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羽旋转着被一只颤抖的手接住，瞬间点燃了人群压抑的火焰。人群狂喜的呼喊冲上灰败的天空，仿佛胜利的号角。交易所巨大的屏幕闪耀着永不倦怠的银色光芒，无数光秃的翅膀整齐划一地起落、翻飞，宛如覆盖了整个视界的、冰冷的银色潮汐。那整齐的振翅声低沉而持续，如同庞大的机器核心在规律运转，嗡嗡地钻进每一个人的鼓膜深处。它不再指示涨跌，它本身已成为铁律。
西装男站在摇摇欲坠的铜牛臀股上，成了这疯魔祭礼的第一个大祭司。他高举着攥在手中的那束白色飞羽，羽片在屏幕射来的强光下闪烁着近乎金属的寒芒。“账户绑定！”他嘶声咆哮，声音因过度兴奋而劈裂、失真，仿佛声带已然锈蚀，“新纪元！符号就是资产！”他将羽束猛地举向那光芒万丈的巨屏，像是献祭，更像是在从那里汲取力量。
诡异的银光似乎真的流入了他的身体。那束羽毛在他手中发出一阵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嗞嗞”声，随后，其中几根纯白得刺眼的羽片尖端，竟像是某种诡异的生物在分泌汁液，渗出丝丝缕缕透明的、略带粘性的物质，散发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冰冷香气，像消毒剂混合了腐烂的蜂蜜的余韵。粘液迅速凝固、硬化，在羽根处形成了一小块指甲盖大小的、质地奇异的光滑白垩。西装男猛地低下头，近乎贪婪地用拇指指甲在羽毛根部刮下些许微尘，紧接着将食指狠狠按在自己的太阳穴上！
令人窒息的一幕发生了。
他按下去的地方，左侧太阳穴周围的皮肤肉眼可见地塌陷下去一小块，变得像纸一样薄。紧接着，皮下组织仿佛被吸食殆尽，那凹陷的皮肤竟然真的变成了薄薄的、灰色的羊皮纸质感！在那凹陷的“纸页”中央，皮肤剧烈地凸起、变薄，一个由粗黑线条构成的条形码纹样强行从皮肤下挣扎而出，如同活物在皮下蠕动，迅速变得清晰、饱满。当它定型的那一刻，条形码周围那圈塌陷的薄纸状皮肤边缘，如同劣质书本的毛边一样翻卷着，纹路清晰可见，甚至能看到极其细微的、仿佛被蛀空的纤维。那是一种绝对非人的畸变。
“账户确认！”西装男猛地抬起头，脸上是混合着巨大痛苦和更巨大的、扭曲的狂喜，那道崭新的灰色纸页条形码在他的太阳穴上清晰可见，活像一个来自异世界的烙印。“权限！我获取权限了！”他沙哑地朝人群狂吼。
这一幕像一颗燃烧弹投入了早已滚沸的人群。最后的束缚和理性瞬间崩塌。那些疯狂地攥着羽毛、甚至撕扯地上碎石缝里残羽碎片的人，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欲望啸叫。他们的眼睛不再看人，也不再看我，而是死死盯着自己手心的羽毛。更多的人在颤抖，在摸索着寻找一根相对完整、未被污损的羽片，学着西装男的样子，试图从中刮出那一点赋予他们烙印的神圣粘液。
“我的！我的绑定凭证！”
“账户！开户！资产！”
“快！快刮！刮开它！让我绑定！”
混乱如同沸腾的漩涡。瘦弱的年轻人被挤出核心，撞在冰冷粗糙的废墟墙面上，额角渗出血丝。但他毫不在意，目光灼灼盯着指尖上沾染的一点刚抢到的白色绒毛。一对情侣的手在混乱中死死缠在一起，互相推搡撕扯着争夺同一片残羽。男人的指甲划破了女人的手背，女人眼中只有羽毛和自己的烙印欲望，痛觉似乎已从神经中剥离。哀求、咒骂、因即将获得绑定而产生的巨大狂喜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宏大而怪诞的声浪背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