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给我们讲讲戈壁的事吧!"
萧彻难得没有冷脸,只是淡淡道:"读书要紧。"
赵珩也凑到窗边,看见这一幕,脸色更沉:"装模作样。"
沈砚辞回头:"殿下,萧侯爷镇守边疆,保家卫国,并非装模作样。"
"你帮他说话?"赵珩挑眉,"沈大人莫不是也想攀附镇北侯府?"
沈砚辞刚要反驳,却见萧彻朝这边看来,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随即转身离开。他的心跳莫名快了半拍,慌忙低下头:"殿下多虑了。"
傍晚离开国子监时,沈砚辞在巷口遇见萧彻。他正靠在墙上,手里把玩着一枚铜制投壶矢,见沈砚辞过来,便抛了过去。
沈砚辞接住,冰凉的金属触感从指尖传来:"侯爷这是?"
"七皇子的投壶术实在太差。"萧彻站直身子,"沈大人是文人,想必精通此道,不如教教他?"
沈砚辞失笑:"侯爷说笑了,臣哪敢教皇子。"
"你不敢,我敢。"萧彻走近一步,身上带着淡淡的雪松香,"明日辰时,我在侯府备了投壶,沈大人若有空,可愿来指点一二?"
沈砚辞看着他眼底的笑意,想起三年前曲江池的月光,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3 投壶约
镇北侯府的花园里,果然设了投壶。铜壶高一尺,放在三丈外的石桌上,旁边摆着十几支矢。
萧彻换了身月白锦袍,少了几分沙场的凌厉,多了些世家子弟的温润。他拿起一支矢,手腕轻扬,矢稳稳落入壶中。
"沈大人,请。"
沈砚辞深吸一口气,拿起一支矢。他自小练习投壶,本是强项,可在萧彻的注视下,竟有些手抖。矢偏了些,撞在壶沿上,弹了出去。
"看来沈大人今日手生了。"萧彻递过一杯茶,"先暖暖手。"
茶是温的,带着桂花的甜香。沈砚辞喝了一口,心跳渐渐平稳:"让侯爷见笑了。"
"不妨事。"萧彻又投中一支矢,"其实投壶看似简单,讲究的是心手合一。心不定,手便不稳。"
沈砚辞若有所思:"侯爷是说,做任何事都要心定?"
"正是。"萧彻看向他,"就像沈大人修订《河渠志》,若心不定,如何能辨明古籍真伪?"
沈砚辞惊讶地抬头:"侯爷知道《河渠志》?"
"昨日在殿上听陛下提起,便多问了几句。"萧彻道,"听说沈大人为了考证一处古河道,亲自去了趟洛阳?"
"是,那里有座北魏的石碑,记载了河道变迁。"
两人一来二去,竟从投壶聊到了河渠,从古籍聊到边关的风土人情。沈砚辞发现,萧彻并非传言中那般暴戾,他懂兵法,也通文墨,甚至能说出《水经注》里的典故。
"沈大人可知,北疆的河冬天会结冰,冰层厚得能跑马。"萧彻望着远处的假山,"去年冬天,我带军过冰河,冰裂了道缝,差点掉下去。"
沈砚辞心头一紧:"那侯爷......"
"没事。"萧彻笑了笑,颈侧的胎记在阳光下若隐若现,"被亲兵拉上来了,只是冻了三天三夜,差点没缓过来。"
沈砚辞看着他轻描淡写的样子,忽然想起那些关于镇北侯的传言——他曾带三百人击退五千敌军,曾在戈壁里追敌三日不饮不食,曾身中三箭仍死守城楼。原来那些惊心动魄的故事背后,是这样实实在在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