑鸦组织有关联。他想起李教授在爆炸前奇怪的举动，还有那些被刻意遗忘的活体样本，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个圈套。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林小雨的胳膊已经用夹板固定好，此刻正帮琪琪擦眼泪，“去找那个屠宰场？”
陆沉看向窗外，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商场外传来丧尸的嘶吼声，夹杂着几声枪响，显然不太平。他指了指文件上的三号仓库：“先去这里汇合，看看能不能找到其他幸存者。黑鸦组织既然能在研究所设下圈套，说明他们对我们的行踪了如指掌，贸然行动只会吃亏。”
苏晚点头同意，把文件折好放进箱子：“我需要时间分析这些数据，说不定能找到基地的防御漏洞。而且你的伤和我的样本都需要处理，今晚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整。”
琪琪突然举起那个银色十字架，在灯光下转动着：“妈妈说这个十字架能打开秘密通道，只要找到有太阳标志的门……” 她的话没说完，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
商场的玻璃门被什么东西撞得 “哐哐” 作响，伴随着沉重的呼吸声。陆沉走到窗边一看，倒吸一口凉气 —— 外面站着个三米多高的巨型丧尸，浑身覆盖着厚厚的角质层，像穿着件天然的铠甲，正是之前在研究所见过的重甲尸！但这只的胸口，插着根生锈的钢管，伤口处渗出的不是绿色体液，而是鲜红的血液。
“是被黑鸦组织改造过的！” 苏晚的脸色惨白，“他们在它的心脏位置植入了控制器，用来当移动堡垒！”
重甲尸突然发出一声咆哮，用巨大的拳头猛砸玻璃门。钢化玻璃出现蛛网般的裂痕，碎片哗哗往下掉。陆沉赶紧把琪琪护在身后，苏晚正在往手雷里填充病毒样本 —— 这是她最后的杀手锏，能让丧尸互相攻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