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三年前，我本可以在洪灾中救下五岁女儿和妻子，白月光却故意将我捅伤，把女儿摔死后和我一起推入江中。
当我带伤找到妻子时，看见白月光自己撑着皮划艇救下妻子，哭哭啼啼说亲眼看见我骂女儿是拖累，活活摔死她后独自求生。
无论我如何辩解，妻子都将我视作仇人，用父母性命威胁我当家中仆人，不仅要每天跪钉板忏悔，还要用血写万字忏悔信烧给女儿。
转头，却给白月光无限尊宠，更把白月光的儿子立为唯一继承人，成为上流社会交口称赞的神仙眷侣。
当我推开她以身挡下车祸时，有人忍不住劝她收手，她却神情冷漠：
「他那么拜金，贪生怕死，庸俗不堪，救我只是装的，不想再吃苦学习而已。我说过，给他十年时间成长为一个好丈夫，好爸爸，现在他远远没达到我的要求。」
我默默收起重度心衰的诊断书。
可她不知道，我没有十年了。
1
「江辰，你因为车祸导致心衰加剧，只有三天可活，就算找到心源，你的身体指标也撑不到上手术台......」
病房内，我脑海中盘旋着医生的话，双目放空。
这三年，我一直以为妻子叶明薇是因为误会我抛弃妻女报复我，以为我精诚所至，解释清楚，就能回到过去。
却没想到，她坚定认为我是个小人想要改造我。
现在我命不久矣，终于能解脱了，我的家人也不用受苦了。
下一秒，门口响动，我抬眸去看。
林朔抱着安安的牌位进了屋：
「薇薇，虽然江辰出了车祸，可现在已经清醒了，这课业不可荒废。考虑到江辰身体虚弱，我亲自把安安的牌位带来了，钉板就别用了吧？」
他貌似善解人意，可真的善良，就不会提这件事了。
叶明薇犹豫了一秒，看向我，最终下了决定：
「不行，这次让他逃过去了，以后他装病偷懒怎么办？让他克服一下。」
她挥挥手，身后保镖抬着一块钉板进来，钉尖泛着寒芒。
所谓课业，就是让我给死去的女儿忏悔。
我刚救了叶明薇一命，她竟没有半点恻隐之心。
叶明薇见我没有主动下床，皱了皱眉：
「昨天你在手术抢救，我没让你做课业，今天你就想偷懒？跪的时间再加一倍，今天跪四个小时！」
她强行将我拽下床，按到钉板下跪。
我的脸正对着「爱女江时安」的牌位。
彻骨疼痛从膝盖传来。
瞬间，我冷汗湿透后背，浑身颤抖。
叶明薇冷冷道：
「还不快点忏悔！」
每次她让我跪钉板时，都要我自我洗脑般反省大喊：
「我是罪人，人渣，我抛妻弃女，胆小怕死，我自愿受罚！」
久而久之，我竟真觉得自己错了，不再反抗。
或许是因为命不久矣，我想为自己辩解最后一次。
我凄然看向叶明薇：
「明薇，我没有害安安，摔死安安的人是林朔，我更没有抛弃你！」
啪！
叶明薇抬手，一巴掌将我的脑袋打歪。
「别狡辩！」
「真的不是我，如果是我，当初我为何不逃之夭夭，还带伤回来找你！」
她又一巴掌：
「撒谎！」
我的唇角被打出一条血线。
林朔捂唇轻笑：
「江辰，你回来是因为舍不得荣华富贵啊，甚至不惜捅伤自己做出假象。要不是我亲眼看见真相告诉薇薇，她没准真会被你蒙骗。」
叶明薇点头，柔情似水地望着林朔。
转头对我，却是冷漠：
「江辰，别以为救我一次你就能和林朔平起平坐，你还没还清当年的罪孽，既然你不学乖，我只能泼盐水让你清醒一下了！」
我自嘲一笑。
这三年我自愿留在叶明薇身边受她折磨。
一是为了父母，二是怕林朔这个衣冠禽兽对她下手，想要保护她。
我一直以为叶明薇是感念林朔对她的救命之恩，才对他好，连带着对他儿子好。
今天，我终于不用自欺欺人了。
偏信，只是因为偏爱罢了。
我躲都不躲，任由叶明薇让人往我身上泼盐水。
盐水渗透进膝盖的伤口，疼的我瞳孔涣散。
她将一块白布扔到我面前：
「今天的忏悔书还没写。」
我麻木地咬破手指，写着血书，眼泪扑簌簌掉落，溅出几个灰色小点。
安安，爸爸就要来陪你了......
