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化玻璃的裂痕像蛛网般蔓延，重甲尸每一次撞击都让整个商场晃三晃。林小雨抱着琪琪缩在货架后面，看着那些琳琅满目的化妆品被震得摔在地上，粉饼和口红碎成一片狼藉，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香气，与死亡的气息诡异交融。
“苏晚！手雷准备好了吗？” 陆沉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他正用消防斧撬动一根承重柱，汗水顺着下颌线往下淌，在脖颈的伤口上冲出两道浅沟。机械义肢的液压管已经不再漏油，但表面的温度高得能煎鸡蛋，散热孔里喷出的热气把他的头发都烤得卷曲起来。
“还得等十秒！病毒样本需要和催化剂充分反应！” 苏晚跪在地上，手里的烧杯里翻滚着墨绿色的液体，像一锅沸腾的沼泽泥浆。她的白大褂下摆被碎玻璃划开了道口子，露出的小臂上沾着几点血渍，是刚才被飞溅的碎片划伤的，血珠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刺眼。
重甲尸的拳头再次落下，这次玻璃门发出一声凄厉的脆响，彻底碎成了渣。带着铁锈味的冷风灌进来，卷起地上的化妆品粉末，在应急灯的照射下形成一道道旋转的光柱，像舞台上的干冰效果，却透着致命的寒意。
“就是现在！” 苏晚猛地拉掉手雷的保险栓，朝着重甲尸扔了过去。那枚改装过的手雷在空中划出道弧线，正好落在重甲尸的脚边。墨绿色的烟雾 “嘭” 地炸开，像朵绽放的毒花，重甲尸被烟雾笼罩，动作瞬间变得迟缓，喉咙里发出困惑的低吼。
“管用了！” 林小雨惊喜地喊道，但下一秒就笑不出来了。重甲尸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烟雾非但没让它失去行动力，反而激发了某种狂暴的本能。它胸口的钢管被硬生生顶了出来，带出一蓬鲜红的血雨，露出里面跳动的、包裹着金属控制器的心脏，像颗被剥了壳的畸形荔枝。
“它的免疫系统在吞噬病毒！” 苏晚脸色煞白，把最后一瓶催化剂塞进陆沉手里，“往它心脏的控制器上泼！那是唯一的弱点！”
陆沉抓起催化剂瓶，机械义肢突然弹出钢索，缠住旁边的吊灯。他用力一拽，整个人腾空而起，像只敏捷的猿猴荡向重甲尸。催化剂瓶在手里被捏得咯咯作响，他甚至能闻到重甲尸身上的腐臭味，混杂着金属锈蚀的气息，像座移动的垃圾场。
重甲尸显然察觉到了威胁，巨大的手掌横扫过来。陆沉在空中猛地松开钢索，身体蜷缩成球状，堪堪躲过这致命一击。他能感觉到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带着重甲尸指甲刮擦空气的锐响。落地的瞬间，他就地一滚，躲开横扫而来的脚，同时拧开催化剂瓶，将里面的淡黄色液体狠狠泼向重甲尸的胸口。
“滋啦 ——” 液体接触到金属控制器的瞬间，冒出刺鼻的白烟。重甲尸发出一声不似生物的惨嚎，庞大的身躯开始剧烈抽搐，心脏部位的控制器滋滋作响，冒出蓝色的电火花。它胡乱地挥舞着手臂，撞塌了旁边的珠宝柜台，玻璃和钻石碎片像流星雨般飞溅，有几片擦过陆沉的脸颊，留下火辣辣的疼。
“趁现在！快去找太阳标志的门！” 陆沉大吼着，捡起地上的消防斧，再次劈向重甲尸的膝盖。这一次，合金骨骼和丧尸的角质层碰撞，发出沉闷的响声，重甲尸踉跄着后退几步，正好撞在挂满女装的衣架上。那些蕾丝连衣裙缠在它的胳膊上，像给这只怪物套上了件诡异的婚纱，在它疯狂的挣扎中被撕成碎片，白色的布料在空中飞舞，像漫天的纸钱。
琪琪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坚定：“在那边！童装区的仓库门！” 她挣脱林小雨的手，跌跌撞撞地往前跑，银色十字架在她胸前剧烈晃动，反射出的光芒像个小小的指南针，“妈妈说太阳标志在门把手上！”
众人跟着她冲进童装区，果然看到仓库门上的铜制把手被铸成了太阳的形状，光芒四射的纹路里还残留着新鲜的指纹，显然最近有人转动过。陆沉刚想伸手去拧，就被苏晚拦住了。
