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拐进自家那条窄巷时，一阵凄厉的猫叫刺破了风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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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声是那种被撕裂的、带着血沫子的嘶喊。
沈墨脚步顿了顿，眼角扫向巷尾的垃圾堆。几个灰扑扑的影子正扭打在一块儿，毛发被雨水浇得贴在身上，露出嶙峋的骨架。最底下那团更小的黑影，是只纯黑的猫，瘦得只剩一把骨头，后腿不自然地蜷着，像是断了，却死死叼着块发黑的肉——那肉早臭了，在雨里泡得发胀，连苍蝇都懒得碰。
三只大野猫正轮番往它身上扑，爪子撕开它背上的皮，血混着雨水流下来，在地上洇开一小片暗红。可那黑猫硬是没松口，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眼睛亮得吓人，像两簇燃在雨里的鬼火，凶得不像只快死的猫。
沈墨皱了皱眉，转开视线。不关他的事。他连自己都快养不活了，冰箱里是空的，哪有闲心管一只野猫的死活。这世道，弱肉强食，跟三年前那场火里，他没抢出来的那些古籍一样，都是命。
他抬脚要走，怀里的面汤又晃出来一些，烫得他胳膊一缩。
就在这时，那只黑猫像是感应到什么，突然转过头。
四目相对。
那双琥珀色的猫瞳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它盯着沈墨，喉咙里的低吼陡然变调，像是在求救，又像是在……命令？
下一秒，让沈墨头皮发麻的事发生了。
那黑猫猛地松口，不是逃，而是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朝他冲过来！速度快得不像只快被打死的猫，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直接钻到了他的脚边，然后死死贴着他的裤腿，重新叼起那块掉在地上的臭肉，喉咙里发出威胁的嘶鸣，对着追上来的三只野猫亮出了爪子。
它把他拖进了战场。
三只野猫愣了一下，随即被这挑衅激怒了，弓起背，发出炸毛的低吼，视线从黑猫身上移到沈墨身上，带着野兽特有的凶狠。
沈墨僵在原地，雨水顺着帽檐流进眼睛里，涩得发疼。他看着脚边那团抖得厉害、却依旧死死护着肉的黑猫，背上的伤口还在淌血，滴在他的鞋面上，温热的。
像极了三年前，他被压在书架下，右手被火燎着，却还攥着半页《金刚经》的样子。
“滚开。”
沈墨的声音很哑，被风吹得七零八落。他把怀里的面往腋下一夹，腾出左手，捡起墙角一块半大的砖头。
野猫们显然没把这个瘸手的人类放在眼里，其中一只黄纹的猛地扑上来，爪子直取黑猫。
沈墨的动作不算快，但很准。砖头带着风声砸在黄纹猫旁边的地上，泥水溅了那猫一脸。
“滚！”
这次的声音大了些，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狠劲。他往前走了两步，把黑猫护在身后，左手的砖头举得高高的，手腕上的疤痕在雨里泛着青白的光。
三只野猫犹豫了。它们能嗅到人类身上的气息，那气息里有烟草味，有旧书的霉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焦糊味，像烧过的骨头。
风更猛了，巷口的老树发出断裂般的呻吟。沈墨盯着它们，左手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僵持了几秒，那只黄纹猫终于低低嘶了一声，带着另外两只，窜进了垃圾堆后面的阴影里。
雨还在下，砸在身上生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