直到我跪到失血过多，眼前发黑时，叶明薇的手机响了起来。
电话那头童声道：
「妈妈，我好饿！」
叶明薇温柔地问他怎么不吃饭。
林朔斜我一眼：
「瑞瑞习惯吃江辰做的饭，江辰住院两天，瑞瑞两天没吃饭了。」
瑞瑞，是林朔和前妻的孩子，比安安大一岁，今年九岁了。
叶明薇把他们父子接回家，美名其曰我没照顾好安安，用瑞瑞给我练手，要我视如己出，学习怎么当个好爸爸。
闻言，叶明薇满眼担忧，转头找到医生：
「麻烦给江辰办出院手续。」
护士将我从钉板上扶起来，看见我膝盖小腿满是血，手忙脚乱地给我包扎。
医生大惊失色：
「不行！江辰不能出院，他病情严重，就这样回去的话，随时会死！」
2
叶明薇眉头都没动一下：
「江辰，你为了偷懒甚至串通医生骗我？你以前每天都要跪，今天怎么就要死要活了。」
「瑞瑞饿一天，你的父母就饿一礼拜，你自己选吧。」
我苦笑。
她用父母要挟我，哪有我选择的权力。
幸好，我就要死了，我爸妈也能解脱了。
「我和你们回去。」
到别墅门口的时候，一只瘦小的狸花猫看见我，冲我喵喵叫了两声。
我心头一暖。
这只小猫很有灵性，总是默默跟在我脚边，蹭我的裤脚，乖巧的样子很像安安。
我失神冲她叫安安时，她甚至会应我，跑来蹭我。
很多时候，我把它当成了女儿，当作自己的精神寄托，把自己的食物分它一半，靠它陪伴才坚持下来。
现在她又靠了过来，但叶明薇洁癖，不喜欢动物。
我只能轻声驱赶她：
「安安，你快走......」
叶明薇忽然看我一眼，让我跟上。
别墅里，所谓饿的不行的小胖子瑞瑞正坐在沙发上吃薯片。
垃圾桶里，汉堡披萨炸鸡外卖的包装盒满得要溢出来。
叶明薇很守规矩，以前教育安安不能在饭桌以外的任何地方吃饭，唯独瑞瑞是特例。
心脏不规律地跳动，疼得我只能慢慢挪着步子往厨房走。
厨房没有空调。
我顶着四十度的高温，忍着病痛做饭，热的我满头是汗，脸色惨白，一身油烟味。
端着热菜出来，我恭敬地站在一边。
我是不配上桌吃饭的。
瑞瑞迫不及待爬上餐桌，抓起一个鸡腿往嘴里塞。
下一秒，他却哇的一声，吐在地上。
我知道他是嘴馋，但嗓子眼浅吃不下，尝个味道就吐出来。
叶明薇习以为常，不咸不淡地斥责一句：
「瑞瑞，不要浪费。」
瑞瑞指着我一脸委屈：
「怎么能怪我，是叔叔做的菜太多，我怕我不吃完他打我，才不小心撑吐了的！」
林朔笑着说：
「瑞瑞说得对，薇薇，身为家长要以身作责，既然是因为江辰导致的浪费，那让江辰把鸡腿吃了吧？」
「一个好爸爸，是不会嫌弃自己的孩子的，而且小男孩的口水不脏，很干净的......」
我下意识看向叶明薇。
却没想到，她竟然点了点头：
「江辰，把地上的鸡腿舔干净吧。」
或许是死亡给了我底气，我瞬间冷了脸：
「不！」
叶明薇摔了筷子，眼眸含冰：
「江辰，你今天一直顶嘴，是我对你太好了吗？」
她叫来保镖：
「请你们先生吃饭！」
下一秒，保镖踢向我的膝弯，我砰的一声跪倒在地。
千疮百孔的膝盖渗出血迹，痛得我脸色扭曲。
一只大手摁住我的脑袋，将我往那坨纤维都被嚼碎了的鸡腿肉凑。
冷腻的鸡肉糊我一脸，嘴唇沾着鸡腿肉，鼻尖闻到酸腐气味。
我反胃，扭头吐了出来，眼眶发潮。
在场众人看见这一幕都不忍扭过头去。
林朔满眼恶意，忽然开口：
「算了吧薇薇，以后有的是他学习的机会。」
他拧开一瓶水，递给我：
「江辰，你快漱漱口！」
我灌了一口。
下一秒，捂着喉咙疯狂咳嗽起来。
他给我喝的绝不是水！
那液体腐蚀了我的食道，流向胃里，五脏六腑都在疼。
林朔忽然惊讶委屈道：
「江辰，我好心给你水，你为什么要骂我，还诅咒我和瑞瑞不得好死！」
可我压根没说话！
我发出赫赫的声音，叶明薇寒着脸，二话不说让保镖按住我：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给他好好洗洗嘴！」
腐蚀性液体往我嘴里猛灌，嘴唇被腐蚀地血迹斑斑。
叶明薇冷哼：
「把自己嘴咬出血了都不认，你为什么这么倔。」
「当初你没照顾好安安，阿朔大方地把瑞瑞让出来，给你练手，你呢，却始终学不会当个好爸爸！快给阿朔和瑞瑞道歉！」
我喉咙被灼哑，说不出一个字，拿出手机想打字说明。
瑞瑞跳出来一把将我的手机打翻：
「妈妈，叔叔说过，我和爸爸是外人要赶走我们，我道歉好了吧！」
