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时突然凑近她耳畔："昨儿我去给皇阿玛请安，听见年羹尧说......"话音戛然而止。周锦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陆明远正站在廊下，手里捧着碗黑如墨汁的药汤。
"四阿哥该用药了。"老院判的眼神像刀子刮过周锦瑟手中的密账。弘时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袖中滚出个青玉药瓶。周锦瑟抢先一步拾起，瓶中药丸竟与她蒸馏器里出现的褐色药丸一模一样。
正午阳光穿过冰凌，在三人之间划出明暗交界。周锦瑟捏着药瓶的手微微发抖——她终于明白华妃为何要灭口药材铺伙计。那年府送来的二百斤红花，恐怕早被调包成了更阴毒的东西。
第三章 香瘴迷心
戌时的梆子刚敲过，周锦瑟就闻到了风里异常的甜香。她放下捣了一半的朱砂，看那嫣红粉末在月光下泛着诡异光泽——就像昨儿在四阿哥药丸里验出的汞含量，足足超出正常剂量二十倍。
"周姑娘。"苏怀素提着羊角灯挨近，火光将两人影子投在药柜上，扭曲如魍魉，"浣碧姐姐说，曹贵人往碎玉轩送了一匣子蜜合香。"
周锦瑟指尖的银针突然颤动。蜜合香与朱砂同燃会产生神经毒素，这是她在现代实验室验证过的结论。她抓起药箱就要冲出去，却被小宫女拽住衣袖："去不得！华妃娘娘正在那儿......"
话音未落，东南角突然传来瓷器碎裂声。周锦瑟辨出那是碎玉轩方向，甄嬛的寝宫。她抄近路穿过竹影婆娑的御花园，怀中药箱里的玻璃瓶相互碰撞——那里装着用烧酒提纯的急救药剂。
碎玉轩的雕花门隙里渗出缕缕青烟。周锦瑟正要推门，忽见门环上缠着几根金丝——华妃的护甲刮过的痕迹。她转而绕到西窗下，透过琉璃窗格看见甄嬛正将一枚香丸投入兽炉，曹琴默在一旁抚掌而笑。
"莞妹妹这香，可比得上娘娘的欢宜香了。"曹贵人嗓音甜得像浸了蜜。周锦瑟看见甄嬛腕间的翡翠镯子开始不规则晃动——这是初期中毒症状。现代医学知识在她脑中尖啸：必须在一刻钟内阻断毒素吸收！
她摸出三根银针，正要破窗而入，后颈突然触到冰凉的刀刃。熟悉的龙脑香从背后包围过来，华妃的声音带着血腥气："本宫当是谁在窥探，原来是太医院的小药童。"
刀刃划过锁骨，周锦瑟感到温热的血浸透衣领。她突然松手，药箱坠地时玻璃瓶碎裂，高浓度酒精气味瞬间弥漫。华妃的刀尖滞了滞——这个时代的人从未闻过如此纯粹的乙醇。
"娘娘的欢宜香里，有一味药叫龙脑。"周锦瑟趁机转身，直视华妃骤缩的瞳孔，"但真正的龙脑该是樟树提取物，您用的却是松脂与汞粉的合成物。"
华妃的护甲掐进她血肉："贱婢找死！"
"松脂遇热会产生松香酸。"周锦瑟忍着剧痛摸向袖中银针，"长期吸入会导致不孕——这正是皇上想要的效果，不是吗？"
殿内突然传来重物倒地声。透过华妃颤抖的肩膀，周锦瑟看见甄嬛已瘫倒在绣墩旁。时间不多了，她猛地将银针刺入华妃合谷穴——现代针灸学中的镇痛要穴。
趁着华妃吃痛松手的刹那，周锦瑟撞开殿门。曹琴默惊叫着想拦，却被她用药箱砸中膝盖。兽炉里的香丸正迸溅出蓝色火星，她抓起茶壶浇上去，蒸汽里顿时腾起刺鼻的氯化物气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