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中被扫地出门时,我只死死护住那只陪嫁的“乞丐碗”。前夫在伞下冷笑:“沈晚意,陆家养你三年,你除了花钱还会什么?”他不知道,这碗在我眼里正泛着明代官窑的宝光。
雨水像冰刀子似的往骨头缝里扎。
我抱着行李箱跌在陆公馆门外的水坑里,泥浆溅了满脸。
佣人把最后一只旧布包扔出来,拉链崩开,里头滚出个豁口的青花碗——当初嫁进来时我妈硬塞的“嫁妆”,被陆家人笑了三年的“乞丐碗”。
“赶紧清场!晦气!”
婆婆尖利的声音穿透雨幕。
她裹着貂皮大衣站在门廊下,新做的水晶指甲戳着我鼻子:“三年蛋都不下一个,还有脸拖到今天!”
陆铭琛的皮鞋停在我眼前。
墨黑伞沿抬起,露出他没什么温度的眉眼:“签完字就滚。陆家不缺米虫。”
他脚尖踢了踢那只破碗,瓷片刮着地砖发出刺响,“带着你的破烂儿,别脏了我的地。”
行李箱在泥水里散架了。
我跪着把泡湿的毛衣塞回去,手指碰到碗沿一道裂缝——等等!
借着路灯晕开的光,那裂缝下的青花发色突然在我眼里活了:苏麻离青的钴料晕散痕,釉面莹润度...
这根本不是民窑货!
“磨蹭什么?”
陆铭琛的保镖要来拽我胳膊。
我猛地扑身护住碗。
碎瓷硌进掌心,血混着雨水淌下来:“我自己走。”
雨更大了。
便利店屋檐下,我哆嗦着擦干碗底的泥。
指腹摩挲过“大明宣德年制”的暗款,心脏突突直跳。
陆家当垃圾的玩意,够买下他们半个别墅区!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推送蹦出一条热搜:#云顶拍卖会天价珐琅彩瓶疑为赝品#。
封面图里周慕白那张道貌岸然的脸,正对着镜头夸赞“国宝珍品”。
我盯着碗沿那道裂痕,牙关慢慢咬紧。
周大师?
很快让你跪着叫祖师奶奶。
我缩在便利店塑料棚底下,毛衣湿透黏在背上。
店员探出头吼:“不买东西别挡门!”
“马上走。”
我把破碗塞进怀里。
口袋翻个底朝天。
硬币叮当响——十二块八。
连最便宜的伞都买不起。
手机泡了水开不了机。
陆铭琛够狠,副卡也停了。
雨幕对面奢侈品店的橱窗亮得刺眼。
昨天我还刷他的卡在那儿订包,今天就成了丧家犬。
“活该!”
我骂出声。
骂原主窝囊,更骂自己蠢。
上辈子修复过多少国宝,居然穿成这么个废物!
指腹蹭过碗底裂缝。
泥水冲掉后,露出的胎质细白紧实。
等等...
这手感?
我猛地凑到路灯下。
雨水冲过的青花发色透出钴料特有的铁锈斑,釉面润得像凝脂——苏麻离青!
明代官窑专用料!
心跳快把肋骨撞断。
捧碗的手直抖。
陆家别墅区少说值三十亿,这碗够买半片!
“哟,陆太太要饭呢?”
红色跑车溅着水刹在路边。
车窗摇下,是总巴结陆铭琛的张太太。
她捂着嘴笑:“听说你连件像样嫁妆都没有?早说啊,我家狗盆送你?”
我攥紧碗沿豁口。
碎瓷扎进掌心,疼得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