叶明薇居高临下地望着我：
「江辰，你不说话是在挑衅我，反抗我？」
我疯狂摇头，她冷笑道：
「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转身出门。
下一秒，单手拎着狸花猫的后脖颈进来：
「江辰，你很喜欢这个畜生啊？」
「你对一只猫都比对瑞瑞有耐心，如果你不好好给瑞瑞道歉，那别怪我手下无情！」
3
小猫被揪着后领，惊恐地缩着尾巴一动都不敢动。
那模样让我心碎，安安被林朔摔死前也是如此害怕。
我应激般指着自己的喉咙，双手合十不停求叶明薇放过小猫。
林朔掐了把瑞瑞，瑞瑞立马一脸惊恐：
「妈妈，之前叔叔就放它抓我，说要让我得狂犬病死掉！」
林朔黯然：
「薇薇，我没想到瑞瑞这么可爱，都无法唤醒江辰心中的父爱，看来让江辰当个好爸爸，让他忏悔，真的好难......」
叶明薇神情冷峻：
「江辰，你要是不道歉，我就把这只畜生摔死！」
我急出眼泪，不断比划，想告诉她我说不出话。
瑞瑞抱着叶明薇的大腿嚎哭：
「妈妈，叔叔手一直动，是不是想出拳打我啊，我害怕......」
叶明薇心疼不已，看着我的目光满是厌恶：
「江辰，我非给你点教训不可！」
下一秒，她将小猫随手甩给保镖。
保镖接过小猫，我紧跟着出去，因为心衰，步履艰难。
我眼睁睁看见保镖抄起园艺师的铁锹。
一铁锹砸了下去。
叶明薇喜欢玫瑰，所以我为她亲手种了一园子当作定情信物。
可现在，这片象征着深爱的玫瑰花地边上，我的小猫被活活打死，脑袋都扁了下去。
我满脸惊慌，它冲我叫了一声，瞳孔放大，再也不动了。
安安，我的安安......
我生命为数不多的光和热，就这样消失了。
我摸着它还温热的尸体，眼泪不断下落，喉咙硬挤出一声带血的嘶吼。
叶明薇走到户外，语气讥诮：
「还装作不会说话，这不是说了吗？」
可下一秒，她就看见我抱着小猫的尸体走了两步，径直栽倒在地。
......
医院里，医生为我检查后皱眉，在屋外告知叶明薇实情：
「病人被灌了浓硫酸，五脏六腑都被灼烧，重度感染，情况很不好！」
「浓硫酸？」
叶明薇瞳孔一缩。
林朔一脸愧疚：
「哎呀，想必是我不小心把工人清除锈迹的浓硫酸当水给江辰喝了，难怪他说不出话，我这就去和他道歉！」
下一秒，他走进来，却一把抓着我的头发低声冷笑：
「江辰，你真难杀啊，三年了，我无论怎么磋磨你，你都跟个小强一样死不了，我想对叶明薇下手，你还替她挡车祸，可惜，她不会信你，叶明薇的所有财产，只会属于我和瑞瑞！」
原来车祸是他的手笔，他想要谋财害命！
门口传来脚步声。
他眼珠一转，抓起我的手用力往自己脸上打，随后跪倒在地：
「江辰，求你别迁怒瑞瑞！我愿意用自己的性命赔那只猫，瑞瑞年纪还小，你放过他吧！」
叶明薇眉头皱得紧紧的，看见林朔脸上的红痕满眼心疼：
「阿朔，你曾经救我一命，就算用江辰的性命来偿还都不够，不过一只猫，喝了点浓硫酸而已，他没资格打你。」
转头，她刚要对我发火。
见我虚弱地吸氧，满眼死寂的模样。
她心尖一痛，忽然泄气，甚至不敢看我：
「江辰，我刚才已经打电话给你爸妈了，允许你见他们，这事到此为止。」
说完，她转身离开，带着林朔去看脸上的伤口。
我自嘲一笑。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真让人作呕。
不一会儿，我爸妈进病房，看见我戴着氧气面罩的样子，哭得不能自已。
我眼眶发潮，拿过我妈的手机，打字道：
「爸，妈，我心衰晚期没得治了，幸好，我死后，你们不会被报复了。」
我知道这对二老来说是怎样的打击，两人的脸色刷白。
刚要打字安慰，却没想到，下一秒我妈紧紧抓住我的手：
「儿子，你既然要死了，就去叶明薇面前卖惨啊！你临死前让她照顾好我们，她肯定会答应的，而且你还是她老公，她至少要把一半家产给我们才行！」
4
我一脸愕然。
我爸点头：
「你一直不成器，连个女人都守不住，林朔一来，你差点被赶走，现在这是你最后压过他一头的机会，一定要把握住。你卖卖惨，我们以后就有光明的未来了，这是你能做出的最后价值！」
撕开温情的假面，他们满脸算计。
我不敢置信，良久，扯开唇角讽刺一笑。
原来，我爸妈只是把我当攀龙附凤的工具。
我却为他们忍辱负重三年。
我这一生，真是可笑，可悲......
