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连夜写下万言书,自请前往江南治水。
父亲劝他,说江南水患盘根错节,地方势力错综复杂,此行凶险万分。
他却说:“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身为工部侍郎,此乃承言分内之责。”
出发前夜,他在海棠树下找到我。
月光皎洁,落在他清隽的眉眼上。
“笙笙,此去江南,短则一年,长则三载。你……会等我吗?”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得的不安。
我用力地点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等你。不管多久,我都等你回来娶我。”
他将我拥入怀中,那个怀抱,清瘦却温暖,带着淡淡的墨香。
“等我回来。”他在我耳边低语,许下了他一生中,对我唯一的承诺。
05
他走了。
带着皇帝的期许,和我的牵挂。
最初的一年,我们的书信往来从未断过。
他在信中说,江南的局势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地方官吏阳奉阴违,豪绅大族只顾私利,治水举步维艰。
他说,他很想念京城的墨香,想念我画中的山水。
他说,每当夜深人静,看着天上的月亮,就仿佛看到了我的眼睛。
我将他的每一封信都小心翼翼地收在紫檀木的匣子里,一遍又一遍地读。
那些带着他笔锋的字迹,是我在漫长等待中,唯一的慰藉。
可从第二年开始,他的信越来越少,也越来越短。
从一开始的洋洋洒洒数千言,变成了寥寥数语的“一切安好,勿念”。
再后来,便彻底断了音讯。
我心急如焚,父亲派去的人也杳无音信,仿佛石沉大海。
朝中开始有传言,说魏承言治水不力,贪墨了朝廷的赈灾银两,畏罪潜逃了。
我不信。
我的承言,不是那样的人。
我日日在佛前祈祷,求佛祖保佑他平安。我告诉自己,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06
终于,在他离开的第三年,江南传来捷报。
水患已平,河道疏通,百姓归家,万民称颂。
领头治水的功臣,正是魏承言。
皇帝龙颜大悦,下旨召他即刻还京,要加官进爵,重重封赏。
我等来了他的捷报,等来了他即将归来的消息。
我以为,所有的苦难都已过去,我们终于可以长相厮守。
我拿出那件早已绣好的嫁衣,对着镜子,一遍遍地比划。
我幻想着他见到我时,会是怎样的情景。
他会风尘仆仆地站在我面前,对我笑着说:“笙笙,我回来了。”
然后,我会扑进他怀里,告诉他,我有多想他。
07
他回来的那一日,京城万人空巷。
我站在相府的阁楼上,远远地看着他骑着高头大马,穿着崭新的官袍,穿过长街。
他瘦了,也黑了,眉宇间多了几分从前没有的沧桑和锐利。
可他依旧是那么好看,是人群中最耀眼的存在。
我的心,跳得像要从胸口里飞出来。
父亲在前厅为他设宴接风。
我换上了一身水色的长裙,那是他最喜欢的颜色。我坐在屏风后,悄悄地看着他。
他从容地与满堂宾客周旋,应对自如,再不是三年前那个不善言辞的青涩书生。
酒过三巡,父亲屏退了左右,将他单独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