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回过神,指尖还残留着雨水冰冷的触感,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果汁杯,仿佛它能提供一点可怜的支撑。我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事,有点走神了。”
陈默的目光温和却锐利,他没有追问,只是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臂:“累了的话,我们随时可以走。这种应酬,意思到了就行。”
我点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一股极具压迫感的气息便从侧面笼罩过来,带着熟悉的、却又无比陌生的冷冽,像一片阴影骤然覆盖。
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
江屿不知何时已经摆脱了那群奉承者,径直走到了我们桌旁。他站得很近,那股清冽又带着点烟草味的男性气息霸道地侵入我的空间,带着不容忽视的侵略性。水晶吊灯的光线落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清晰地映照出眉宇间深刻的疲惫纹路,以及眼下那片浓重的、无法用粉底遮盖的青黑。他的脸色在强光下白得近乎透明,薄唇抿成一条没有弧度的直线。
他的视线直接越过了陈默,像两道冰冷的探针,牢牢锁在我脸上。那眼神里没有久别重逢的复杂情绪,只有一种沉甸甸的、令人窒息的审视和一种……压抑到极致的风暴。
“林晚。”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像砂砾摩擦过粗糙的岩石,每一个音节都敲打在我紧绷的神经上。那声音里没有了少年时的清朗,只剩下一种被岁月和某种沉重东西磨损后的疲惫与冷硬。
我几乎是本能地挺直了脊背,指甲无意识地掐进掌心,用那点微不足道的刺痛强迫自己保持镇定,迎上他的目光。
他根本没有看陈默,仿佛他只是空气。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只盯着我,里面翻滚着我无法解读也拒绝去解读的暗涌。
“当年,”他缓缓地、一字一顿地问,每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钉子,“为什么失约?”
失约?
这个词像一把生锈的钝刀,猛地捅进记忆深处那个尚未愈合的伤口,狠狠搅动。一股混杂着荒谬、悲愤和巨大委屈的洪流瞬间冲垮了我勉强维持的冷静堤坝。
“失约?”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尖利得不像自己的,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浓烈的嘲讽。我甚至突兀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在喧闹的宴会厅里显得格外刺耳,“江屿,你问我为什么失约?”
积压了七年的痛苦、难堪和无处诉说的怨怼在这一刻找到了决堤的出口。我猛地站起身,动作幅度之大带得椅子腿在光滑的地面上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周围几桌的交谈声瞬间低了下去,一道道或好奇或探究的目光聚焦过来。
我毫不退缩地直视着他那双深不见底、此刻却翻涌着我看不懂情绪的眼睛,胸口剧烈起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冰渣:
“看着你和苏晴在图书馆接吻……”我清晰地吐出那个名字,那个场景,仿佛再次将那个雨夜的伤口血淋淋地撕开,“我还没那么贱!上赶着去看你们表演深情?!”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宴会厅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连背景的轻音乐都消失了,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无数道目光像聚光灯一样打在我们两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