我摇摇头，继续打字：
「不可能，我不会和她求情」
啪！
我爸一巴掌扇过来。
呼吸面罩被扇歪，我的呼吸急促起来，心脏一阵痉挛。
身旁的仪器滴滴滴响了起来。
竟然是叶明薇先冲了进来，一把扯开我爸：
「让你们看望江辰，这怎么回事！」
我妈眼疾手快扑倒在她面前：
「薇薇，我儿命不久矣了，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就原谅江辰吧！让他最后这段日子安心地走！」
叶明薇只是愣了一瞬，就笑出了声：
「妈，你们要演戏，也要串好词啊。江辰那么怕死，为了活命不惜把安安摔死扔进江里，他要是真的得病了，早就自己求我了，怎么会轮得到你说？」
「你放心，这次江辰车祸救了我，我会给你们家满意的合作。」
一听到有合作，我爸妈脸色稍霁，依依不舍地离开病房。
叶明薇走过来想为我调整面罩，却触及滚烫的皮肤。
「好烫！我去找医生——」
我下意识拉住她的手。
我知道，我这是因为感染引起的高热，时间不多了。
叶明薇看着我消瘦的脸庞，神情一怔。
她记忆中的我开朗阳光，最爱笑了。
我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瘦，这样颓废，眼中无光了呢。
或许是因为愧疚，她拿来一块冰毛巾为我擦手：
「我不走，我陪你。」
「一只流浪猫而已，你要实在喜欢，回头我给你买只布偶猫，小朋友养宠物挺好的，可以培养爱心......」
到现在，她还觉得我因为一只猫置气，还想着让我养育瑞瑞。
我摇了摇头。
叶明薇破天荒有耐心地问：
「你想要什么，告诉我。」
我用手指在她的手心写字。
她笑着念出来：
「我」
「死」
「后」
她的表情变得不太好看，想要缩手。
「你胡说什么，只是发烧而已，你就想到死了，还真是怕死。」
我拽住她的手腕，用手撑开她的手掌：
「海」
「葬」
叶明薇眉头紧皱。
或许是因为要死了，也是因为曾经夫妻一场。
我继续写：
「小」
「心」
「林」
「朔」
最后一笔画完，叶明薇忽然冷笑一声。
她抽手起身，不耐烦地望着我：
「原来你装模作样，就是为了这句话？」
「林朔不像你有疼爱你的父母，有爱你的妻子。他一个大男人带着孩子很不容易，只有我一个朋友，你为什么没有一点同理心？」
「他们父子是我重金聘请来给你的老师，让你学习当好丈夫，好爸爸。我之所以宠爱他们，就是为了激励你，让你有奋斗目标。」
「我愿意给你十年时间，只要你做出改变，我就原谅你，我甚至可以原谅你摔死安安，原谅你不来救我的事！」
「可你呢，三年了，还是和当初一样善于嫉妒，俗不可耐，你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学会成长！」
她勃然大怒，摔上房门后离开。
她终究，不信我。
我重重吐出一口浊气，眼角划过一道泪痕。
叶明薇心中郁结，在医院里乱逛。
忽然，一个中年妇人抓住她惊喜道：
「你怎么在这里！」
看见叶明薇一脸疑惑，那人拿出一张合影笑道：
「这是三年前洪灾时拍的照片，我旁边那个就是你老公。」
「当时正在下暴雨水位线上涨，你老公被救出来后，拿着你们母女的照片问遍所有人有没有见过你们，不顾一切地返回深水区，说要救老婆孩子。那时回去九死一生，他是真爷们！现在你们一家三口如何了？」
叶明薇眼珠都不会动了：
「你说什么？」
她意识到什么，语气激动：
「所以他没抛弃我和安安！是吗？」
她满眼兴奋，像个小女孩一样在医院走廊飞奔，直接冲回我的病房。
可病房里围着无数医生，正把我的病床往外拖。
甚至将她撞倒。
医生大声呼喊：
「病人心跳停止，瞳孔扩散，快打肾上腺素！」
第2章
5
叶明薇愣愣抬头，还以为自己走错了楼层。
她认真地看了又看，确定这就是我的病房后，瞬间从地上爬起来，拽住就近医生：
「医生，江辰怎么了？他不是好好的吗，刚才他还在和我说话啊！」
医生忙着给我急救，隐隐有些埋怨地看着她；
「你是患者家属你不知道吗？患者心衰晚期，现在还全身感染，心脏已经停跳，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叶明薇满眼不敢置信：
「心衰？你胡说什么？我老公身体很好，他以前是国家级运动员，在学校里很出名的！」
医生不耐烦道：
「患者本就心衰，因为车祸心衰发展到晚期，不仅没好好休养，还跪了钉板，被灌浓硫酸，能撑到现在都是个奇迹了！」
他一把甩开叶明薇，抄起除颤仪，沉声对护士吩咐：
