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正是因为圣上要养出真正的,不为世家所用的纯臣,就算你此次落选,何大人也不会同意何时上门提亲,若无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们两难不成私奔吗?那何时的妹妹们怎么办?去投江还是绞了头发做姑子?你那嫁了人的姐姐们,待娶的兄弟们又该怎么办?”姜堰未说出口的话梗在心间,入宫的前日,姜堰躲在被窝中咬破舌尖在何时先前偷偷递给她的合婚庚帖上补全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建昭二十五年正月十五,姜堰跪在菩提寺的青砖上,腕间新编的春水剑穗扫过蒲团边缘。三更的梆子声穿透纸窗,她望着佛前跳跃的烛火,心中忐忑不安,忽然听见身后木门吱呀作响。"阿时!"她转身时金累丝步摇扫过脸颊,冰凉触感惊得睫毛轻颤,那快要破体而出的心总算物归原位。何时解下玄色大氅将她裹住,氅衣还带着梅林的霜气,她抚上他腰间玉带,金线绣的鸾鸟硌着掌心。皇帝的选秀来得蹊跷却合情合理,偏生在父亲平定北疆捷报传来当日,御前公公捧着那早已知晓的圣旨和玉如意笑说恭喜时,她分明看见母亲额角青筋暴起。

"父亲归家第一时间,便找到我说这是帝王心术。家中已打点好宫中,让我安心我入宫"姜堰将额头抵在他肩头,闻见熟悉的沉水香,"镇北侯府与御史台联姻,在陛下眼里便是文武勾结。"她解开自己的衣服一件,又一件,“颜颜,你...."姜堰抓住何时的手按在胸口,不顾一切的吻了上去,温热的泪水带着咸味流入口中。她未曾闭眼,她静静的看着佛前红烛爆了个灯花。何时解下佩剑压在供桌,剑柄缠着的春水剑穗与她的凑成一对。鎏金箭镞与金累丝镶宝石青玉镂空双鸾鸟牡丹簪同时坠地,玄色锦衣落在蒲团,他吻去她眼尾泪珠时,窗外飘起今冬第一场雪。

满城娇花涌入这偌大紧绷的京城,管它原先这样姹紫嫣红,百花齐放,如今只得不蔓不枝,亭亭玉立。作为新入宫中家世最盛的妃嫔,凤鸾春恩车的恩赐早已挑明。紫檀屏风后蒸腾着龙涎香,姜堰盯着铜镜里满头珠翠,忽然拔下金凤衔珠钗抵住咽喉。徐嬷嬷压着低呼夺过发钗,在她耳边低语:"侯爷今晨被召入兵部值房。"龙涎香从错金博山炉里漫出来,姜堰盯着铜镜里被嬷嬷梳成惊鸿髻的发丝,忽然伸手拔下那支金凤衔珠钗。钗尾的珍珠坠子扫过喉间,凉得像何时在雪夜翻墙进来时,发梢结的冰晶。或许是她不自重自爱,或许是他置身事外,可真的后悔吗?只有天知道。

躺在那红锦被中,默数着鎏金蟠龙烛台燃到第三更时,玄色龙纹皂靴停在榻前。皇帝捏着她下巴端详:"姜家女儿果然肖似老侯爷。"粗粝指腹擦过唇角,她盯着帐顶金线绣的云龙,忽然想起尚在闺阁,何时翻墙送来梅枝时,发间沾着的竹叶清香。

疼痛袭来时,她咬破舌尖将呜咽混着血腥咽下。帐外风雪呼啸,皇帝抚着她肩头低笑:"爱妃这般生涩,未经人事倒是理解,嬷嬷看来还是教的不好,朕亲自教也一样。"芙蓉帐倏然晃得厉害,荤话被泣诉声掩盖,金钩扯断的流苏珠串噼里啪啦砸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