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间..."我的声音有些发抖,"和画里一样?"
陈伯点点头:"林女士坚持要按照画中的布置来安排卧室。她说这样才能保持'平衡'。"他指向床头柜上的一个旧式铜钥匙,"那是地下室的门钥匙,但遗嘱规定您只能在满月之夜进入,而且..."他犹豫了一下,"最好不要单独前往。"
"为什么?地下室有什么?"
老人的眼神闪烁:"林女士的画室。还有...其他作品,不太适合公开展示。"他匆匆看了眼手表,"晚餐七点开始。请您不要...过度研究那幅画。"
陈伯离开后,我仔细检查了整个房间。衣柜里挂着姑妈的衣服,书桌上摆着她用过的钢笔和记事本,床头柜抽屉里有一瓶已经开封的安眠药。这个房间仿佛时间停滞,主人只是暂时离开。
但《镜中的女人》始终吸引着我的目光。随着光线变化,画中的细节似乎也在微妙地改变——有时镜框上的人脸表情痛苦,有时又像是在大笑;镜中女人的手时而贴近镜面,时而又垂在身侧。最令人不安的是,我总觉得当我背对画作时,镜中女人的目光会追随着我。
晚餐时,陈伯端上一盘冷肉和蔬菜沙拉。"宅子里没有其他人了吗?"我问。
"自从林女士开始创作那幅画,就没有人在这里久留了。"陈伯倒红酒的手很稳,但酒瓶与玻璃杯相碰时发出细微的颤抖声,"连邮差都拒绝上门,我们只能在山下租个信箱。"
"那幅画有什么问题吗?"
老人放下酒瓶,直视我的眼睛:"林小姐,您相信有些艺术不仅能反映灵魂,还能...承载灵魂吗?"
我不知如何回答。晚餐在沉默中结束,陈伯建议我早点休息,说明天律师会来办理正式手续。
回到卧室,我试图忽略那幅占据整面墙的画作,打开行李箱取出睡衣。当我从浴室洗漱回来时,一阵冷风突然吹灭了床头柜上的蜡烛。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正好落在画中的镜面上。
我僵在原地——镜中反射的明明应该是画中女人的倒影,但现在,镜子里清晰地映出了我的身影,穿着我此刻的睡衣,头发还滴着水。更可怕的是,镜中的"我"正在微笑,那表情我从未在自己脸上见过。
我猛地拉上窗帘,颤抖着钻进被窝,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半梦半醒间,我听到细微的刮擦声,像是指甲轻轻划过画布。
第二天清晨,我在刺眼的阳光中醒来。窗帘大开,而我清楚地记得昨晚拉上了它们。《镜中的女人》在阳光下显得平凡许多,镜中又恢复了姑妈的倒影。我松了口气,心想昨晚一定是旅途劳顿产生的幻觉。
接下来的几天,我逐步接手老宅的事务。律师带来了遗嘱文件,姑妈留下的财产比想象中丰厚,除了老宅和画作,还有一笔可观的存款和几处投资。奇怪的是,遗嘱中反复强调《镜中的女人》必须留在老宅,且"不得在任何情况下被销毁"。
"您姑妈是非常有名的画家,"律师告诉我,推了推金丝眼镜,"尤其是她晚期的作品,在收藏圈里...颇有争议。"
"什么争议?"
"有人说她的画太真实了,真实到令人不安。"律师不自在地整理文件,"有三位收藏家在购买她的作品后不久离奇死亡,当然,这只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