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一切都成了泡影,也成了母亲至死都无法辩白的污名。
林怀瑾的调查也在同步进行。
他将周文远和王婆两起案子的卷宗并排摊开,两封字迹迥异的绝笔信上,却透着同一个疑点。
他捻起信纸,对着烛光细看,纸质粗糙,纤维中混着极细的草屑。
他即刻动身,亲自走访了城南所有的纸坊,最终在一家名为“文记纸坊”的铺子里找到了源头。
纸坊老板是个干瘦的老头,他眯着眼回忆了许久,才一拍大腿:“哦!有印象!是个穿素衣的女子,脸上戴着幂篱,看不清样貌。她来过三次,每次都不要新纸,专挑咱们压在库底最陈旧的那批买。”
几乎在同一时刻,沈昭绣在母亲遗留的绣谱中,翻到了那张绘着“无瓣菊”的图样。
这张图她看过无数遍,却从未留意到,在花样背面的纸页上,有一行用特殊药水写下的字迹,遇热方才显形,此刻在烛火的烘烤下,淡淡的墨色浮现出来:“菊无心,师徒情未尽。”
不是警告,是召唤!
沈昭绣心中巨震,她猛然想起母亲临终前交给她的那枚断掉的绣花针。
她飞快地从妆匣深处取出那半枚断针,又将王婆绣篮里发现的另一枚断针放在一处。
两枚断针的断裂处纹路竟严丝合缝,拼在一起,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针身上,刻着细小的星辰图样。
这……这竟是传说中针娘亲手打造、早已失传的“九星连珠针”!
一套共九枚,母亲当年说弄丢了三枚,如今竟以这样的方式出现了两枚。
那么,凶手手中,至少还有一枚!
她正欲将针收好,房门却被笃笃敲响。
林怀瑾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外,神色莫测。
他没有进来,只是递过一张写满了字的纸:“周文远,王婆,还有十五年前你母亲的意外。若再算上你母亲常常提及,却同样死得蹊跷的‘针娘’,不多不少,正好五个人。”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直刺入沈昭绣的眼底:“而那朵送给你的无瓣菊,恰好有五片花瓣。沈小姐,你现在在想什么?”
窗外的风呜咽着吹过,沈昭绣抬起头,迎上他的视线,目光清冷,亦如一根淬了寒冰的针。
“我在想,”她一字一句,清晰而冷静,“下一个收到信的,会不会是我。”
话音落下,满室死寂。
林怀瑾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夜色吞没了他的身影。
屋内的烛火猛地一跳,将沈昭绣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
她摊开手心,那两枚拼合在一起的“九星连珠针”在烛光下泛着幽冷的光,像是一双窥探着命运的眼睛。
夜还很长
第3章 针娘的最后一个学生
“收徒?”林怀瑾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那股森然冷意,“沈姑娘,三条人命,你说这是在收徒?”
他的语气里带着官府办案不容置喙的威严,显然将沈昭绣的推论当成了某种闺阁女子的奇思妙想。
沈昭绣没有看他,她的目光死死锁着巷口那个正在收拾花摊的纤细身影,声音比周遭凝固的空气还要冷:“林大人,你觉得凶手为何要多此一举,用‘针语’留下供状?她大可以直接杀人,嫁祸给旁人,或是伪装成意外。可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