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尽全力爱了江妄野四年,抵不过他初恋的一句重来。
四年前,他赛车途中发生事故,双腿瘫痪。 一夕之间,天之骄子坠入泥潭。 他的初恋毫不犹豫抛下他。 我却义无反顾陪在他身边。 四年里承受着他言语肢体的谩骂攻击。 一次夜晚,江妄野在我耳边厮磨: 「等我恢复,就娶你。」 后来男人双腿痊愈,再次登上领奖台。 他掏出戒指,但求婚对象不是我。 我疯了一般质问他。 他只是冷漠地看着我, 「要不是你乘虚而入,陪在我身边的就是玉棠。」 「玉棠说得对,如果是她,我说不定能恢复得更好。」 万人瞩目下,他向她求婚。 我只是平静地丢下一切,独身飞往约定的冰岛。 没想到江妄野像疯狗似的全世界找我。 1 江妄野出院那天,是我办的手续。 我拿着医院开的单子,朝病房走去。 门半掩着,里面传来几人的声音。 「野哥这几步走得跟以前一模一样!」 「医生都夸恢复得好呢,一是野哥身体素质好,二是祝昭照顾得好。」 「这几年可真是多亏了祝姐,我还记得刚开始那阵野哥丧得不成人样。」 「对了,你俩啥时候结婚啊?我们还等着吃你们的喜酒呢。」 「到时候我要当伴郎坐主桌!」 此话一出,病房里响起大家爽朗起哄的笑声。 我心里也微微一动。 不自觉想到那天夜里。 江妄野在我耳边留下的那句「等我恢复,就娶你」。 而那天的白日里。 我一靠近,男人就朝我砸东西。 他自暴自弃,使劲捶打毫无知觉的双腿。 「我已经是个废人了,你还喜欢我做什么?!」 男人嘶声力竭地喊我滚出去。 直到我额头被砸流血。 他才怔忪地停下。 我抹掉血,上前将江妄野拥入怀。 感受着对方颤抖的气息。 小声安慰: 「没关系,会好的。」 思绪回笼,我正要推开门。 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 「你们都知道,我不会娶她的。」 病房霎时安静下来。 我推门的手也僵住了。 脑子里嗡嗡作响。 须臾一阵风过。 吹得我手中的手续单哗哗作响。 我眉心一跳。 直接推开了门。 众人见是我,神色怪异和紧张。 被围在中间的江妄野,眸光微暗。 我压住心里的涩意。 轻笑开口: 「聊什么呢,脸色都这么怪?」 大家对视一眼,连忙笑着摇头。 江妄野微眯眼盯着我。 半晌像是微微松气。 「手续办好了?」 他走过来,接了单子。 又下意识来拽我的手腕。 我轻轻避开。 男人动作顿住,抬眼睨向我。 眼里有些不悦。 我神情自若: 「已经可以自己走了,还要我扶吗?」 正如过去一年里。 江妄野每次尝试站立。 都是扶着我的手臂。 即便他在努力站着,但双腿没有力气。 大部分身体都撑在我的身上。 那阵子手臂都是青紫一片。 为了不被发现,我特意穿了长袖。 不过还是被江妄野发现了。 那天他丢了助步器。 低哑着声音: 「不练了。」 我追问他原因。 最后男人红着眼,自责道: 「不想连累你。」 「我心疼。」 我静静看着江妄野。 心脏却扑通扑通跳得发疼。 从垃圾桶里找回助步器。 「这是我自愿的,江妄野。」 后来,我扶着他。 走得越来越远,越来越好。 江妄野眼神微变,许是也想到了。 他启唇要说什么。 我先声开口: 「好了,先出去吧。」 大家离开医院。 订了包间,庆祝男人重新开始。 服务员领路上了二楼。 转角便碰见道身影。 江妄野顿了顿。 察觉他周身的气息沉了几分。 我抬眼看去。 是柳玉棠。 江妄野的初恋。 2 大家都愣住了。 又下意识看向江妄野。 我也看向他。 男人脸色微沉,眼底情绪浓郁。 我看不透。 柳玉棠小心翼翼走过来。 她微红着眼。 声音又软又颤: 「阿野,看见你好了,我真开心。」 女人将花束递了出去。 「这是我专门买的——」 她话还没说完。 男人直直掠过她,大步走了。 侧目冷声道: 「昭昭,还不跟上。」 柳玉棠顿时惨白了脸。 我看着她,又看向男人的背影。 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进入包间,男人在我身旁落座。 席间,他并无异常。 只是好几次夹菜,手抖得夹不上。 大家打趣他腿刚好,手又坏了。 江妄野眼底有些气极的笑。 我替他夹了菜到碗里。 男人微怔。 朋友们起哄: 「哟哟还是祝姐疼我们野哥。」 「昭昭手上的伤还没好啊?都留印儿了。」 有人瞧见我手腕的伤印。 随口一问。 身旁江妄野却僵了僵。 我看了眼手腕处那道伤痕。 是男人双腿刚瘫痪的那一段时间。 他情绪极其不稳定。 满屋子都是他砸烂的物品。 「祝昭你是不是听不懂,我让你滚。」 「你就这么没脸没皮赖着是吧?」 「非得看我这么狼狈,你心里才高兴吗?」 他梗着脖子,青筋暴起。 毫无昔日的容光焕发。 我一言不发,只是收拾屋子。 最后江妄野咆哮地丢了把水果刀。 我下意识用手挡住。 当时手腕的伤口深可见骨。 我笑了笑,「没事。」 「不结婚的话,真的很难收场啊。」 有人还是开了口。 此话一出,包间里气压陡然降下。 江妄野淡淡睨了那人一眼。 我淡声笑道: 「不要道德绑架你们野哥。」 男人听见这话,眸光微变。 偏头看向我。 眼底情绪复杂。 「昭昭你....」 「我去趟洗手间,你们慢慢吃。」 说完,我离开了包间。 