「200焦耳！」
除颤仪放在我的胸膛上。
在空中的我看着自己青白的脸色，觉得心情复杂。
至少，还有人用尽全力，只想救我一命。
刚才叶明薇离开后，我吐出最后一口气，再醒来，就看见自己飘在空中，心电图变成一条直线。
不知为何，叶明薇去而复返，一脸焦急，好像很关心我的模样。
我的身体被电击地弹起，重重摔下。
可心电图依旧是平稳的一条直线。
医生的额头渗出汗珠。
叶明薇呆呆地看着我满是死气的脸庞，
好半天，终于反应过来，扑到我的病床边，疯了一样喊道：
「江辰，你起来！我不罚你了，不要你忏悔了，不要你学习了！我们回到从前，我们生个可爱的孩子，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求你了，江辰，你不能不要我......」
她的眼泪打在我的脸颊上，顺着下巴滑落，就好像我哭了一样。
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她这样外放的情绪了。
甚至怀疑，这真的是那个一脸孤傲的叶明薇吗？
叶明薇忽然想到什么，连忙拨通了一个电话。
短短一分钟后，我父母被保镖强行带到了我的身边。
叶明薇轻声道：
「阿辰，你不是一直舍不得爸妈吗？我都是骗你的，我怎么可能会伤害爸妈呢？你快睁眼看看爸妈！我和你发誓，只要你醒过来，我就把爸妈接到家里，以后一家人，再也不分离了......」
她的态度让我无比惊讶。
我甚至有些嘲讽的想。
是不是如果我早点死了，她就能早点醒悟。
我爸妈看见我被抢救，也急了。
尤其我爸，立刻问道：
「江辰有留下什么遗言吗？」
医生老老实实回答没有，他们进屋的时候，我的心电图就已经停了。
我妈急得拍大腿：
「那还等什么，继续抢救，一定要把他救活！」
不知道的人，兴许还以为我爸妈会多爱我。
可看穿他们真面目的我已经明白。
他们只是怕从我这里得不到所有的利益而已。
整整抢救了半个小时，注射了五只强心剂。
在空中的我，忽然被漩涡吸走。
再睁眼，我看见了刺目的白炽灯光。
医生惊喜道：
「有了！心跳有了！」
6
我愣在原地，有些不敢置信。
我竟然，还活着？
空气中，忽然传来一道毫无感情，雌雄莫辨的声音
「察觉到你因果太多，准许你还阳三日，解清一切因果。」
原来是这样。
医生长舒一口气，对叶明薇道：
「人虽然抢救过来了，但是严重感染还存在，指标很差，随时可能心脏停跳，家属一定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
下一秒，我被推进了ICU。
半梦半醒间，我爸妈悄悄开门进来。
他们拿出一张神秘兮兮的东西。
「儿子，幸好你没事，这东西你快签了吧，免得你死后不安宁，这都是薇薇自愿给的东西，她确实大方！」
我很难想象，这是一直温柔慈爱地母亲对我说的话。
微微歪头看向那份东西。
竟然是一份遗嘱。
上面写着我死后，所有财产都给父母。
而叶明薇，竟然拿出了公司一半股份，要给我。
看着我爸妈满是贪婪的表情，我自嘲一笑。
伸出手去。
我妈连忙把遗嘱塞我的手心。
可下一秒，我用尽全力，将纸撕成两半。
仅仅这么一个小动作，却让我废了不少力气。
「我不想看见你们，也不会接受叶明薇的施舍！」
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复，我终于能说出几个字，但是格外艰难，极度嘶哑难听。
我呼吸时，白雾打上呼吸管。
瞬间，我爸瞪圆了眼睛，抬起手就要扇我。
「你敢！」
叶明薇却一把推开门，怒气冲天地喊住我爸。
「当年江辰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你们就仗着是我公公婆婆的名义招摇撞骗，一直以来只把他当个摇钱树。现在江辰病了，你们一心只有钱财。以前我觉得江辰市侩的毛病是和你们学的，现在我才知道，市侩的从来只有你们！」
「给我滚！不然我一分都不会给你们！」
她指向门口，我爸妈满眼愤懑，欲言又止地离开。
叶明薇贪婪地看着我，满眼失而复得的喜悦：
「阿辰，我已经知道了，当初你是从安全地带回来救我和安安的，是我误会了你，我会搞清楚一切，还给你清白。」
我一愣。
原来她已经知道了。
难怪我心脏停止抢救时，她会是那样的一副反应。
就在这时，我察觉到门口有人经过。
是林朔。
他一直鬼鬼祟祟的。
从刚才起他好像一直不在，不知道又去做了什么坏事。
