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世代为奴,永无翻身之日。

傅璋和柳氏心心念念的傅家血脉,终究成了最卑贱的尘土。

这还远远不够。

傅璋还在天牢里喘气。

他背后的人,还没揪出来。

前世我儿病得蹊跷,那场「意外」的摔跤也绝非偶然。

傅璋一个寒门爬上来的,没那胆子也没那本事只手遮天。

「备车。」我转身下楼,「去刑部大牢。」

天牢里的气味混杂着霉烂、血腥和绝望。

傅璋被单独关在最里间的死牢。

短短几日,他身上的官威荡然无存,头发散乱,脸颊凹陷,那身囚服污秽不堪。

听到脚步声,他猛地扑到铁栏上,枯瘦的手指死死抓住栏杆。

「幼仪!幼仪救我!」他眼中布满血丝,声音嘶哑,「我是被冤枉的!是有人害我!看在我们六年情分……」

「情分?」我隔着冰冷的铁栏看他,像看一摊令人作呕的烂泥,「傅大人,你和柳氏在书房颠鸾倒凤,算计着我梁家嫁妆时,可想过情分?」

【我儿高烧不退,你在柳氏房里抱着你们的野种听雨声时,可想过情分?】

【傅璋,你真当我不知道?我怀胎八月摔下台阶,是你让管家在青石板上抹的桐油。】

【我儿体弱多病,是你让柳氏收买的奶娘,在汤药里加了寒凉的‘紫背天葵’!】

他脸色灰败,嘴唇哆嗦:「孩子……孩子的事是意外!是柳氏那贱人故意勾引,是她……」

「哦?」我微微俯身,靠近铁栏,声音轻得像耳语,「那你陷害自家大哥,冒领军功的事也是她勾引的?」

傅璋的瞳孔骤然缩成针尖,浑身筛糠似的抖起来:「你……你怎么……」

「我怎么知道?」

我直起身,从袖中缓缓抽出一张薄薄的纸。

那是一张按着鲜红手印的供状。

「你的好管家,骨头可没你想象的硬。」

前世那个在我断气前狞笑的管家,这辈子被我爹的人「请」进梁府地牢。

不过两个时辰,就把傅璋和柳氏那点腌臜事吐了个干干净净。

连带着傅璋是如何构陷他大哥,如何冒领边关军功的细节,一字不漏。

我把供状展开,贴在铁栏上,让他看得清清楚楚。

「不!这是诬陷!是屈打成招!」

傅璋疯狂地摇撼着铁栏,发出刺耳的哐当声。

「是不是诬陷,自有大理寺定夺。」

我收起供状,眼神冰冷,「傅璋,你猜猜,你心心念念想光耀的傅家门楣,还有你那四个宝贝儿子,如今在何处?」

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我扯了扯嘴角,吐出两个字:「教坊司。」

傅璋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地。

浑浊的眼泪混着鼻涕流下来。

教坊司,那是官妓所在。他那四个「傅家种」,男的世代为奴,女的……

「梁幼仪!你好毒的心肠!他们是孩子!孩子啊!」

他趴在地上,绝望地嘶吼。

「孩子?」我低头看着他,如同看着阴沟里的蛆虫,「我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傅璋,这滋味,好好受着。你活着的每一天,都会比死更难受。」

不再看他一眼,我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