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字像冰锥一样扎进她的心里。她猛地抬头，发现那个背影还在原地，可衣角摆动的方向不对 —— 风明明是从她身后吹来的，那衣角却朝着相反的方向飘。
“你不是我奶奶。” 小满后退一步，握紧了口袋里的柴刀。那是她进山时总带着的，奶奶教她的，遇到不干净的东西就用铁器吓唬。
背影缓缓转过身来，雾气在它脸上流动，始终看不清五官。可小满却看见它的手，不是奶奶那双布满老茧的手，而是像藕节一样白嫩，指甲缝里还沾着点青泥。
“为什么不跟我走呢？” 那声音突然变了，变得尖细刺耳，像无数只虫子在爬，“你奶奶在下面很孤单，她想让你陪她。”
说着，那身影伸出手，指向岩石下方。小满探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 —— 岩石下面根本不是熟悉的山坡，而是一片黑漆漆的深潭，水面泛着绿油油的光，像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
就在这时，白狐突然从旁边窜出来，对着那身影龇牙咧嘴地叫了起来。身影似乎很怕它，往后退了几步，渐渐融入雾气中不见了。
白狐跑到小满身边，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裤腿，然后转身往回跑。小满愣了一下，赶紧跟了上去。她知道，这只狐狸是在救她。
跟着白狐往回走时，雾气渐渐淡了。小满回头望了望望乡台，那里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可掌心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提醒她那不是梦。
回到黄大仙祠时，天已经蒙蒙亮了。供桌上的瓷碗还在，碗底的血花已经变成了暗红色。小满拿起瓷碗，突然发现碗壁上多了一行小字，是用某种尖锐的东西刻上去的：“北坡沼泽，七叶一枝花。”
她心里一动，北坡沼泽是云雾山最危险的地方，终年瘴气弥漫，村里人从来不敢靠近。可碗里的画面和现在的提示都指向那里，奶奶一定在那儿。
小满把瓷碗揣好，对着黄大仙的泥塑拜了三拜：“多谢大仙指引，小满定当铭记。”
走出祠堂时，晨光穿过樟树叶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白狐蹲在门口看着她，银灰色的眼睛里似乎带着点复杂的情绪。小满朝它笑了笑：“谢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白狐叫了一声，转身跑进了树林。小满望着它的背影消失在晨光里，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口袋里的柴刀，朝着北坡的方向走去。她知道，前路必定充满危险，但为了奶奶，她必须去。
第二章：五十年前的誓言
林小满是被窗棂上的啄击声吵醒的。她猛地坐起身，柴刀从膝头滑落在地，发出哐当脆响。晨光透过蒙着蛛网的窗纸，在积灰的八仙桌上投下菱形光斑，青釉瓷碗正静静躺在那里，碗壁的刻字已淡得几乎看不见。
她摸向枕头下的布包，展开时，奶奶那本蓝布封皮的日记边角卷得像朵干枯的喇叭花。昨夜从望乡台逃回后，她翻遍了老屋的樟木箱，在垫底的棉絮里摸到这个硬物。此刻指尖抚过泛黄的纸页，能感受到奶奶当年落笔时的用力 —— 有些字迹深得快要戳破纸背。
“1975 年谷雨，阿柱咳得直不起腰，郎中说熬不过立夏。我揣着攒了半年的鸡蛋去黄大仙祠，磕破了头才求来一句应许：守北坡灵草五十年，换他多活半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