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偏离的轨迹
烟灰缸里的烟蒂已经堆成了小丘,我捏着打火机,火苗在指缝间明灭第三次时,玄关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晚归的林晚穿着米白色风衣,发梢沾着细碎的雨珠。她换鞋时动作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直到看见客厅亮着的灯,才抬起头朝我笑了笑:“等很久了?”
“刚回来。”我把烟摁灭,起身想去接她手里的帆布包——那是我们刚在一起时买的,洗得发白的帆布上,她画的小雏菊还隐约可见。
她却侧身躲开了:“里面是画具,怕蹭到你。”
我手僵在半空,看着她径直走向画室。七年了,从大学校园里挤在一张画架前,到现在这个带独立画室的房子,她始终把画具看得比什么都重。以前我总笑她是“画笔比老公亲”,她会踮脚勾住我的脖子,颜料蹭在我衬衫上也不在意。
可现在,她连让我碰一下画包都觉得多余了。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是苏晴发来的消息:【顾远哥,我在你公司楼下的咖啡馆等你,有份文件想请你帮忙看看。】
屏幕的光映在我脸上,我下意识回头看了眼画室紧闭的门。里面传来铅笔划过画布的沙沙声,规律得像某种倒计时。
“我去公司处理点事。”我抓起外套,没等林晚回应就带上门。电梯下降时,我点开苏晴的朋友圈,最新一条是半小时前发的,她坐在咖啡馆靠窗的位置,穿一件红色连衣裙,阳光落在她裸露的锁骨上,配文是:【等人ing】。
红色真刺眼,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烫得我心脏发紧,却又忍不住想靠近。
2 沉默的画
画室的百叶窗没拉严,顾远的车驶出小区时,车灯在画布上投下两道细长的光轨,像一道突然裂开的伤口。
我握着画笔的手停在半空,颜料在画布上晕开一小团灰蓝色。这是我为我们结婚七周年准备的画,想画他第一次牵我手的那个黄昏,可画了三个月,天空始终是这种将雨未雨的颜色。
手机在画架旁震动,是闺蜜发来的照片。市中心那家新开的日料店,顾远对面坐着个穿红裙子的女孩,她仰头笑的时候,顾远的手搭在她椅背上,姿态亲昵得像排练过千百遍。
闺蜜问:【要我去替你问问吗?】
我回了个“不用”,然后点开和顾远的聊天框。最后一条是他早上发的“早安”,我回了个太阳表情,他没再回复。往上翻,全是我絮絮叨叨说画展、说天气、说楼下流浪猫又生了崽,他的回应越来越短,从“知道了”变成“嗯”,最后只剩一个省略号。
画布上的灰蓝色越晕越大,我突然想起上周整理旧物,翻到他大学时给我写的信。那时候他字里行间全是笨拙的热情,说要一辈子当我的“专属模特”,让我画到老。
画室的门被风吹得轻响,我起身去关窗,冷风灌进来,带着楼下桂花的甜香——那是我们第一次约会时,他偷偷折给我的花枝,后来我在阳台种了整整一排。
现在桂花开得正好,可那个会为我折花的人,已经站在别人的风景里了。
3 失控的引力