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屏幕弹出文件夹时,温澜的脚步声正好停在办公室外。她今天穿了件高领毛衣,遮住了那条珍珠项链,但左手无名指上多了枚素圈戒指——林修认出那是某位自杀女患者葬礼上派发的纪念品。

"解释。"温澜把GPS定位器扔在办公桌上,金属与玻璃碰撞出清脆声响。

林修打开投影仪,墙面立刻布满监控截图。每张照片里都有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或远或近地出现在温澜周围。最后一张清晰地拍到他往车底安装追踪器的画面。

"张明远,永信心理咨询的首席调查员。"林修调出份病历档案,"你姐姐的主治医师。"

温澜的指甲陷入掌心。投影上的病历日期显示,姐姐自杀前一周,主治医生被更换成了这个张明远。

"你监视我?"她的声音像绷紧的琴弦。

"我在查永信非法获取商业机密的证据。"林修点开段录音,沙沙的背景音里有个女声在啜泣:"...他们让我修改用药记录..."

温澜突然夺过控制器,放大录音频谱图。在2000Hz频段有个规律的咳嗽声,与她电脑里保存的某段录音完全吻合。

"这声音..."

"我母亲。"林修关掉投影,"她在仁和医院精神科做了二十年护士长。"

阳光穿过百叶窗在他们之间划出明暗相间的条纹。温澜的呼吸渐渐平稳,她从包里取出U盘插入电脑:"听听这个。"

录音里是个老妇人的声音:"...林家那孩子总被打得浑身是血还笑着说没事...有次他父亲用烟灰缸..."

林修猛地站起来,椅子撞在书柜上震落几本书。他拳头抵着嘴唇,那个十二岁男孩的影子突然从记忆深处浮上来——穿着染血衬衫参加钢琴比赛,评委们称赞他镇定自若。

"你调查我。"这次是陈述句。

"职业习惯。"温澜点击暂停,"这段录音是去年采集的,你童年邻居周老太太的口述。"

林修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金属般的颤音:"温医生知道吗?你每次说谎时右眼会比左眼多眨0.3秒。"

他抓起茶几上的金属烟灰缸砸向单向玻璃。蛛网状的裂纹在防爆玻璃上蔓延,倒映出两人扭曲变形的脸。

"够了!"温澜的声音终于出现裂痕,"这场互相伤害的游戏..."

"不是游戏。"林修从碎玻璃中捡起张照片,"我在找母亲被迫提前退休的真相。"照片上是年轻时的林母扶着位神情恍惚的少女——温澜的姐姐。

温澜踉跄后退,后腰撞上办公桌角。疼痛顺着脊椎窜上大脑,三年来精心构筑的心理防线突然崩塌。她看见姐姐站在医院天台边缘,白裙子被风吹得像张鼓满的帆。

"她不是自杀。"温澜听见自己说,"姐姐跳下去前给我发了短信...她说'他们给我注射了会让人产生幻觉的药'..."

林修的钢笔掉在地上,墨水在地毯上洇开黑色血泊。他想起母亲退休那天烧毁的护理记录,想起那些深夜在浴室里的呕吐声。

"我们需要谈谈。"他伸手想扶住摇晃的温澜,却被她躲开。

"没什么好谈的。"温澜抓起U盘走向门口,"明天上午十点,仁和医院档案室。带上你母亲的工作证。"

门关上的瞬间,林修的手机震动起来。母亲的头像在屏幕上闪烁,信息只有短短一行:「今晚家宴,别又找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