“等等！” 苏晚从箱子里翻出个小巧的探测器，对着门把手扫了一下，屏幕上立刻跳出 “高压电” 的警告，“黑鸦组织装了电击装置！电压足以把人烧成焦炭！”
重甲尸的咆哮声越来越近，伴随着货架倒塌的巨响。林小雨急得直跺脚：“那怎么办？总不能等着被它拍成肉饼吧！” 她的目光落在旁边的儿童摇摇车上，那辆印着小熊图案的摇摇车还在微微晃动，投币口闪烁着微弱的红光，“用这个！把电线拆下来短路它！”
陆沉眼睛一亮，立刻踹开摇摇车的底座，露出里面缠绕的电线。他用机械义肢的钢爪剥开绝缘层，露出里面的铜丝，然后示意苏晚：“准备好！我数到三就把电线搭在门把手上！”
苏晚点点头，握紧了手里的消防斧，准备随时开门。林小雨则把琪琪护在身后，捡起地上的玩具枪，虽然知道这玩意儿打不死丧尸，却还是紧紧攥着，给自己壮胆。
“一！二！三！” 陆沉猛地将两根铜丝搭在太阳门把手上。“滋啦” 一声巨响，蓝色的电弧瞬间蹿起半米高，门把手被烧得通红，空气中弥漫着电线烧焦的臭味。重甲尸的咆哮声就在门口响起，沉重的脚步声震得地面都在颤，陆沉甚至能看到它投在墙上的巨大影子。
“快开门！” 陆沉大喊着，将烧得滚烫的电线踢到一边。苏晚用消防斧猛地砸向门锁，“哐当” 一声，门锁被砸开，仓库门吱呀作响地向内打开，露出里面漆黑的通道。
众人鱼贯而入，陆沉最后一个冲进去，反手关上仓库门。他刚用铁棍把门顶住，外面就传来重甲尸撞门的巨响，整个通道都在摇晃，头顶的灰尘簌簌往下掉，像在下一场微型沙尘暴。
“暂时安全了。” 陆沉靠在门上喘着粗气，机械义肢的传感器显示电量只剩下 15%，屏幕上不断跳出低电量警告，“这通道通往哪里？”
琪琪举起银色十字架，十字架的背面不知何时亮起了微弱的绿光，在黑暗中指向通道深处：“妈妈说…… 跟着光走……” 她的声音带着疲惫，眼睛却亮晶晶的，像有星星落在里面。
苏晚打开应急灯，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前方的路。这是条狭窄的混凝土通道，墙壁上布满了弹孔和抓痕，显然曾经发生过激烈的战斗。地上散落着些废弃的弹壳和急救包，其中一个急救包上印着和琪琪妈妈白大褂上一样的标志 —— 蓝色的十字星。
“是研究所的人来过这里。” 苏晚捡起那个急救包，发现里面的纱布还很干净，显然没被使用过，“他们可能是在转移实验体时遭到了袭击。” 她的手指抚过十字星标志，突然停住了，“这个标志…… 和李教授办公室里的徽章一模一样。”
陆沉的脸色沉了下去：“看来李教授不仅和黑鸦组织勾结，还在研究所内部安插了眼线。我们从一开始就掉进了他设好的陷阱。” 他踢开脚边的一个罐头盒，罐头滚出去老远，撞在通道尽头的铁门上发出 “哐当” 一声，“前面有铁门，不知道锁着没。”
走了大约十分钟，通道豁然开朗，出现一个圆形的地下空间，像是个废弃的防空洞。正中央矗立着一座奇怪的装置，由无数根金属管道组成，像个巨大的金属珊瑚，管道里流淌着淡绿色的液体，在应急灯的照射下泛着荧光，像某种神秘的血液。
“这是…… 病毒提纯装置？” 苏晚走到装置前，惊讶地看着上面的仪表盘，“参数和研究所的主设备一模一样，但体积缩小了至少十倍！黑鸦组织竟然掌握了便携式提纯技术！” 她指着管道连接处的精密阀门，“这些阀门的工艺水平远超我们的认知，像是……”
“像是外星科技？” 林小雨接口道，她正抱着琪琪坐在一个破旧的行军床上，琪琪已经睡着了，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银色十字架被她紧紧攥在手里，“我奶奶以前说过，世界末日就是外星人搞的鬼，他们要把我们都变成怪物当宠物养。”
陆沉没理会她的胡思乱想，他的注意力被铁门上的涂鸦吸引了。那是用红色颜料画的一幅画，画着一个巨大的太阳，下面是无数只伸向天空的手，每只手上都戴着和琪琪一样的银色十字架。画的右下角写着一行字：“天使终将归来，审判一切罪恶。”
