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冰冷的病房里,空气像凝固了一样。 “张先生,孩子的病情……很严重。” 医生摘下口罩,眉头深锁,声音低沉,“是脑胶质瘤,恶性,已经扩散,我们建议尽快手术。”
我愣在原地,手指死死攥着化验单,纸张被捏得起了皱。 恶性。扩散。 每一个词都像锤子一样敲在我脑子里,让我耳鸣不止。
手术,必须立刻手术。 我转身就掏出手机,拨给陆晓菲。她是萌萌的母亲,这种时候,她必须在场。
电话响了五声才接通,背景里传来嘈杂的音乐,还有男人的笑声。 “喂?”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烦,“有事快说,我正忙着呢。”
我压着嗓音,把医生的原话重复了一遍,“晓菲,萌萌病情危急,医生说要马上手术,你现在立刻来医院。”
电话那头短暂沉默了一秒,随即传来她冷淡的嗤笑:“手术?脑癌?我劝你别大惊小怪——想死就死,少拿这事威胁我。”
我怔住,以为自己听错了,“晓菲,那是你女儿!”
“别说得好像只有你是她爸,”她声音骤然冷下去,“我在国外,有事回头再说。” 电话啪地挂断。
我站在病房走廊上,手里的手机像千斤一样沉。 国外?她什么时候出国了? 我还来不及多想,就看见病床上的萌萌醒了,眼神迷蒙,嘴唇发白。
“爸爸……”她虚弱地喊我。 我赶紧走过去,握住她冰凉的小手,“宝贝,爸爸在。你会没事的。” 她眨了眨眼睛,似乎想找什么,“妈妈呢?”
我喉咙一紧,强行扯出一个笑,“妈妈……在外面工作,等你醒来就来了。”
她点点头,没有多问。她还小,根本不懂死亡是什么。
手术安排在第二天清晨。 我彻夜没合眼,守在病床边,看着仪器上的心率曲线一刻不停地跳动,像我乱成一团的心。
凌晨三点,接到一个快递电话,是送去机场的行李,收件人——陆晓菲。 这才确认,她真的是跟白展堂一起出国了。 我咬紧牙关,胸口憋得发疼。白展堂,这个曾经称兄道弟的人,正带着我的妻子在异国风光,而我在这守着病危的女儿。
手术那天,医生很严肃:“肿瘤太大,位置复杂,风险很高。” 我签下病危通知书的时候,手在发抖。
几个小时的手术,我在走廊里一遍遍盯着手术室的红灯,直到它熄灭。 医生摘下口罩,眼神沉重,“抱歉,我们尽力了。”
我像被人从胸口砸了一锤,耳边嗡嗡直响。 病房里,萌萌安静地躺着,像是睡着了一样,长长的睫毛垂着,手里还攥着那只我送她的小熊玩偶。
她走之前,轻轻对我说了一句—— “爸爸,我想见妈妈。”
我转身冲出病房,拨通陆晓菲的电话,这一次她干脆没接。 我一连打了十几个,直到她发来一条冷冰冰的短信: “别烦我。”
那一刻,我所有的恨、所有的失望,都变成了死一样的沉寂。 我知道,这段婚姻……到头了。
葬礼我没有通知她。 那天,天阴得像要塌下来,只有我和几个亲戚站在墓前。 我替萌萌整理好衣领,把小熊玩偶放进棺木。 泥土一铲一铲落下的声音,像是敲在我心口。
站在墓碑前,我的眼泪已经流干。 陆晓菲……你不配再叫她一声“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