叶明薇察觉到我的目光，二话不说起身开门，把林朔揪了出来。
林朔一脸无辜地，推出身旁的瑞瑞：
「对不起薇薇，都怪我，本来我应该看着江辰的，可瑞瑞听说江辰病得不清，哭着闹着要来看望叔叔，幸好江辰没事，不然我会后悔终身的，我带着瑞瑞，不会打扰到江辰的休息吧？」
拿孩子当挡箭牌，是我最不齿的行为。
偏偏林朔最喜欢用，对叶明薇来说还最有效。
果然，叶明薇满口的诘问吞回肚子里，温声对瑞瑞道：
「瑞瑞乖，妈妈和爸爸有话要说，我让保镖叔叔带你去买玩具。」
瑞瑞和他父亲对视一眼，明显察觉到不对。
他挣扎起来，叶明薇却狠了心，一把将林朔拽进屋，锁上门，隔绝瑞瑞的哭声。
7
因为惯性，林朔直接跪倒在我面前。
他一脸茫然地看着叶明薇：
「薇薇，这是怎么了？」
叶明薇掏出中年妇人给她的那张照片：
「林朔，你再重复一遍当年的事。」
「为什么有人说，当初江辰逆流而上，不顾性命地要来接我和安安？」
林朔看了一眼我。
我还没说话。
他嗷的一嗓子哭出了声音：
「对不起，薇薇，是我骗了你。」
叶明薇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极度难看。
林朔断断续续道：
「当时确实是江辰回来救你，我看他接了安安就往外划，怕他只在乎自己的血脉，不打算救你，就想要夺过皮划艇自己救你，却没想到，安安没站稳，脑袋磕到了钢筋，直接掉进了水里。」
「我不得已，才抢走皮划艇去救你，后来怕你生气，才编造了一个谎言，可我的所作所为，全都是为了你，是我错了，我不该撒谎是江辰害死的安安。」
「薇薇，你罚我吧，打我吧，我只求你别让瑞瑞知道，他肯定会吓坏了的。」
看着他避重就轻，颠倒黑白的样子。
我平静的心湖再起波澜：
「你还在撒——」
「够了！」
叶明薇目露不忍，想要将事情翻篇：
「阿辰，无论如何，但是救我的人确实是他，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我。安安的事，应该就是个意外，我往前看，你也要往前看，以后，就当作这件事没发生过。我们还回到以前的样子。」
我凄然一笑。
觉得我害了安安，她决心惩罚我十年，逼我日日给自己的女儿磕头，跪钉板，写忏悔书。
可这件事到了林朔那里，却成了意外，小事。
我真为安安觉得不值。
为我自己不值。
既然她这么信任林朔，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或许这就是她的命运吧。
我深深闭目。
叶明薇见我一脸抗拒，欲言又止，最终轻轻替我掖了下被角。
「阿辰，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病，我不惜一切代价，都会治好你的。」
当晚，叶氏集团女总裁悬赏上亿求心源的消息上了热搜。
隔天，心科著名圣手来了医院。
据说这位圣手脾气古怪，不是钱能请得动的，叶明薇屈尊降贵，跪了整整一晚，才求他出山。
给我换药的护士都夸我幸运，找了个这么好的老婆。
就好像忘记了，之前是谁给我造成了无尽的苦难一样。
第三天，我即将被推进手术室时。
我拉住了我爸妈的手，目光沉静：
「我死以后，别去骚扰叶明薇。这辈子不能孝顺你们了。」
说完这句话，我觉得身上轻了一分。
看向叶明薇，我破天荒笑了一下：
「好聚好散。」
身上又轻了一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因果吧。
叶明薇心中一空，急忙道：
「你胡说什么呢，我给你找了最好的心源，最好的医生，你绝对不会有事的，而且，我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你醒来就能看见了。」
什么惊喜，我已经不在乎了。
手术中途，本该麻醉的我醒了，下了病床。
转头，才发现病床上的我心跳归零。
女儿安安牵住我的手，一脸惊喜：
「爸爸，我等你好久啦！」
8
她还是当初被摔死时，五岁的样子，扎着我给她梳的马尾辫，可爱明媚。
我哑然望着安安。
「安安，你一直在天上看着爸爸妈妈吗？」
安安点点头，眼中忽然蓄满泪水：
「我看到爸爸给我下跪，看到爸爸痛痛，想要爸爸起来，我去打妈妈，妈妈不应......」
我心如刀割，紧紧地抱住了安安，任由眼泪肆意流淌。
「没事了，安安，爸爸陪你！」
我忍不住看向虚空，问：