“这画是新的。” 陆沉摸了摸颜料，指尖沾着湿润的红色，“最多不超过三天。画这幅画的人，很可能知道琪琪妈妈的下落。” 他突然注意到铁门的锁孔里插着把钥匙，上面同样刻着太阳的图案，“看来有人特意为我们留了门。”
苏晚却皱起了眉头：“这太巧合了，像是故意引导我们往里面走。” 她检查了一下那座金属装置，发现管道上有个隐藏的摄像头，正对着铁门的方向，“我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下。”
“不管是陷阱还是机会，我们都得进去看看。” 陆沉拔出钥匙，“琪琪的妈妈很可能就在里面，而且我们需要找到新的出路，重甲尸迟早会撞开仓库门。” 他把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拧，“咔哒” 一声，铁门应声而开。
门后是条更长的通道，墙壁上挂着许多黑白照片，都是些穿着白大褂的人在实验室里工作的场景。苏晚在其中一张照片前停住了脚步，照片上的年轻女人抱着个婴儿，笑容温柔，眉眼间和琪琪有七分相似，而站在她旁边的男人，竟然是李教授！
“这是琪琪的妈妈，赵雅博士。” 苏晚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她是病毒学领域的天才，三年前突然宣布退休，原来是被李教授迫迫加入了‘天使计划’。” 她指着照片里赵雅博士胸前的徽章，“这个太阳标志，是她的个人研究标志，代表着……”
“代表着希望？” 陆沉接过话茬，目光落在照片旁边的一份实验报告上。报告已经泛黄，但上面的字迹依然清晰，记录着 “P-7 实验体免疫反应异常，病毒与抗体形成共生平衡”，落款处是赵雅的签名，日期正是去年儿童失踪案发生的前一天。
“琪琪的妈妈一直在暗中保护她。” 陆沉突然明白了，“那些失踪的儿童很可能不是被绑架，而是被赵雅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这个通道，就是她为孩子们准备的避难所。” 他拿起报告，发现背面画着张简易的地图，标注着通道的出口位置 —— 正是城郊的屠宰场，“她故意把我们引向那里，是想让我们找到其他孩子。”
林小雨突然指着通道尽头的光亮：“快看！那里有光！”
众人加快脚步，走出通道，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巨大的屠宰车间里。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消毒水味，混杂着某种化学药剂的刺鼻气味，让人头晕目眩。车间里挂着许多空荡荡的铁钩，地上的血渍已经发黑，凝结成块，像龟裂的土地。
“这里就是黑鸦组织的实验基地？” 林小雨捂住鼻子，看着旁边的铁笼子，里面铺着些破旧的毯子和玩具，显然曾经关过孩子，“他们把孩子关在这种地方？简直不是人！”
苏晚走到一个操作台边，上面放着许多实验器材，烧杯里残留着和研究所一样的绿色液体。她拿起一份实验日志，越看脸色越凝重：“他们在提取孩子们的抗体，用来强化重甲尸！你看这个，他们把琪琪的血液样本和丧尸病毒混合，培育出了新型的变异体，就是刚才那只不怕病毒的重甲尸！”
陆沉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机械义肢的钢爪因为用力过度而弹了出来，深深嵌进旁边的木桌里。他看向车间深处的一扇铁门，门把手上同样有个太阳标志，上面还挂着把密码锁，“看来孩子们被关在里面。”
琪琪这时醒了过来，看到那个太阳标志，眼睛一下子亮了：“妈妈说密码是我的生日！20190315！”
陆沉按照她说的数字按下密码锁，“咔哒” 一声，锁开了。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铁门 —— 里面果然有十几个孩子，最大的看起来有十岁，最小的还在襁褓里，都蜷缩在角落里，惊恐地看着他们。
