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三十分，市实验中学操场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苏淮站在临时搭建的医疗指挥帐篷前，反复核对着今天的演习流程。九月的晨风带着初秋的凉意，吹动她手中的文件哗哗作响。
"医疗组就位了吗？"她按住耳麦问道。
"一组就位。"
"二组准备完毕。"
"三组正在检查器械。"
耳麦里陆续传来回应。苏淮抬头望向操场另一端——消防队的救援车辆已经整齐排列，身穿橙色救援服的队员们正在做最后装备检查。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苏医生！"
一个清亮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实习医生小林抱着记录板跑过来："急救药品已经按您的要求分类好了，不过模拟血浆少了三袋..."
"先用标记贴纸代替。"苏淮收回视线，"重伤员的标识卡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按照您说的，红卡优先处理，黄卡次之，绿卡最后..."
小林的话被突然响起的警报声打断。尖锐的警笛划破清晨的宁静，演习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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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体注意！模拟地震强度7.2级，主教学楼西侧坍塌，预计有三十名师生被困！"
广播里的指令刚落，苏淮已经带着医疗组冲向预定位置。远处传来建筑物倒塌的轰鸣声——那是消防队提前设置的音效，逼真得让人心头一颤。
"医疗指挥中心设立在操场东侧。"苏淮快速分配任务，"小林负责轻伤检伤区，张医生带人去重伤处置区，我负责与救援队对接。"
她刚说完，耳麦里突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嗓音："苏医生，听得见吗？"
是林焰。透过嘈杂的电波，他的声音依然清晰有力。
"听得见。"苏淮不自觉地挺直了背脊。
"我们探测到B区二楼有生命迹象，需要医疗组待命。"
"明白。"
苏淮拎起急救包，快步向指定位置跑去。晨光中，她看见林焰正指挥队员架设云梯。他穿着全套救援装备，头盔下的侧脸线条紧绷，眼神专注而锐利。
"这里！"他发现了苏淮，挥手示意，"发现一名'重伤员'，左腿被预制板压住，可能有骨折。"
苏淮小跑过去："需要先固定再移动。"
"明白。"林焰对队员打了个手势，"A组准备液压顶撑，B组负责固定伤员！"
他的指令干脆利落，队员们立刻行动起来。苏淮跪在模拟伤员旁边，快速检查"伤情"——这是个穿着校服的假人，但制作得非常逼真，左腿处甚至安装了可模拟骨折的装置。
"血压80/50，脉搏微弱。"她大声报告，"需要立即静脉补液！"
林焰半跪在她身旁，用身体挡住"坍塌物"的方向："给我两分钟。"
他的肩膀紧贴着苏淮的，隔着防护服都能感受到那股热力。苏淮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汗水混合着金属的气息，莫名让人安心。
液压顶撑发出"嗤嗤"的声响，沉重的"预制板"被缓缓抬起。林焰眼疾手快地拖出"伤员"，苏淮立刻上前固定颈部。
"1、2、3，起！"
两人配合默契，将"伤员"平稳转移到担架上。林焰的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有一滴正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苏淮鬼使神差地伸手，用袖子帮他擦了一下。
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两人都愣住了。
"......有灰。"苏淮干巴巴地解释。
林焰的眼睛亮了起来："谢谢。"
耳麦里突然传来指挥中心的呼叫："B区发现第二名被困者，情况危急！"
林焰立刻恢复工作状态："收到！苏医生，能跟我来吗？"
苏淮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冲向新的"事故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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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演习进入高潮阶段。
"最后一名被困者在三楼音乐教室！"指挥中心通报，"楼梯完全坍塌，需要高空救援！"
苏淮仰头望去——教学楼三楼的窗户已经扭曲变形，一个穿着老师制服的假人半挂在窗边，摇摇欲坠。
"云梯够不到那个角度。"林焰快速评估着情况，"需要绳索垂降。"
他转向苏淮："我上去固定伤员，你在下面接应？"
苏淮皱眉："太危险了。"
"只是演习。"林焰笑了，眼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相信我。"
他动作利落地系上安全绳，在队员的协助下开始攀爬。苏淮站在下方，不自觉地屏住呼吸。阳光太刺眼，她不得不眯起眼睛，看着那个橙色的身影一点点接近三楼。
突然，模拟余震的警报响起！
"小心！"苏淮惊呼。
林焰的身体在空中晃了晃，但很快稳住。他单手抓住窗框，另一只手迅速固定住"伤员"。
"没事！"他朝下喊道，"准备接收！"
绳索缓缓下降，林焰小心翼翼地护送着"伤员"。到达地面时，苏淮立刻上前检查。
"头部外伤，意识模糊，怀疑颈椎损伤。"她熟练地固定颈部，"需要立即转运！"
林焰解开安全绳，蹲在她身边帮忙："血压？"
"90/60，还在下降。"
"静脉通路建立了吗？"
"正在尝试。"
两人的对话专业而高效，配合得天衣无缝。围观的演习评委忍不住点头赞许。
当最后一名"伤员"被安全送上救护车，演习圆满结束的哨声响起，全场响起热烈掌声。
"医疗组与消防队配合完美！"总指挥通过广播宣布，"特别是最后的高空救援，堪称教科书级别！"
林焰摘下头盔，头发已经被汗水浸透。他看向苏淮，嘴角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合作愉快，苏医生。"
阳光正好照在他的脸上，将那双含笑的眼睛映得格外明亮。苏淮突然想起那天在他家厨房的夕阳，也是这样温暖的颜色。
"合作愉快。"她轻声回应，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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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习结束后的总结会上，苏淮和林焰被安排坐在一起。
"......通过这次演习，我们检验了应急预案的可行性。"总指挥在台上讲话，"特别是医疗与消防的联动机制，表现得非常出色。"
林焰悄悄往苏淮那边挪了挪椅子："饿了吗？"
苏淮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专心听讲。"
"我闻到食堂的红烧肉味道了。"他压低声音，"听说今天加餐。"
苏淮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你是狗鼻子吗？"
"消防员的基本功。"林焰得意地眨眨眼，"能闻出火场里有什么材料在燃烧。"
会议结束后，人群涌向食堂。林焰自然而然地走在苏淮身旁，时不时为她挡开拥挤的人流。
"你今天表现很棒。"他突然说，"那个颈椎固定的手法，太专业了。"
苏淮有些意外他会这么直接地夸奖："你也是。高空救援很稳。"
"那是因为知道你在下面看着。"林焰脱口而出，随即耳根发红，"呃，我是说，有医疗组在下面接应，比较放心..."
食堂的喧闹声掩盖了苏淮突然加速的心跳。她低头看着餐盘里的红烧肉，突然想起什么："比泡面强多了吧？"
林焰大笑："那当然！"他夹了块肉放到她碗里，"不过还是比不上某人煮的面。"
苏淮看着那块油亮的红烧肉，没有拒绝。
阳光透过食堂的窗户洒进来，将两人的餐盘都镀上一层金边。周围的嘈杂声似乎远去了，只剩下这一刻的宁静与温暖。
演习场外，秋风吹落一片梧桐叶，轻轻飘过他们刚才并肩作战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