来到盥洗台前,打开水龙头。 掬起凉水冲了冲脸。 狂跳的心脏稍微平息了些。 又抬头看着镜子里的人。 眼睛逐渐变红。 胸口也漫上些苦涩和痛意。 脑子里不断浮现这几年的画面。 苦的,甜的,痛的,笑的。 最后都只剩那句: 「等我恢复,就娶你。」 半晌,我自嘲地笑了笑。 「这也信啊,祝昭。」 我轻声呢喃。 心脏却像是被狠狠拧紧了。 疼得有些窒息。 擦干水后,我走出了洗手间。 往包间走去。 途径安全通道时。 半掩着的门后,传来些声响。 我不自主地停了下来。 侧目看去。 暗处里。 是江妄野和柳玉棠。 男人眼眶通红,掐着她的脖子。 随即狠狠吻了上去。 3 我全身血液凝固。 脑子里的弦瞬间绷断。 「阿野,你轻点....」 女人娇吟声传来。 我一时有些恍惚。 胸口也像是被戳了个大洞。 鲜血汩汩往外流。 疼得我全身发麻,胃部痉挛。 这么多年的付出,仍然比不过别人的一次露面。 原来有些人,仅仅只是站在那里。 就可以赢得彻彻底底。 半晌,我无知无觉地收回了视线。 才发觉眼睛干涩得又疼又热。 离开时,只听见男人低哑缠绵道: 「不要再离开我了。」 我出了饭店。 看着天空,只觉大脑耳鸣,头晕目眩。 这时手机发来了消息。 我缓了一会。 点进去是江妄野。 【掉马桶里了?】 【大半天还不回来】 我看了半分钟,才回。 【临时有点事,就先走了】 对方又发了几条消息。 我没有看也没有回。 江妄野本就是个倨傲的人。 我不搭理他,他也不会再主动找我。 再见到他,已经是半个月后。 朋友的聚会上。 江妄野坐在中间,旁边是柳玉棠。 女人正贴着他亲密说着什么。 男人姿态慵懒,神情纵容。 我看着,只觉刺眼。 心口的旧伤似乎又被揭开疤痕。 在隐隐作痛。 须臾,我挑了个最远的位置坐下。 没看见男人扫过来的目光阴沉了几分。 蓦地,对面传来声响。 众人看去。 就见江妄野牵着柳玉棠的手。 「给大家介绍下,我女朋友柳玉棠。」 此话一出,大家都安静了些。 女人轻柔一笑。 「你们好,以后请多多关照。」 又遥遥看向我。 宣誓主权般笑道: 「你就是祝昭吧,多谢你这几年对阿野的照顾。」 「不过我觉得如果是我的话,我也能做到,并且可以做得更好。」 我看向她,眉心一跳。 瞥见江妄野正沉沉看着我。 「那你干嘛和他分手?」 「江妄野腿刚好你就出现了,这几年你又去了哪?」 我盘着手,似笑非笑。 女人顿时变了脸色。 她咬了咬下唇。 「祝小姐也太咄咄逼人了。」 「如果你觉得是我抢了阿野,那你可以直接说出来。」 「没必要这么阴阳怪气....」 柳玉棠红了眼眶。 蓦地,江妄野将酒杯掷在桌上。 冷眼看着我。 「够了祝昭。」 4 我呼吸微滞。 江妄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我难堪。 一股莫名的委屈和难受涌上心头。 正要开口时。 有朋友先不满了: 「野哥你这样就不地道了吧,祝姐这几年的付出大家都看在眼里。」 「有人捷足先登还委屈上了...」 那人最后嘟囔着。 柳玉棠被说得白了脸。 片刻她哽咽道: 「阿野你不要因为我和他们伤了和气。」 「既然大家都讨厌我,我就不碍各位的眼了。」 说完,女人哭着跑了出去。 江妄野顿时冷了脸。 语气阴沉: 「以后你们谁再说玉棠一句,就别做我的朋友了。」 他又冷冷看了我一眼。 起身跟了出去。 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 饭局结束后,我坐车回了家。 瞧见楼底下站了个身影。 竟然是江妄野。 我顿住脚步。 男人朝我走来。 他看着我,眼底情绪复杂。 半晌,嗓音暗哑: 「祝昭,我很感谢这四年你的付出和帮助。」 「以后你有什么事也可以找我帮忙。」 「不过玉棠有句话说的没错,没有你,其他人也可以做得很好。」 闻言,我微微一怔。 随即心口钝痛。 我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别人这么说可以。 但没想到江妄野居然也是这么想的。 窒息和涩意蔓延。 男人目光微移。 似是不愿看我的眼神。 「今天你说的话太过分了。」 「改天我组个局,你当面给玉棠道个歉,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我们以后还是可以做朋友。」 听到这话。 我一时有些恍惚。 好像快记不清以前到底是为什么会喜欢他。 是他在赛场上的张扬。 是平时处事上的是非分明。 还是很早很早以前,我被同学诬陷偷钱,班主任不分青红皂白让我道歉。 我躲在楼梯间偷偷哭。 被江妄野碰见了,他对我说: 「你没有错,不需要道歉。」 也许他早就忘了。 而我却被这句话困了这么多年。 蓦地,我的心平静了下来。 胸腔那股说不明道不清的郁气。 也陡然消散了。 此时男人想到什么,眉目露出些笑。 「你之前不是说想去冰岛旅游吗?」 「正好玉棠也想去。」 「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旅游。」 我静静看着他。 须臾,轻而有力道: 「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