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一句话都像一把软刀子,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我的身上。
顾衍舟的心像是被她的眼泪泡烂了,眉头紧锁,下颚线绷得像一块铁。
「阿舟,」秦蔓忽然下定决心一般,「你帮我求求阮湘,好不好?有什么气都冲我来,只要她肯放过非非,我……我给她下跪都行!」
说着,她真的松开程非,跌跌撞撞地向我跑来。
“扑通”一声,在我面前两米处,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阮湘!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我不该回来打扰你们!求你放过非非,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她一边哭喊,一边抬起手,作势要狠狠地扇自己的耳光。
意料之中,手腕在半空中被及时赶到的顾衍舟截住了。
「别这样,阿蔓。」顾衍舟宝贝似的将她从地上扶起,护在怀里。
轮椅上的程非,也用他那副被砂纸磨过的嗓音,虚弱地向我“求情”:「阮阿姨,都怪我不好……求求你别怪我妈妈了,她已经够可怜了……」
这母子俩一唱一和,瞬间引爆了围观群众的“正义感”。
熙熙攘攘的人群将我们围在中间,指指点点的议论声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
「看那女的,一脸冷漠,心真狠啊。」
「就是,人家都给她跪下了,她跟个没事人一样。」
「听说是原配,那对母子是小三吧?可就算这样,孩子有什么错?见死不救也太恶毒了!」
我冷眼看着秦蔓在我面前表演。
「陈望秋,你说清楚,我让他受什么罪了?」我一字一顿地问她,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最近的一圈人都听见。
她瑟缩了一下,满眼委屈地看着我:「阮湘,我知道非非不该惹你生气,可你……你不该给他下药,让他差点没命……要不是阿舟发现得及时,他……」
此话一出,人群一片哗然。
「天哪!下药?这是谋杀未遂吧!」
「这女人也太毒了!」
秦蔓还在加码,她哽咽着,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阮湘,我从来不怪你当初用家世逼走了阿舟,也不怪你让我们母子俩过了这么多年苦日子。我什么都不要,只求你高抬贵手,救救非非……他的病,只有你能救……」
她刻意模糊了重点,只强调“我能救”,却不提是“要我捐骨髓”。
在她嘴里,我成了一个因为嫉妒就对孩子下毒手、还见死不救的毒妇。
「就是你!要不是你当初抢走叔叔,我妈妈怎么会过得这么惨!」程非也跟着嘶吼,「我不怪你给我下药!但你必须给我妈妈道歉!」
“对!道歉!”
“必须道歉!”
人群中讨伐我的声音,像潮水一般,一浪高过一浪。
顾衍舟的脸色已经黑得能滴出墨来。
维持自己“体面人”形象的本能,让他焦灼不堪。
他死死地盯着我,声音压得极低,充满了威胁:「阮湘,道歉。别逼我在这里,让你更难堪。」
5
「难堪?」
我忽然笑了,笑声清脆,在这一片嘈杂的道德审判中,显得格外突兀。
「顾衍舟,」我抬起那只被纱布裹成粽子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说的难堪,是指这个吗?」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就在他要开口的前一秒,一个沉稳而有力的声音从人群外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