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可是...”小娟咬着嘴唇，“华子说他不是华子！”
琴嫂的眉头皱了起来：“华子说他不是华子？那又是谁！”
小娟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在回忆一个可怕的梦境：“他说他是...是我的儿子！”
琴嫂闻言，紧绷的表情放松下来，甚至露出一丝笑意：“哦，想必你肚子里是个儿子，长大了也跟华子一个模子！”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他...他...他...”小娟的声音突然颤抖起来。
“他怎么样了？”琴嫂察觉到不对劲，追问道。
小娟的眼泪突然夺眶而出：“他说他恨我，恨我不该生下他这个倒霉孩子！”她的声音哽咽，“他说他生来就是个没福的人，从小吃糠咽菜长大，二十年受尽白眼与欺凌，一出门人人说他是祸根。”
“可是，他还有你这个妈呀！”琴嫂试图安慰她。
小娟摇着头，眼泪不停地往下掉：“他说我穷鬼难以保自身，一天天脾气大得吓死人，他说我满腔怨愤无处伸，动不动把他抓来打一顿。”
琴嫂震惊地睁大眼睛：“不会的，这都是假的！”
小娟继续说着那个可怕的梦：“他还说我打起他来狠又准，还骂他克父克母克亲人。在外边他已经被人不当人，回到家还要被我泄怨愤。”
琴嫂难以置信地摇头：“怎么会这样？”
“是不是我妈的话说得对，”小娟的声音带着绝望，“是不是我本不该做母亲。我当年不到十七离家门，他说他十六就把班房进。”
“进了班房？怎么会这样？”琴嫂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自然是被我打骂撵出门，”小娟痛苦地闭上眼睛，“沦落人世间无处来容身。无奈何成了一个小混混，从此后坑蒙拐骗蒙了心。”
琴嫂握住小娟的手：“那他长大以后呢？”
“长大后做了一个手艺人，”小娟的声音平静了一些，“凭力气养家糊口安自身。怎奈何小本生意难做大，依旧是家徒四壁难翻身。”
“这孩子，许是过得太苦了！”琴嫂叹息道。
小娟的眼泪又涌了出来：“贫苦人难以养活一家人，到头来妻离子散把家分，到头来儿女跟了别人的姓，他自己寒窑以内命归阴。”她突然激动起来，“他说我生不起孩子就不要生，纯粹是既害己来又害人，这世上不是谁都能当父母，有些人就连做人都摸不着门！”
“好了孩子，别说了！”琴嫂紧紧抱住小娟颤抖的身体。
小娟在琴嫂怀里抽泣：“他说我妈讲的对，没有做母亲的胸怀，没有做母亲的担当，没有做母亲的本事，那做母亲跟耍流氓没什么区别，像我这种一没房，二没钱，三没本事的人，生了儿子也是给周扒皮当长工！”
“别这么说，你这肚子里还不一定是儿子呢！”琴嫂试图转移话题。
“要生了女儿就更糟心了，”小娟的声音充满恐惧，“万一她跟我一样漂亮，再被哪个黄世仁看上了，我哪有本事保护她的清白！要是她长得丑，被人欺负，作践，我又该怎么去帮助她？我...我真的不配当一个母亲！给不了孩子安全感的母亲，根本就是个废物！”
琴嫂看着小娟痛苦的样子，心疼地抚摸她的头发：“好了好了，你这话说的太过了。说到底只因咱们是穷人，但你我可以努力勉自身。就像你美容美发做得好，就像我蒸的馒头香喷喷。咱们俩一定能养活小儿孙，要让他顶天立地树一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