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更新时间:2025-08-09 01:27:48

门在他身后“咔哒”一声关上,彻底隔绝了他后面的话语,也隔绝了我。镜子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穿着这身华丽而沉重的“枷锁”,坐在一片令人窒息的甜腻香氛中。肩膀似乎还残留着他手掌压下的重量,那重量此刻却变成了嘲讽。原来这五年,我从未真正在他肩上留下任何印记。

我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直到指尖的冰凉蔓延到全身。然后,我站起身,巨大的裙摆扫过光洁的地板,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我走到门口,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门。

外面是摄影棚,巨大的白色背景布,刺目的摄影灯将一切都照得惨白。摄影师、助理、灯光师……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带着职业性的期待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我走向那片刺眼的光源中心,对着摄影师的方向,努力牵动脸上僵硬的肌肉,挤出一个应该属于“新娘”的笑容。

“可以拍了。”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摄影棚里短暂的安静,“我一个人,先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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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足够将一种钝痛磨成习惯,习惯到近乎麻木。

深夜,主卧厚重的丝绒窗帘隔绝了窗外城市的霓虹光影,只余下沉沉如水的黑暗。身侧传来均匀绵长的呼吸声,顾承砚睡得很沉。空气里还残留着一点情事过后特有的、微腥的暖意。

就在这寂静得只剩呼吸的深夜里,一声模糊的低唤,带着浓重的睡意和某种深不见底的眷恋,突兀地响起。

“薇薇……”

那两个字,像淬了冰的针,毫无预兆地穿透了我努力维持的、摇摇欲坠的麻木壁垒,直直扎进心脏最深处。尖锐的痛感瞬间炸开,沿着四肢百骸疯狂蔓延,连指尖都控制不住地蜷缩起来。

身体瞬间僵硬,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了。我睁着眼,死死盯着天花板上模糊的轮廓,不敢动,不敢呼吸,生怕一点细微的声响都会惊醒身边这个人,打破此刻这令人心碎的“亲密”。黑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他身上熟悉的雪松须后水味道,混合着极淡的烟草气息,此刻却像毒气,丝丝缕缕钻进鼻腔,引起一阵阵生理性的反胃。

时间一分一秒地爬过,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身侧的呼吸依旧平稳,他似乎只是沉溺在某个旧梦的碎片里,无知无觉。而我,则清醒地躺在深渊的边缘,被那两个字反复凌迟。

不知过了多久,僵硬的身体才找回一丝力气。我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从他身边挪开,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寒气顺着脚心瞬间窜上头顶,冻得我打了个寒噤,却也带来一丝病态的清醒。

悄无声息地走出主卧,轻轻带上房门。偌大的客厅一片死寂,落地窗外透进来的城市微光,在地板上投下冰冷扭曲的影子。我摸索着走向厨房,喉咙深处那股熟悉的、带着铁锈味的痒意再也压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我死死捂住嘴,身体因剧烈的咳喘而佝偻着,冲进厨房,拧开水龙头,让哗哗的水流掩盖住喉咙里撕扯的声音。

好一阵,咳嗽才勉强平息。我撑着冰冷的石英石台面,大口喘气。松开捂着嘴的手,掌心一片刺目的猩红,在窗外透进来的微光下,红得惊心动魄。黏腻的、带着体温的液体,像一条冰冷的蛇,盘踞在我的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