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床头柜最深的抽屉里,摸出一个药瓶,抖着手倒出两粒白色的药片,就着冷水吞了下去。
药瓶上贴着一张不起眼的标签:【盐酸帕罗西汀片】。
底下压着一张折叠的诊断书:【重度焦虑状态】。
还有一个多月前,我悄悄预约的那家号称本市最好的心理咨询中心的收据。
这些,是我瞒着所有人的、摇摇欲坠的自救。
闻宴出差这一年,我独自面对他家人的冷眼和闻笙无孔不入的挑拨,情绪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我一直盼着他回来,以为他会是我唯一的救赎。
现在我才明白,他不是救赎,他是把我推下深渊的最后那只手。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闺蜜秦悦发来的消息:「亲爱的,你老公今天回国,是不是终于能解放啦?要不要出来嗨皮一下?」
我再也忍不住,把脸埋在膝盖里,发不出声音地痛哭。
不知道哭了多久,房门被轻轻敲响。
我以为是闻宴,急忙擦干眼泪打开门,门口站着的却是闻笙。
她端着一杯牛奶,笑得纯良无害。「嫂子,哥让我给你送杯牛奶,怕你晚上饿着。」
她走进房间,四下打量着,目光落在我没来得及收好的药瓶上,眼神闪了闪,但装作没看见。
她将牛奶递给我,在我伸手去接的瞬间,她身体前倾,凑到我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轻声说:
「程晚,你知道吗?从小到大,只要是我想要的,最后都一定是我的。以前是玩具,是新衣服,现在……」
她笑了一声,像毒蛇吐信。
「……是闻宴的哥哥。」
我的血液瞬间凝固,手一抖,那杯牛奶大部分都泼在了地毯上。
「嫂子!你怎么了!」闻笙像是被蝎子蛰了一样,猛地向后跳开,脸上瞬间换上惊恐的表情,对着门口大喊:
「哥!你快来看啊!嫂子她好像要把牛奶泼我身上!」
门外,闻宴的身影几乎是立刻出现。
他看到地上的狼藉,看到闻笙“受惊”的表情,脸色瞬间沉得能滴出水。
「程晚!」他低吼着,一把将闻笙护在身后,「你到底有完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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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我下意识地想解释,却发现嗓子干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没有什么?」闻宴满脸不耐烦,眼神里是几乎不加掩饰的厌恶,「你是不是觉得,把我们所有人都气走,你就舒坦了?一个玉马不够,现在还要对笙笙动手?」
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无可救药的疯子。
管教?这两个字,像一个无形的耳光,狠狠扇在我脸上,打得我耳鸣目眩。
「给笙笙道歉。」他冷冷地命令道,不带一丝温度。
让我道歉?
凭什么?
屈辱和愤怒像火山一样在我胸口喷发。
我挺直了背,第一次没有躲闪,直直地迎上他冰冷的目光,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我没错。我不会道歉。」
闻宴大概没料到我会反抗,怔了一下,随即怒极反笑。
他一步步朝我走来,巨大的压迫感几乎让我窒息。
「好,很好。看来你是真的疯了。」他抓起我的胳膊,将我粗暴地甩在床上,「我看你是太闲了!既然你这么不想待在家里,今晚就给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