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被逼疯的?
她的死,与这清心院有关,还是与......相府有关?
4
我趁夜翻阅柳婉儿留下的册子。
竹纸早已泛黄,字迹却依旧细致。
她原是绣坊出身,嫁入张家为妾,后被送入清心院。
写册之日正值她入院第七日。
册中数页满是重复的字句。
仔细翻看,还密密的写了些旁支线索。
田产分册、老仆换契、锦盒藏证......
可惜多处墨迹污损,像是被故意涂抹。
我越看越冷,婉儿的路径竟与我惊人相似。
皆嫁入门庭,皆被图谋财物,皆“疯癫”被逐。
我低头,吐了一口。
不是演技。
是真的反胃。
但这反胃来得正是时候。
我索性搀扶墙角,干呕不止。
等婆子闻声赶来,我已瘫坐在地。
眼神混沌,唇角血丝微晕。
“动了胎气......”
她惊呼,转身飞奔去唤郎中。
我冷笑,将册子重新藏入床底。
纸与木之间,一线之隔,藏着生与死的真相。
第二日午后,疯妇丙与我同在院中晒阳。
她疯疯癫癫的念叨着什么。
我故作痴傻,与她对坐。
“你见过......柳婉儿?”我喃喃问。
她忽地收声,双目发直。
良久后道:“你是说那个投井的......她不肯吃药,还咬了婆婆一口。”
我心头一紧,装作掀裙边。
“她......说过什么?”
疯妇丙点头,语调尖利。
“她天天念!”
“说什么她的嫁妆被换了,还说那锦盒里有命根子!”
“你记得她还说过......什么?”
“嗯......”
她歪头想了会儿,忽然笑得发疯。
“沈茹!还有那个卫家的丫头,啧啧......都疯了,疯了都没出去!”
我不动声色的抚了抚腹。
疯妇的疯话,若有一字为真,那就是线索。
她记得的名字,正好与柳婉儿册中纸条呼应。
投井,下药,财产争夺。
疯妇疯言疯语,却勾出了一个死局名单。
我回到屋内,脑中将所有名字按入纸上。
柳婉儿,沈茹,林妤,卫霜凝。
四人皆“疯”,皆死。
皆牵连权贵人家。
册子,疯语,死因,财产,四线交错。
中心却都围绕田产、锦盒、嫁妆。
婉儿写得清楚:“我有三十亩田、二百金,婚前过契,婚后归张氏。”
而我呢?
我嫁入相府,带了母亲留下的银楼三成股权。
如今却音讯全无。
这不是巧合。
是模式。
她们不是疯。
她们是被逼疯的。
清心院设有月末家眷探望日。
我被软轿抬出时,特意扶着肚子。
脚步虚浮,脸色惨白。
渣夫来得慢,却穿戴整齐。
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你......看起来,瘦了些。”
我哑声:“孩儿......还在。”
他眉梢轻动,眼神掠过我的腹部。
竟没说出“打掉”的话。
我望进他眼里,那里面藏着复杂情绪。
怜悯,迟疑。
还似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内疚?
那日回屋时,疯妇丁趴在窗外低语。
“柳婉儿说,锦盒藏在断井旁......”
我心头一跳。
井,是她死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