“琪琪！”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从孩子们中间跑出来，紧紧抱住琪琪，正是照片上的赵雅。她的头发凌乱，脸上带着伤痕，但眼神明亮而坚定，看到陆沉手里的实验报告，她点了点头，“我知道你们会来的。”
“妈妈！” 琪琪在赵雅怀里哭了起来，所有的坚强在见到亲人的瞬间都崩塌了，“我好想你！”
赵雅抚摸着女儿的头发，眼泪也流了下来：“妈妈也想你，琪琪真勇敢，找到了叔叔阿姨来救我们。” 她转向陆沉和苏晚，“谢谢你们，黑鸦组织很快就会回来，我们必须立刻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苏晚突然指着墙角的一个通风口：“我知道有条路可以出去！和商场的通风管道是连通的！”
陆沉点点头，示意赵雅带着孩子们先走：“我们断后，你们快走！”
赵雅没有犹豫，立刻组织孩子们排好队，朝着通风口走去。琪琪走在最后，回头对陆沉说：“叔叔，谢谢你，这个送给你。” 她把银色十字架摘下来，递到陆沉手里，“妈妈说这个能保护你。”
陆沉接过十字架，感觉沉甸甸的。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还有黑鸦成员的呼喝声 —— 他们回来了！
“快！你们也快走！” 赵雅催促道，已经带着孩子们钻进了通风口。
陆沉刚想跟上去，就听到车间门口传来熟悉的笑声，那个金灿灿的假牙在灯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 是黑鸦头目！他身后跟着十几个全副武装的成员，手里都端着枪，还有两只重甲尸，被铁链拴着，像两头蓄势待发的猛兽。
“嘿嘿，果然在这里等你们。” 黑鸦头目舔了舔嘴唇，眼神贪婪地盯着陆沉手里的银色十字架，“把那个十字架交出来，再把那个女医生交出来，我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点。”
陆沉把十字架塞进苏晚手里：“你先走，我掩护你！”
“不行！要走一起走！” 苏晚不肯走，从箱子里翻出最后一瓶病毒样本，“我还有这个，能和他们同归于尽！”
黑鸦头目似乎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打了个响指：“给我抓住他们！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两只重甲尸嘶吼着冲了过来，铁链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陆沉把苏晚往通风口推：“快走！别管我！记住，去城西的废弃医院，那里有其他幸存者！”
苏晚看着陆沉坚定的眼神，知道再争执下去只会拖累他。她咬了咬牙，最后看了陆沉一眼，转身钻进了通风口。陆沉看着她的身影消失，这才转过身，握紧了消防斧，机械义肢的传感器发出最后的警报 —— 电量耗尽，但他的眼神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来吧，杂碎们。” 陆沉低吼一声，迎着重甲尸冲了上去，消防斧在灯光下划出一道耀眼的弧线，像划破黑暗的流星。车间里响起了激烈的打斗声、枪声和重甲尸的嘶吼声，还有黑鸦头目的惨叫声，最终都淹没在一片火光之中 —— 陆沉引爆了车间里的汽油桶，用自己的方式，为苏晚和孩子们争取了逃生的时间。
通风管道里，苏晚紧紧攥着那个银色十字架，听着身后传来的爆炸声，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她知道，陆沉用自己的生命，为他们换来了希望。而她，必须带着这份希望活下去，找到其他幸存者，揭露黑鸦组织的阴谋，完成陆沉未尽的使命。
通道尽头的光亮越来越近，苏晚仿佛看到了陆沉的笑容，听到他说：“活下去，才有希望。” 她擦干眼泪，加快了脚步，朝着光亮的方向走去，那里有等待着她的孩子们，有未完成的使命，还有…… 未来的希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