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周围的嘈杂,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沈伯伯的事,我很遗憾。商场如战场,成王败寇,沈氏走到那一步,是必然。你父亲……太固执了。”
他微微叹息,仿佛真的在为一位故去的长辈惋惜。然而那镜片后一闪而过的锐利,却像毒蛇的信子。
“看在过去的……情分上,” 他刻意停顿,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残忍的弧度,“我给你一个机会。” 他抬手,从旁边侍者的托盘里,拿起一杯斟满的、如同血液般浓稠的勃艮第红酒。
水晶杯在他修长的手指间,折射着璀璨却冰冷的光。
“喝了它。” 他将酒杯递到我面前,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天气,“今晚好好服务,明天,我可以考虑,给你一笔钱,让你和你母亲离开海城,找个地方……安度余生。”
“安度余生”四个字,被他念得轻飘飘,却像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我的耳膜。
屈辱!
极致的屈辱如同岩浆,瞬间冲垮了所有摇摇欲坠的理智!我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顾琛那张虚伪到令人作呕的脸!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顾琛!” 我的声音嘶哑,带着破釜沉舟的恨意,“收起你假惺惺的嘴脸!我父亲是怎么死的?沈氏是怎么倒的?你比我更清楚!要我喝?好!”
我猛地伸手,不是去接那杯酒,而是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将自己托盘里那杯冰凉的香槟泼向他的脸!
“哗啦——!”
金黄色的液体在空中划出一道冰冷的弧线!
然而,预想中液体砸在顾琛脸上的画面并未出现!
就在香槟即将触及他皮肤的刹那,顾琛嘴角那抹残忍的弧度猛地加深!他握着红酒杯的手腕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向外一翻!
“啪!”
不是香槟泼中他的声音。
是我整个托盘被他猛地打翻的声音!
冰冷的香槟、破碎的玻璃渣,劈头盖脸地砸了我一身!冰凉的液体顺着头发、脸颊流进脖颈,浸透了单薄的马甲裙,带来刺骨的寒意!玻璃碎片划过裸露的小臂,留下几道细小的血痕!
而顾琛,依旧衣冠楚楚,纤尘不染。他手里那杯勃艮第红酒,稳稳当当,一滴未洒。他甚至好整以暇地扶了扶金丝眼镜,眼神冰冷地看着我的狼狈,如同欣赏一出精心编排的闹剧。
“给脸不要脸。” 他薄唇轻启,吐出冰冷的字眼。
下一秒,他手腕一抬!
那杯如同凝固血液般的、价值不菲的勃艮第红酒,带着他全部的恶意和掌控者的傲慢,朝着我的脸,狠狠地、毫无保留地泼了过来!
浓稠、冰冷、带着葡萄发酵后独特酸涩气息的液体,如同粘稠的羞辱,瞬间覆盖了我的视野!眼睛被刺激得火辣辣地疼!红酒顺着额头、鼻梁、脸颊肆意流淌,流进嘴里,是铁锈般的苦涩!浸透了头发,染红了白色的衬衫领口,狼狈不堪地顺着下巴滴落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
“啊!” 周围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和幸灾乐祸的嗤笑。
闪光灯疯狂地亮起!嗅觉灵敏的记者们如同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镜头贪婪地对准了我这“落魄千金被当众羞辱”的精彩画面!明天,不,今晚的头条就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