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一个出口。
一个可以让我把心里那股邪火撒出去的地方。
我走进电梯，按了一楼。
电梯门缓缓合上，倒映出我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黑眼圈重得像被人打了一拳，嘴唇干得起了皮。
电TMD到底是谁发明的实习期。
走出写字楼，凌晨的冷风一吹，我打了个哆嗦。
街上没什么人了，只有零星的代驾司机在路边抽烟。
我漫无目的地走着，像个游魂。
然后，我看到了前面那个24小时营业的超市招牌。
绿色的，亮得有点刺眼。
一个念头突然钻进我的脑子。
一个疯狂的，幼稚的，但又充满诱惑力的念头。
我想进去，找到最贵的那个红酒货架，然后把它整个推倒。
我想听那些玻璃瓶子碎裂的声音。
我想看那些深红色的酒液流淌一地，像一场盛大的献祭。
我还想捏方便面。
一包一包，全都捏成粉末。
我还想把可乐的拉环全都拉开，听它们“呲——”地一声，喷涌出褐色的气泡。
这个念头，像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我心里那堆压抑已久的干柴。
我攥紧了拳头，朝着那个超市走过去。
脚步越来越快。
今晚，我不想再当那个“好的收到”的孙子了。
今晚，我想当个混蛋。
2
超市的自动门“叮咚”一声为我打开，一股混合着熟食、洗涤剂和冷气的味道扑面而来。
很生活，很安逸。
和我心里那头想要咆哮的野兽格格不入。
里面人不多，只有一个收银员在柜台后面打瞌睡，还有几个理货员在慢悠悠地整理货架。
我的目光像雷达一样扫过全场。
酒水区在最里面，一排排深色的瓶子在灯光下泛着幽光，像等待检阅的士兵。
零食区在右边，花花绿绿的包装袋堆积成山。
我推了一辆购物车。
金属轮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在这安静的超市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推着车，慢慢地，一排排地走过去。
我在寻找一个目标。
一个完美的，能让我发泄所有怒气的目标。
是那罐最新款的薯片吗？包装袋鼓鼓囊囊的，捏下去一定很爽。
还是那排码得整整齐齐的鸡蛋？想象它们一个个在我手里爆开，蛋黄和蛋清沾满我的手指。
我甚至走到了生鲜区，看着那些冰柜里躺着的鱼。
我在想，如果我把这条鱼拿起来，用力摔在地上，会是什么样的声音？
但最终，我什么都没做。
我只是推着空空如也的购物车，在超市里一圈一圈地绕。
心里那股毁灭的冲动，在面对这些明码标价的商品时，突然就蔫了。
捏碎一包薯片，三块五。
打碎一瓶可乐，两块八。
推倒一货架的红酒……我可能会被直接送进派出所，然后登上本地新闻头条：《女子因PPT改稿崩溃，怒砸超市，造成十万元损失》。
成年人的崩溃，就是这么瞻前顾后。
连发疯，都要先计算一下成本。
我最后停在了方便面货架前。
这里是我的童年最爱，也是我加班时的伴侣。
红烧牛肉，老坛酸菜，香菇炖鸡……它们曾经带给我那么多温暖和慰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