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夜,我冒雨给江屿送复习资料,撞见他和校花在图书馆接吻。
七年后同学会重逢,他已是商界新贵,却憔悴得厉害。
“当年为什么失约?”他攥住我手腕的力道像要捏碎骨头。
我甩开他冷笑:“看着你和别人接吻,我还没那么贱。”
后来他助理红着眼递来日记本,泛黄纸页写满我的名字。
最后一页是诊断书:ALS,确诊于我们约定上同一所大学那年。
病床上他只剩眼睛能动,我哭着吻他冰凉的唇。
他瞳孔忽然震颤——像那年图书馆窗外,被雨打湿的蓝花楹。
---
香槟塔细碎的气泡升腾、破裂,像无数颗徒劳挣扎的心脏。水晶吊灯的光砸在杯壁上,碎裂成刺目的光斑。我缩在宴会厅角落,指尖冰凉,捏着杯脚,杯里的酒液却纹丝不动。空气里弥漫着昂贵香水、雪茄,还有某种成功人士特有的、被金钱熨烫过的傲慢气息。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一张张面孔在精心打理的妆容下浮夸地笑着,声音嗡嗡作响,汇成一片令人窒息的背景噪音。
七年了。高中毕业后的时光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粗暴地撕扯过去,留下这堆光鲜亮丽却面目模糊的残骸。我几乎要忘了自己为何会踏进这里,直到那道目光穿透喧嚣,沉沉地压了过来。
江屿。
他站在人群中心,一身剪裁利落的深色西装,勾勒出比少年时更宽阔的肩膀线条。曾经带着点野性的短发如今一丝不苟地向后梳拢,露出饱满的额头。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围着他,姿态恭敬,带着显而易见的奉承。他是话题的中心,是毋庸置疑的焦点——商界冉冉升起的新贵,传说中翻云覆雨的人物。
可距离太近了。近到我能看清那层被灯光强行赋予的光晕之下,无法掩饰的底色。他瘦了,颧骨显得格外清晰,像是被锐利的刻刀削过。眼窝深陷下去,浓密的睫毛在那片阴影里投下更深的疲惫。脸颊的线条绷得很紧,像一张被拉满的弓弦,透着一股近乎脆弱的僵硬。皮肤是缺乏日照的苍白,偏偏唇色又淡得近乎透明。那份属于少年江屿的、仿佛能点燃一切的旺盛生命力,被一种深不见底的倦意取代了。他端着酒杯,与人交谈,唇角甚至能牵起一个完美的弧度,可那笑意丝毫没有温度,更没有抵达眼底。那双曾盛满阳光和狡黠的眼睛,此刻像两口干涸的深井,空洞地映着周遭的浮华。
他看过来了。视线穿越攒动的人头,精准地捕捉到我,像冰冷的探针,瞬间刺穿我所有试图伪装的平静。
心脏猛地一缩,几乎停止跳动。我仓促地移开目光,动作幅度大得带倒了手边小桌上的一只空香槟杯。清脆的碎裂声在喧闹的间隙里异常刺耳。几道探寻的目光扫过来,带着被打扰的不悦。灼热感瞬间从脖子根窜上脸颊,我慌忙低头,手指神经质地绞着裙摆的薄纱。
“小心。”一个温和的男声在身旁响起,带着一丝无奈的笑意。一杯新的果汁被轻轻放在我面前,取代了那摊狼藉。
是陈默。他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穿着合身的浅灰色休闲西装,身形挺拔,气质干净,像喧嚣名利场里一股格格不入的清流。他是我大学的学长,后来成了志同道合的伙伴,一起创立了现在这家小小的设计工作室。他递过果汁时,眼神里带着了然和安抚:“这种场合,还是果汁安全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