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5 年的新香港，霓虹灯如流动的彩河，在连绵的雨幕中晕染开来，为这座钢铁森林披上了一层迷离的面纱。周默的维修店就蛰伏在九龙城寨边缘一栋摇摇欲坠的旧楼里，与周围光鲜亮丽的高楼大厦格格不入。生锈的铁招牌在酸雨的侵蚀下早已失去了原本的色泽，“默修” 两个字勉强能辨认，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这家店的沧桑。
“滋啦 ——” 高频电烙铁触碰神经接口的瞬间，周默的义眼自动弹出红外瞄准框。这只眼睛是他多年前意外受伤后换上的，虽然功能强大，但也时常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疏离感。显示屏上跳动的数据流突然发生诡异的扭曲，原本规整的 0 与 1 像是被无形的手揉成一团乱麻，紧接着又诡异地重组，化作一串深红色的代码流，如同一条鲜活的血蛇在屏幕上蜿蜒游走。
“搞什么鬼？” 周默皱眉，习惯性地伸手去按强制重启键。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按钮的刹那，那串代码突然挣脱屏幕的束缚，化作一道灼热的红线，顺着他的指尖钻进皮肤。一股仿佛岩浆奔涌的灼痛感顺着脊椎直冲天灵盖，他的视野瞬间被猩红填满，耳边响起成千上万细微的电流嘶鸣，仿佛有无数只蜜蜂在脑海中同时振翅。
“周先生？” 躺在检修台上的男人不安地动了动。他后颈的神经插座还冒着青烟，那是昆仑工业最新款的 “灵犀 7 型” 脑机接口，此刻却像条濒死的蜈蚣瘫在皮肤上。这男人是周默今天的客户，一个看起来精明干练的商人，却对自己的脑机接口异常紧张。
周默猛地回过神，强行压下眼底的眩晕感，义眼的热成像模式自动切换回来。他看见客户颈椎处的血管正在以不正常的频率搏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下疯狂钻动。“接触不良，” 他扯过消毒喷雾，语气尽量保持平稳，“昆仑的新款总是这样，华而不实。”
喷雾罐的嘶鸣声掩盖了他急促的呼吸。当酒精挥发的凉意掠过皮肤时，周默注意到客户西装袖口露出的银色手环 —— 那是昆仑工业内部安保人员的标识，像一枚无声的勋章，却让周默的心头掠过一丝不安。
夜幕像一块沉重的黑布，缓缓笼罩了这座不夜城。周默用特制的磁屏蔽布盖住检修台，布面上印着的北斗七星图案在应急灯下发着暗淡的光。三年前，他从旧货市场淘到这块布时，摊主神秘兮兮地说这是从废弃的卫星基地流出来的，能隔绝一切电子探测。当时他只当是玩笑，如今却莫名觉得安心。
“深红……” 他对着空气轻声念出这个名字，下午钻进体内的代码仿佛有了生命，在义眼的虹膜上投下细微的波纹，像是平静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十年前父亲实验室爆炸那晚，他在医院醒来，右眼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主治医生只说是好心人匿名捐赠的义体，可每当暴雨夜，这只眼睛总会传来齿轮咬合般的隐痛，像是在提醒他那段被遗忘的过去。
突然，防盗警报器发出一阵刺耳的蜂鸣，随即又戛然而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周默的义眼瞬间切换到夜视模式，他看见玻璃门被某种高频声波震成了齑粉，碎片在月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芒。三个穿着哑光黑战术服的人影悬浮在半空中，背后的反重力引擎喷出淡蓝色的气流，如同来自未来的幽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