「怎样才能让我和安安投胎转世？」
虚空传来一道声音：
「给你三天，你并没有清理所有因果，要等身负因果之人死亡，才能转世投胎。」
我喉咙干涩：
「那安安呢？」
「你们父女二人，因果所系皆在同样的人身上。」
我点点头。
看着手术台上的我被盖上白布，推了出去。
门外，叶明薇看着手术室灯灭，迫不及待地来迎我。
看见盖着白布的尸体后，愣在原地。
医生叹息：
「家属，请节哀，他的身体情况，实在是太差了。他的心衰，完全是因为身体伤害导致的，如果能少跪几次钉板，或许还不会这么严重......」
叶明薇愣愣看着我的尸体。
我被推动时，右手垂了下来。
结婚时，那枚死死套在我无名指上，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摘下来的婚戒，竟然脱落下来，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林朔满眼兴奋，表面却不显，反而惋惜感叹：
「薇薇，你尽力了，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江辰不说，他不说自己难受，我们怎么能知道呢。」
叶明薇破天荒没附和他，而像丢了魂一样充耳不闻。
医生告诉叶明薇，可以回家带套我喜欢的衣服给我换上。
她点头，麻木地听从。
刚到家门口，就听见了猫叫声。
管家抱着一只憨态可掬的布偶猫，在门口等着。
小猫的性格很好，尾巴举得高高的。
我愣住了。
对了，她一直以为我喜欢猫。
却不知道，我只是觉得那只猫，很像女儿安安罢了。
瑞瑞正在家里吃薯片看电视。
见到叶明薇回家，亲昵地喊她妈妈。
不知为何，叶明薇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那天，她第一次把林朔父子带回家，瑞瑞无师自通地喊她妈妈。
那时她觉得无所谓，随便叫叫。
可我的目光却瞬间熄灭了，暗淡无比。
这个画面不断在她脑中重播，以至于她拉开瑞瑞，皱眉不满道：
「以后别叫我妈妈，叫我叶阿姨。」
叶明薇走到楼上，拉开衣柜的门，里面没有一件属于我的衣服。
才想起来，早在三年前，她就把我赶到杂物间睡觉去了。
一听说叶明薇要打开杂物间的门，管家欲言又止。
「小姐，您有洁癖，怕是......」
叶明薇一个眼神，他闭了嘴。
下一秒，看着洞开的杂物间，叶明薇愣在原地。
9
狭小的杂物间里，只有一米五的直径。
她不能想象，身高一米八的我怎么在里面蜷缩了整整三年。
因为灰尘太多，里面显得无比脏乱。
可她记忆中的我，就像个小太阳，总是干干净净的。
地上放着食盆，里面只有馊掉的馒头。
她下意识皱眉：
「王叔，你带我来这里干嘛，江辰怎么可能住在这种地方！」
管家疑惑道：
「这就是江先生的房间啊，当初不是您下的命令吗？」
叶明薇双手攥拳，颤声质问管家：
「你不会跳个客房说是杂物间吗，就这么死脑筋，谁让你这样虐待江辰的，江辰是你的姑爷啊！」
管家一脸委屈：
「林先生说，这是您的意思，您要在肉体上让江先生感受痛苦，让他学习节俭的美德，而且您不是知道的吗？」
叶明薇忽然想起，自己是看到过管家收集吃剩的馒头，泔水送给江辰。
那时候她是怎么想的？
吃一两顿差的，不会怎么样的，让江辰知道美食的来之不易，很好。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整整三年，我都是这样过来的。
但她不会自省，只会把怒火发泄到别人身上：
「林朔说什么就是什么，到底谁在给你发工资，谁才是你的雇主！」
我自嘲一笑。
如果没有叶明薇毫无下限的宠爱，林朔又怎么敢这样吩咐管家。
手边，安安攥紧了我的手指，安慰般看着我。
我心头一软。
管家只顾着低头，不敢反驳。
叶明薇的手扶在门框，想进去。
纠结了一下，又长叹一口气。
「去买几件适合江辰尺寸的西服，他要穿。」
管家眼神一亮：
「江先生要出院了吗，病就要好了？」
看见叶明薇悄然变红的眼眶，他心里一突，意识到了什么，转头就出去买东西。
叶明薇转身，在客厅枯坐。
盯着墙壁上，她和林朔，还有林嘉瑞的全家福合影看得出神。
那天，是安安的周年忌日。
我求叶明薇留下，和我一起祭祀安安。
可林嘉瑞只是哭了一嗓子，说想起了自己死去的妈妈，叶明薇就不再犹豫。
那天，我拖着血淋淋双腿回家时，看着他们拿着相册笑得开心。
墙壁上，属于我的叶明薇的结婚照摘了下来。
