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那僵硬的嘴角,确是向上扯出愉悦的弧度,与他惨烈的死状形成恐怖的反差。
“死亡时间?”苏映真戴上手套,一边观察尸体,一边问旁边的仵作。
“大约,昨夜子时到丑时之间(23:00-01:00)。”
仵作战战兢兢地回答,“身上无外伤,内脏也无明显出血破损。就是这毒,太古怪了。”
苏映真先检查了门窗。
阁楼只有一扇小窗,紧闭着,插销完好。
唯一的门在她们上来后,由巡捕守着。
的确是密室。
她的目光聚焦到尸体和工作台。
工作台上散落着精细的工具:镊子、螺丝刀、放大镜、小锤,以及那个完工的自鸣钟。
钟面是乳白色的珐琅,指针停在11点45分的位置。钟摆静静地垂着。
苏映真小心翼翼地拿起放大镜,凑近沈墨之的脸,尤其是口鼻和眼睛周围的出血点。
在放大镜下,那些干涸的血迹边缘,似乎附着着一些极其微小的晶体颗粒,闪烁着幽蓝的色泽。
与她之前见过的乌头碱结晶形态截然不同。
她用小刮片小心地刮取了一点样本。
同时,她注意到沈墨之僵硬的右手食指指尖,沾着一点极淡的靛蓝色污渍,又是那种特制靛蓝颜料。
“晚照,看这个。”苏映真指向那点靛蓝污渍和钟表外壳上雕刻的藤蔓图案。
林晚照凑近,仔细辨认:“这藤蔓有点眼熟,等等。”
她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翻到夹着那片神秘茶叶的一页。
茶叶背面的那个蛇藤标记,虽然更抽象,
但藤蔓扭曲缠绕的形态,与这自鸣钟外壳上的雕刻,竟有七八分神似。
“同一个源头。”林晚照低呼。
苏映真点点头,目光如冰。
她的注意力又回到那个自鸣钟上。
11点45分,死亡时间在子时到丑时,这个时间点有什么特殊?
是死亡时间?还是钟被故意停在了这个时间?
她拿起钟,入手沉重。
钟的背面有一个小小的钥匙孔,是上发条和调时的。
她尝试轻轻转动钥匙柄,发现它似乎被卡死了,无法转动。
“胡探长,这钟是沈先生修好的?”
“据学徒阿四说,是。
这是几天前一个神秘客人送来的,说是祖传的古董,坏了很久,点名要沈大师亲自修复。
那人出手阔绰,预付了大洋。
沈先生把自己关在阁楼好几天,就修它了。
昨晚修好,阿四还听到他摇响了钟声,挺高兴的样子。”胡探长回答。
“神秘客人?长什么样?有没有留下姓名地址?”林晚照追问。
“阿四说那人戴着宽檐礼帽和墨镜,穿着灰色长衫,声音很低沉,听不出年纪和口音。
放下钟和定金就走了,什么信息都没留。”胡探长无奈道。
苏映真放下钟,转向尸体。
她注意到沈墨之微微歪头的方向,正对着自鸣钟侧面雕成玫瑰花蕾形状的,不起眼的小气孔。
她心中一动,拿起强光手电,凑近那个气孔向内照射。
在光柱下,可以看到气孔内壁,似乎残留着一些细微的深蓝色的粉末状物质。
“晚照,取样。”苏映真立刻道。
林晚照熟练地用特制的小吸管和密封瓶收集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