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靠在门框上,看着父亲佝偻着背走出院门的背影。他并不相信那个只会跳大神的王神婆能解决什么。但他知道,这是绝望中的父母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抬头,目光再次落在那根横亘在头顶的、油黑发亮的主梁上。
在昏暗的光线下,那梁木表面深深的纹理,扭曲盘绕,仿佛一张无声狞笑的鬼脸。
那抓挠声,似乎又响起来了。很轻,但很清晰。
嚓…嚓…
第三章 煞气源头
王神婆是被陈建国用板车请来的。干瘪瘦小的老太太,穿着一身浆洗发硬的靛蓝布衣,浑浊的眼珠滴溜溜转着,一进陈家门就皱紧了鼻子,嘴里“啧啧”有声:“哎呀呀,好重的阴气!冲撞了,肯定是冲撞了!”
她煞有介事地在屋里屋外转了一圈,手里拿着个油腻腻的罗盘,指针疯狂乱转。最后,她停在堂屋中央,指着那根油亮的主梁,神神叨叨:“看见没?看见没?黑气!好重的黑气缠在梁上!这是‘怨气缠梁’,有‘过路客’(指孤魂野鬼)赖上你们家新宅了!”
李桂芳吓得腿软,差点跪下去,带着哭腔:“神婆救命啊!求您把那东西送走!多少钱我们都给!”
王神婆眯着眼,伸出三根枯瘦的手指:“这个数,包灵。”那是陈家几乎半年的收成。陈建国咬碎了牙,最终还是点了头。
当晚,王神婆在堂屋设下简陋的法坛——一张破桌子铺上红布,摆着香炉、蜡烛和几碗生米。她披上一件五颜六色、缀满铃铛的法衣,摇着个破铜铃,围着主梁又唱又跳,撒米泼水,烧了一堆画着鬼画符的黄纸。烟雾缭绕,铃铛乱响,倒也颇有几分唬人的声势。最后,她将几张画着扭曲朱砂符号的黄符,“啪”地一声贴在了主梁和几处门框上。
“好了!”王神婆累得气喘吁吁,抹了把汗,“那东西被我镇住了!符贴着,保你们七天清净!七天后,它自然就走了!”她收了厚厚一沓钱,心满意足地钻进陈建国安排的板车,消失在夜色里。
说来也怪。接下来的几天,抓挠声没了,小手印消失了,镜子里也再没出现那个诡异的红肚兜影子。连那种如影随形的阴冷压抑感,都似乎淡了不少。
“真…真灵了?”李桂芳将信将疑,但脸上终于有了点血色,开始小心翼翼地打扫屋子。陈建国也松了口气,虽然肉疼那笔钱,但能换来安宁,也值了。他甚至开始觉得,之前可能真是自己吓自己,或许就是些“过路鬼”?
只有陈默,心头的不安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像沉甸甸的石头,越压越重。他看着主梁上那几张随风微微飘动的黄符,只觉得那朱砂画的符号,在昏暗光线下扭曲得像个嘲讽的笑脸。尤其是那股从桐油里散发出来的、若有若无的腐朽气味,在王神婆烧的劣质香烛味散尽后,似乎…更清晰了?
短暂的平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虚假的喘息。
第七天,王神婆承诺的最后一天,深夜。
“呃…呃…呃啊…”
一阵极其诡异、像是喉咙被扼住又拼命挣扎的呻吟声,断断续续地从主卧传来!
睡在隔壁的陈默猛地惊醒!不是梦!那声音…是父亲陈建国!
他连滚爬爬地冲进主卧,拉亮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