我心如刀割，那种痛感，到现在还记得。
眼前的叶明薇看着墙壁，忽然动手，自己架着梯子把和林家父子的照片全部摘了下来。
瑞瑞惊慌失措，到底只是个孩子，不敢多说。
叶明薇找了很久，翻遍家里，没找到和我的结婚证。
最终，她只能踏足我的杂物间，果然在我的枕头下发现了一张合影。
安安三岁时，我们一家三口在游乐园拍的合影。
曾经的我们，如此幸福。
她脸上蓦地流下两行泪水。
管家回来时，看见的正是她流泪的样子。
叶明薇带着崭新的高档西装去了太平间。
竟然要求亲手给我穿上衣服。
在太平间枯坐许久后，她的睫毛都沾上白霜。
就在这时，助理忽然打来了电话：
「叶总，抓到了，上次想要撞死您的凶手，这次又在买凶，想要第二次动手！」
「是谁？」
「......林朔，林先生。」
１０
叶明薇的脸上竟然没有露出极其意外的表情，握着手机的手用力到发白。
「当年水灾的事，你去调查一下。」
「叶总我早就调查过了，不是交给您了吗？」
「林朔......说我调查就是不相信他，早就把档案袋烧了，你再给我发一份过来。」
叶明薇破天荒解释了一句，就好像在安慰自己。
不是我不愿意看，是林朔不答应。
她的手指搅着衣角。
我知道，这是她焦虑不安的表现。
助理反应很快，立刻将文件发了过来。
文件里，清清楚楚地说明白了，当初我被捅伤，安安被摔死，林朔夺走我的皮划艇抢功营救叶明薇。
瞬间，叶明薇捂住自己的心脏，竟然哇得吐了一口血。
鲜血在我的裹尸布上绽开，甚至滴到了我的脸上。
她仓皇地替我擦去脸上的血痕，却又脱力般，软倒在地。
我满眼讽刺。
原来，真相触手可得。
但凡叶明薇相信我。
或者，她没那么死心塌地地信任林朔。
事情，都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这夜，叶明薇一个人在太平间呆了一晚。
我和安安不能离开叶明薇十米以外的距离，怕安安害怕，给她讲了一晚上的童话故事。
隔天，叶明薇终于动了。
她四肢冻得发红，艰难地走出去。
医生看见她从太平间走出来，满脸惊骇，就要带她去急诊。
她却摇摇头，目光格外冷静。
甚至拿出电话给林朔打电话：
「阿朔，过两天，就是瑞瑞九岁生日了，我想好好给他庆祝一下，而且你不是说自己没有股份，在公司没法立足吗吗，我打算那天送你股份。」
电话那头的林朔被叶明薇拉黑许久，还被管家拒之门外不许见她，本来打算买凶杀人。
现在突然接到这样一个电话，语气怀疑：
「不好吧，薇薇，江辰头七还没过呢。」
叶明薇语气冷漠：
「江辰，死就死了，真不中用，白白浪费我三年的培养，费尽心力找的心源和医生，只有你，才是我心中最完美的好丈夫，好爸爸的人选。」
林朔见惯以前叶明薇对我毫不留情的模样，当即欣喜道：
「既然这样，那好吧。」
这两天，叶明薇对林朔前所未有的好。
几乎圈内所有人都知道，林朔应该是要上位了，都暗暗想要结交他。
转眼，两天过去，瑞瑞的生日宴上。
叶明薇手中拿这个文件袋，让林朔上台。
「林朔，这份礼物，你看看喜不喜欢？」
林朔还以为是股份，欢天喜地地拆开，发现是水灾真相后，当即白了脸。
叶明薇拍了拍手：
「当初你不是说，只有跪钉板，才能忏悔罪恶吗？我看你身上的罪恶，只是跪钉板不够，要滚钉床才行！」
下一秒，一个巨大的钉床被保镖抬了进来。
每个钉子都有手掌长，能轻易刺穿身体。
顿时，在场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林朔瞬间明白，这就是个鸿门宴。
他跪下哭求叶明薇：
「薇薇我错了，求你别这样，我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可叶明薇毫不留情，将他推下台，直接摔在钉床上。
惨叫声，贯彻云霄。
不少宾客回忆那晚的事情，都会脸色惨白，不住干呕。
第二天，圈内所有人都知道了真相，
江辰，永远是叶明薇唯一的丈夫。
叶明薇故意给林朔留了口气，让他带着瑞瑞离开。
不少人为了讨好叶明薇，对他们父子落井下石。
后来，瑞瑞为了一个汉堡，直接用石头将林朔砸死，成了小混混。
而叶明薇将自己全数身家捐给了慈善机构。
在捐的第二天，在家中自尽，留下遗书，要去陪伴九泉之下的丈夫和女儿。
而我和安安，在她自杀瞬间，听到了因果已清的消息。
转身踏入轮回，要去一个没有叶明薇的世界。
【完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