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不渡提刀冲出去。
我瘫坐在地,看着那截断手。
它竟在地上蠕动,三根手指像蜘蛛般爬向我。
我尖叫,连滚带爬往后躲。
风不渡回身一脚踩住,刀尖挑起,扔进火盆。
“轰”地一声,火焰腾起,发出焦臭。
“山鬼的分身。”他拍了拍手,“专挑人心乱的时候下手。”
我颤抖:“它……它为什么找我?”
“因为你怨气太重。”他瞥我一眼,“心不净,邪祟自来。”
我低头看自己双手。
刚才……我是不是真的起了杀心?
想让他后悔?
想让他跪着求我?
风不渡蹲下,盯着火盆里烧焦的手:“你若真想报答我,别动那些歪心思。送药来,走人。别再来。”
我咬唇:“你就这么讨厌我?”
“不是讨厌。”他站起身,“是你让我觉得累。你那种人,恩情是交易,感情是筹码,连救命都是算计。我治得了你的毒,治不了你的贪。”
我愣住。
他转身出门:“睡吧。明早我送你下山。”
门关上。
我坐在火堆旁,看着灰烬里那截焦黑的手指。
忽然,它动了一下。
我猛地后退。
可下一秒,它化作灰烬,散了。
我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窗外传来歌声。
女人的,凄婉,悠长。
“郎在高山采药哟……妹在深谷等郎归哟……”
我浑身发冷。
那不是人声。
是风在哭。
是山在笑。
是这屋子,根本不在人间。
我抓起被子裹住头。
门外,风不渡的声音淡淡响起:
“别怕。它进不来。”
“为什么?”
“因为门上有符。”
“什么符?”
“人心符。”
“……?”
“写的是——‘此屋主人,不贪不妒,不欲不求’。”
我愣住。
良久,我小声问:“……那你呢?你真的不想要什么?”
门外沉默了很久。
然后,他轻声说:
“我要一个不会以身相许的报答。”
我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第二天一早,风不渡送我下山。
雪停了。
山路难行。
他背着我,一步一步走。
我趴在他背上,闻到他身上有股药香,混着汗味,竟不难闻。
“风不渡。”
“嗯。”
“你说我不好看……可你为什么救我?”
他脚步一顿。
“因为……你摔下来的时候,手里还攥着一包药。”
“什么药?”
“治我娘风湿的。”他声音低了,“你路过山脚药铺,听见老板说这药断货了,就买了,想带回去试试。你不知道这药有毒,误食会昏迷。”
我愣住。
“你……你怎么知道?”
“我娘也得这病。”他继续走,“你昏迷时,一直念叨‘别让娘亲疼’。我听着……像我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