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哥林海的电话打来时，我正在加班。
手机在桌上嗡嗡作响，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苍蝇。屏幕上“哥哥”两个字，让我太阳穴突突直跳。
我挂断了。
一分钟后，电话又响了。我再挂断。
第三次，我直接关了静音。世界清净了，可心里的烦躁却像藤蔓一样，越收越紧。
半小时后，我妈的电话来了。
我知道躲不过去，走到公司楼梯间，按了接听。
“林晚！你哥电话你为什么不接？你长本事了是吧！”我妈周琴的声音尖利得像一把锥子，瞬间刺穿我的耳膜。
我把手机拿远了点，平静地说：“妈，我在忙。”
“忙忙忙！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忙！你哥找你有正事！”
“什么正事？”我问，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你那套房子，”她果然提了，“你哥要结婚了，女方那边要求必须有婚房，名字还得是你哥的。你看什么时候有空，去房管局把你那房子的名字，转给你哥。”
她的语气，理所当然得就像是让我下楼去买一瓶酱油。
我捏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那是我买的房子。”我一字一句地说。
“什么你买的？没有我和你爸，哪来的你？没有你哥，你能安心在外面工作？一家人，分什么你我！”周琴的声音拔高了八度，“你一个女孩子，要那么好的房子干什么？早晚要嫁人的！给你哥，是给咱们林家留根！你懂不懂事？”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只觉得一阵眩晕。
那套房子，在市中心，一百二十平。首付六十万，是我工作五年，省吃俭用，连一件超过三百块的衣服都没买过，硬生生从牙缝里抠出来的。月供八千，也是我一个人在还。
当初买房，我妈举双手赞成，说女孩子有个房子傍身是好事。可我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不过是她的缓兵之计。
她真正的算盘，是等我把最难的部分——首付和装修——都搞定了，再顺理成章地把房子“借”给她的宝贝儿子结婚。
“妈，”我的声音有些干涩，“那房子，我付了六十万首付，每个月还要还八千块贷款。我给了哥，我住哪？”
“你住哪？你住宿舍啊！你公司不是有宿舍吗？或者你租个小点的，一个月千把块钱不就行了？你一个月工资一万多，还能差这点钱？”
我气得发笑。
是，我公司是有宿舍，四人间的上下铺。我租得起小房子，可我凭什么？
凭什么我辛辛苦苦赚钱买的房，要给一个三十岁了还游手好闲、换工作比换衣服还勤的男人当婚房？
“我不转。”我冷冷地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
我知道，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林晚，”我妈的声音阴沉下来，像淬了毒，“我再问你一遍，你转不转？”
“不转。”
“好，好得很！你现在就给我滚回来！我倒要看看，你的翅膀是不是真的硬了！”
她“啪”地挂了电话。
我站在楼梯间，晚风从窗户缝里灌进来，吹得我浑身冰冷。
我知道，一场硬仗在等着我。
但我没想到，这场仗，比我想象中还要荒唐，还要无耻。
02
我没有立刻回家。
我在公司待到深夜，把所有能做的工作都做完了，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我那一百二十平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