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她的肚子突然动了一下。
濒死边缘的江敏突然生出一股莫名的力量，双手抓住皮带，身子往后一仰，掉在了地上。
她死灰般的眼神又渐渐亮起，轻轻抚上了肚子。
这个深夜，江敏打包了几件行李，踏上了远离家乡的火车。
11
初到湖城的江敏免不了吃一番苦。
她挺着大肚子翻过贫瘠的垃圾桶，跟野狗抢过食，也睡过桥洞下躲过人贩子的追赶，她假装已经离开的客人，大口咀嚼餐厅里剩下的残羹。
她要给孩子输送很多很多的营养。
幸而天无绝人之路，在她肚子七个月大时，一位好心的女老板收留了她在后厨洗碗，还提供了一间小小的员工宿舍。
洗碗常常一站就是一天，老板便给她买了把高脚椅坐着，可小腿还是经常浮肿到穿不下裤子。
虽然薪资很低，但好歹有了个容身之所，她很满足。
江敏觉得生活似乎越来越好了。
羊水破的那天，她刚洗完昨晚剩下的盘子，便感到一股热流顺着小腿往下淌去。
江敏想到了自己难产去世的母亲，便在去医院的车上紧紧抓住了老板的手，恳求道：“如果出了事，一定要保小，给她找个好人家，不要像我没出息。”
说着说着，她自己先流下泪来，女老板连连点头，握紧她冰冷的手也跟着一起哭：“呸呸呸，别说那话，咱们都要平平安安的。”
江敏带着八分惊恐两分欣喜被送进了手术室。
过程凶险，但所幸，母女平安。
12
“你妈妈她不容易。”
我心中微酸，想起了前两天见到的那个满面风霜的女人。
江余点点头，脸上似乎闪过一丝冷意：“为了她女儿，她确实不容易。”
我心中不解，问道：“那你们是怎么发现李知亮的？为什么不报警？”
江余清了清嗓子，眼神望向我，却又像在望向很远的地方：“我正要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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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余的讲述，现由我转述 2——
江敏住院期间，老板偶尔得空也来看她，薪资照发不误，还给她的孩子包了个大红包。
“名字取了吗？”老板一边逗弄襁褓里的婴儿，一边问。
“还没呢。
“您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您给取一个吧。”
老板摇摇头，嗔怪道：“哪有外人取名字的道理，孩子爸爸不在了，就该你来取啊。”
江敏点点头，低头看着女儿，满是柔情。
老板坐了一会儿，店里忙碌，便匆匆走了。
江敏哄睡了女儿，在抬头望向走廊的瞬间，瞳孔猛地放大，突然扯开手臂上的输液针，跌跌撞撞往前跑去。
是那个熟悉的背影，一个如噩梦般的背影。
江敏保持着两米的距离不敢靠近。
她在等男人回头，心脏砰砰作响仿佛要炸裂。
男人转身进了旁边的病房，江敏假装路过，眼神往里瞟去。
男人怀抱着婴儿哄着，浑身散发着慈父的光芒，与病床上刚生产完的女人亲密交流。
他的脸，江敏想不起来了，好像跟记忆中那个模糊的面容对不上。
记忆中的人是方脸，这个人是尖脸。
江敏摇了摇头，嘲笑着自己的多疑，扶着墙往自己的病房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